第018章 盘问
柳浩脚步沉重，只因来自严姓老头的消息太过于惊人。
家里本就一堆事，如果属实，那么必会又惹来新的麻烦与危机。
不知怎么办的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回头，但水塘边不在他记忆里的木砖混建三间建筑物仍竖立在那里。
旁边绳索上晾着的男人衣物，时髦头巾。
无不说明房屋主人，那个打扮气质明显与村里人不同的坐轮椅老头也是真实存在。
一时间，肩膀忽然一沉，似有无形的重物压来，脑袋也跟着抽痛，无法控制的烦躁不安，以至没有注意到，舍弃了回家的近路。
柳浩干脆将错就错继续走着，这时迎面走来两个人。
他们看到柳浩似乎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原本聊得投入的话题随之中断，直到在与柳浩擦肩而过后，换了个话题。
“大爆炸……死……”
断断续续传入耳中，柳浩想到了在严老头处似乎也听到什么地方发生了爆炸，他有心想听听。
但突然加剧的头痛让他一下放弃，脚步匆忙的走上一户人家前坪，不久，忽然看到右边房屋大门口坐着道熟悉的身影。
“柳启明。”他打起精神喊道。
但柳启明似没有听到一样，没精打采的缩坐在门框边。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戴着舞龙的龙头出现在柳虎家。
当时行为异常，但其他一切正常，这时他是怎么了。
猴子。柳浩走近些，提高声音又喊道，想从侧面问下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他袭击村长的事是不是真的。
这次柳启明终于有了反应，缓慢抬起眼皮看了看柳浩，但双目空洞，没有焦距，仿佛处在巨大的恐怖阴影里。
时不时还会打一个冷颤，完全不是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见他这样，柳浩也没了心情再问，转身继续往家里走去。
等他走远，从柳启明家大门处，探出来一颗扎着双马尾的脑袋。
那是柳启明的母亲，她手里拿着香蜡，警惕左右看了看，特别是盯着那道匆匆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眼。
然后空出的手一把揪住表情呆滞的柳启明耳朵，边使劲往屋里拉去，边生气道。
“看你以后还跟他鬼混不鬼混。”
在同龄人里很矮的柳启明，因吃痛终于从浑浑噩噩里挣脱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似本能般立刻跟只比他高一点的母亲犟起来。
母亲揪他耳朵往里拖，他的脚就偏偏往外移去。
……
“喂，你过来一下。”
走到自家猪圈的位置，柳浩看到堂屋后门打开，刚要往里张望，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听起来完全陌生的嗓音。
他的思绪停顿半拍，以为是跟别人在说话，并没在意的让目光继续投向门内。
堂屋里一个剃着平头，国字脸上浓眉大眼宽鼻的少年也在这时听到动静，恰好望来。
四目相对，浓眉少年惊喜地憨笑道。
“嘿嘿，找到了。”
柳浩看着堂哥柳智高兴激动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有一丝好转，然而，之前那个陌生声音不耐烦的再次响起，一下让他冒起一股无名之火。
“那个穿蓝白格子上衣的，叫你没听到吗，是不是耳朵聋了。”
柳浩故意又等了两秒，才心情不爽的寻声望去。
在前方两栋房屋间的泥路上，停着辆带斗摩托车，一个三十左右穿着制服的高大男子站在旁边，正皱眉黑脸看着这里，说话的显然也就是他。
治安队的。柳浩一惊，昏胀烦躁的头脑一下清醒了不少，马上意识到他们是冲自己来的，但还是带着点侥幸心理装糊涂问道。
“叫我，什么事。”
“叫你过来就过来，废什么话，是不是做贼心虚，看你裤腿上有泥，早上故意伤害你们村长的人就是你吧。”
一连串不容质疑的严厉追问，无形的压迫感遮天铺地而来，让不经世事，没见过大场面的柳浩顿感窒息，无法扼制的惊慌失措起来。
以为会有很多时间，让他慢慢了解这个突然陌生起来的世界，同时低调的强大自身。
但偏偏诡异事情不断。刚一醒，就得知胆小怕事的自己一大早竟胆大包天的殴打无人敢惹的村长及儿子，爽是爽，可这麻烦很快就找上门了，都没喘口气的时间。
“信息漩涡这时没用，而秩序红绿灯显然可以，但又没过二十四小时，看这个治安员的样子是打算严办，怎么办……”
念头纷纷闪动，就在柳浩陷入绝望，那个治安员因见他一动不动，眼神冷酷严厉地将手摸向腰时。
吱呀一声，旁边房屋门打开，走出一人来，看见柳浩就略带责怪开口。
“浩子，我说了可以把它捉到，不用担心，你还不信反倒是提前跑回来了。”
听到说话声，柳浩脑海里刹那间有道光闪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然扭头。
面容坚毅，脚步有力的柳虎抱着只鸭孑往他走来，后面跟着条黑毛大狗。
但走了两步，柳虎似忽然看到了，那个朝着他们这边严阵以待走来，如同面对罪犯的高大治安员，很是诧异问道。
“治安员叔叔，你找我朋友有什么事吗？”
“不相关人员一边待着，不要插话，他早上暴力伤人，那是严重犯罪，必须抓回去。”治安员冷冷恫吓。
“不可能，他家鸭子不知怎么回事，见了鬼般乱跑，跑到田里去了，还是我将他叫醒，一起去赶鸭子。真是邪门，鸭子像成了精，他以为抓不到，就提前回来，你看我们身上腿上都沾了不少淤泥。”
治安员侧头扫向柳虎时，柳浩也才注意到柳虎裤腿上果然粘了泥巴，抱在怀里的那只自已家的鸭子也似从泥水里翻滚过，连跟在后面的黑狗同样如此。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无疑及时的替柳浩解了围。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那个治安员却在这时眉头一皱，提高嗓门喝道。
“我经常与犯罪分子打交道，什么人没见过，他一见我就心虚惊慌想逃，这不是有事是什么，最好老实交代问题，还有你是不是他同伙，”
柳虎心里紧张，但不动声色的正要组织语言时，一道熟悉带着讨好笑意的声音传来。
“那是柳成功家的儿子，他从小老实害羞，见到生人都会脸红，何况见到是像你这样自带威严的治安员，更不要说打人，我可以保证，他只是没见过世面，不要见笑。”
说话的是个着整套蓝色粗布衣，戴着顶蓝色仿军软帽，有着张紫黑脸膛的中年汉子。
他是向阳村五组的组长柳富龙，跟他一起的还有将他从地里喊回的另一名矮个治安员。
而高个治安员回头看了看，似乎有些相信柳富龙的话，板着的面孔缓和些，但又仍有些怀疑地扫了柳浩他们一眼，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带斗摩托车。
等他过来，柳富龙露出思索状的道，“陈队长，根据你们的描述，那个人应该是我们组的严叔。”
“我怎么不知道。”一个严肃的声音问。
“哦，陈队长你不知道很正常，他是三十多年前搬来的外地人，去年到省城治病，然后在云田镇住了一阵子，今天才会……”
“去叫他过来。”那人问。
“我已经让人去喊了，他瘫痪已久，过来要些时间。”
隔着定距离，柳浩仍然眼痛头胀，只听了个大概，也是这时才发现还有一人一直坐在摩托车斗里，戴着制式帽子，看不清五官，但给人一种沉默严肃的感觉。
之后因为有村民围观，他们说话声音又放低了些，一时听到他们对话，于是柳虎朝柳浩使了个眼色，迈步向他家的堂屋走去。
柳浩刚走一步，背后一直站在那里，目光清澈但缺少灵动的他堂哥柳智，扬了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手里的纸飞机，憨憨地重复道。
“嘿嘿，飞机。”
“我有事，等有空陪你玩，你先回家去。”
看到柳智边走边回头不舍离开，柳浩才迈步，不等走进堂屋，就忍着不适迫不及待地发问。
“到底怎么回事？”
柳浩指的是柳虎刚才所说的话，下稻田捉异常逃走的鸭子，巧合的替他化解麻烦的事。那也许跟他又莫名失忆，并做出荒唐大胆行径有关。
然而，柳虎已准备好话语，嘴巴张开，还没将字吐出，一阵喧嚣突然而起，像有一群人正在不远处快步接近，同时伴着奇怪的机械运转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