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章 有情诀
“啊！”燕红提的叫声直冲云霄。
下一刻，那原先的一男一女冲了出来。
那女子一脸无奈，分开两道身影，然后手一下子扇上禹夜的脸颊，让他被迫吐出那块血肉。
血肉重新飞回燕红提手臂上，一抹白色药粉洒在伤处。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燕红提彻底放下心来，看着带着齿痕的那块血肉，嫌弃道：“我有炼体之术，这块肉可以慢慢长，不必还回来。”
禹夜吐出血水，也嫌弃：“真的不如凶兽的肉好嚼。”
“你们骗我？”女子惊讶地看向他们。
也对，她这两枚情丹，是让彼此情根深种，怎么会变成饿狼扑食？
燕红提活动一下手臂，上药很有作用，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我们没有骗你，虽然不知道你给我们下了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很像第一天饿的眼睛发绿的样子。”
而且禹夜是个幼稚鬼，明明是同样的两条鱼，他偏偏要选择其中的一条，另一条吃也不吃。
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二人也因此闲着无聊斗了几回，但每次燕红提都落败。
也就在这十几天之中，她已经习惯了把食物先让禹夜挑选。
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早就有了默契。
就像刚才她知道自己躲不掉，也知道禹夜不会真的把她啃食干净。
禹夜心中的烦闷还未褪去，但却又有几分不服气：“为何这个药只对我起作用，对她却不起作用？”
刚才他察觉出自己的行为异常，但极难压抑。
反观燕红提，头脑清醒，根本就不被丹药所左右。
黑衣男子却笑：“怎么不起作用呢？她不是甘心被你咬上一口吗？”
禹夜看向燕红提：“我现在还想咬你一口，可以吗？”
“……”燕红提无语。
“你当我傻吗？你有这个想法不如说些好话，求两位先前辈赐给你我二人解药。”有的选谁想被咬？
“你怎么不求？”
禹夜的话音刚落，燕红提已经干脆利落地跪在了沙滩上：“求前辈赐解药。”
不仅禹夜，就连这对夫妻都惊讶了，这小姑娘真是能屈能伸啊！
“咯咯咯……”女子又笑，还笑的特别小家碧玉，银铃般悦耳。
而后，女子手腕翻转，一道红色从燕红提身体中出来。
“现在呢，他还想吃你一块肉，你给吗？”女子问。
燕红提望着禹夜眼冒绿光的样子，微微一笑：“如果你们不阻止，我打不过他，只能给他吃块肉。”
女子蹙眉：“和刚才是一模一样的心情？”
“刚才没办法，现在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你们能救我。”燕红提如实道。
男子则问：“丹药有何变化？”
“没有变化，根本就没有吸收。”
女子也很费解，说完头也不抬，一招手，禹夜身体中的丹药也落在手上，但是与之前相比，禹夜这颗药小了许多。
“她不吸收丹药？”
“她服过天神丹。”
二人双双看向燕红提，“这说明药力还没有在她身体中被吸收完。”
禹夜向燕红提靠近，他当然知道天神丹的珍贵，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个作用。
“就是在秘境的那颗丹药？”燕红提悄悄问。
禹夜点头。
“小姑娘，我们不会动你。”女子笑道，“你似乎叫燕红提。而你，就是禹夜了？”
“你们到底是谁？”禹夜本以为他们是这片密闭空间的主人，如今看来他们似乎也知道外面的情况。
女子嫣然一笑，靠在男子肩膀上：“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今日一见，二位果然少年英才。”
男子也是一脸笑意：“传闻你们两个都十分喜欢苦修，不如这样，你们就从这边闯出去吧，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而后一本册子，从天而降，落在沙滩上。
“我觉得他们够呛！”女子拉着男子转身。
“你要相信修炼天才，他们只要用心，什么事情参悟不透，只看他们肯不肯下苦工。”
二人手拉手，又像来时那样，一步步走向沙滩边缘。
“我忽然觉得，这无情要比有情，更能专注于修炼。”
“这也说不定，感情激烈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比如，怒，喜，哀，惧，只要足够强烈……”
两句话的时间，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禹夜和燕红提努力向他们靠近，却还是和之前一样。
努力了半天，还是回到了原点。
燕红提捡起地上的册子看了起来，“有情诀？”
禹夜也凑过来：“情之所起青萍之末，皓月之辉……”
与其说这是一本功法秘籍，不如说是一个爱情故事。
故事中有两个主人公，一男一女是如何经历艰难险阻相爱相知而后抛却一切隐居山林终老的故事。
他们二人为了不被外人打扰，特意隔开了一个空间。
里面没有魔力灵力，也没有天地元气，可是，在他们设计的空间中，有情饮水饱。
若想拥有力量，就要拥有感情。感情越深，力量汇聚的越多。
“他们觉得下药不成，就又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吗？”也不知这对鬼夫妻什么毛病，硬要把一男一女生拉硬凑。
禹夜却很有兴致：“原来是他们。”
“你听说过他们？”不愧是比她多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禹夜点头。
他一心专注修炼，知道的八卦事并不多。
但是有一次，师父想将师妹许配给他。
他觉得无所谓，可是师妹却十分不愿意，说他是个没有心的木头人。
师父在问了他一些问题之后，随即也歇了心思，只说也许他可以去庄周梦蝶的幻境闯一闯。
一直以来师父对他都很是赞赏，唯有在这一件事上对他露出些微的失望，因此他专门去了藏书阁，了解过庄周梦蝶幻境。
这个幻境自上古以来就有，撮合出的有情人不计其数。
它的主人一直是能够在此幻境情深似海并定下良缘的夫妻。
根据最近的记载，也是在一千多年前，去过幻境的人见过此间的主人，并流传下来一幅画像。
男子叫做金阁，女子叫做久星，二人之所以隐居山林是和他们的身份有关，他们是一对师徒。
久星是金阁的师父。
这一下子就让许多修仙者无法接受，甚至曾一度出现过女子不能收徒的荒唐言论。
燕红提听完也很震惊，原来修仙者都这么闲吗？怎么还有空去关心人家男女相爱，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吗？
“他们相爱有什么问题？”
禹夜却很能理解那些人的想法，又道：“你想一下，帝景真人和你结为道侣……”
“啊，你不必再说，我明白了。”燕红提脑海中立刻闪出了一些画面，令她语速极快地阻止禹夜说下去。
一想到刚才女子亲密地靠在那男子的肩膀上，如果换成她和帝景真人，简直天崩地裂。
禹夜看她紧皱眉头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这有情诀修炼起来也很奇特，威力不小。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修炼这个法诀就会获得力量，你说该不该练？”
“该！”燕红提毫不犹豫。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能因此获得另一种修炼方法，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虚此行。
二人埋头研究起来，不断琢磨着其中的话语，可还是一头雾水。
“情，起于心……”燕红提在念了无数遍之后，已经逐渐丧失了耐心：“明明这些字我都认得，但是念出来却不明白它什么意思。到底想说什么？”
禹夜也罕见的没有头绪，他自小就没有修炼不了的功法，可是这本小册子到底在讲什么？从何修炼？
情，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是因为我们都是无情无义之人，所以无法修炼，也感悟不到其中的诀窍？”燕红提自我检讨。
“你觉得我们两个是无情无义的人？”禹夜从来不觉得自己无情无义。
燕红提看着禹夜明显带有压迫性的眼神，心中恍悟。
“这也说不定，感情激烈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比如，怒，喜，哀，惧，只要足够强烈……”
他们临走时的话又是在燕红提耳边飘过。
情绪……
情绪自然而然会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继续保持。”燕红提道：“现在是不是很不赞同我的这句话？”
“莫名其妙！”迫人的气势消散。
“我摸到一点门槛，现在你看着我。”燕红提道。
禹夜大为惊讶，眼眸发亮，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你这么厉害？”不愧是天资比她还要出众的修炼天才。
“这是自然。你应该知道我的修炼资质比你还好，也许有一天我能飞升，而你还在原地徘徊，你要早点接受这个现实。”燕红提表情很是不屑。
禹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拧眉立目：“你说我不能比你早飞升？”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丝无风自动。
燕红提露出笑意来：“不，我是在说，也许你不能飞升，而我却是这两千多年以来第一个能够飞升的人。”
细沙似乎有风吹动，在禹夜脚边升高。
“禹夜，低头看！”燕红提指着他道。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禹夜也习惯了和燕红提的默契，行动快过了脑子，迅速往脚边一瞥。
风沙在他脚边飞舞。
燕红提明悟：“原来这就和剑意是一个道理，用自身的情绪去影响周围的一切。”
下一瞬，禹夜脚边的风沙停住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此时禹夜也明白了一切，可是正如那夫妻二人所说，对于他和燕红提来说，的确太难了。
他们同时露出了微笑，找到门缝，还开不了门吗？
……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虚空之处，金阁和久星望着他们。
沙滩上的两个人盘膝而坐面向大海，都进入了禅定。
“你说他们二人能够成功吗？”久星说道。
“他们是修炼天才，不是能不能，而是愿不愿意。”金阁又望向另一边。
那十几个进去的男女，正在里面经受着爱恨情仇，比之沙滩上的两人可热闹了许多。
久星的话题一变：“你看，那个月轻舟像不像当初的你？”
金阁摇头：“哪里像？”
那家伙爱剑成痴，眼中容不下其他人，给他一个美娇娘都视而不见，哭着喊着要练剑。
久星但笑不语。
那些事情已经过了许多年，但如今还是历历在目。
久到连金阁自己都忘记了，曾经的他也是一名剑痴。
肆意风流的少年，手执一把剑就可以四方闯荡，若不是她中了剧毒，二人本就与这世间的任何一对师徒一样，她早早殒命而亡，他或许能有别的机缘。
“你……”她顿住。
久星的手被握住，对上金阁朗朗的目光：“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年，我的答案永远不变。不后悔，永不后悔。”
她低头浅笑，金阁从来不知道。
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是会为他这句话而心动。
她也永不后悔。
……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燕红提和禹夜除了必要的吃饭和对有情诀的交流，二人都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二人的画风迥异。
禹夜时常拿着镜子，揽镜自照，一照就是大半天。
燕红提则练剑，练累了就打坐休息。
渐渐的，沙滩上的沙子开始无风自动，海水开始汹涌澎湃。
有时候那沙子把整个空间遮蔽，连久星和金阁都看不到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你说他们可以在这十多位年轻人从庄周梦蝶出来之前参悟透有情诀吗？”久星问。
金阁看着舞剑的燕红提：“这个不重要，但是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她的剑意越来越盛了。”
久星已经很久没有在金阁脸上看到这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你要不要下去和她比一比？”
金阁点头，“自然，我和她还有月轻舟肯定要切磋一番。”
魔界的两个剑术天才，特别是燕红提，归元殿和琼龙族一起培养出的杰出弟子。
“等着下一次看能不能把归元殿的叶辰也拉进来，还有星耀仙门的子休。”他越说眼睛越亮。
久星笑着看他一眼：“当然好，都听你的。”
这家伙，还是没变。
真好。
……
又是不知道多少天过去。
沙滩上传来烤肉的香味。
今日与以往不同，这两人坐在篝火边，都带着一丝笑意。
“你成功了？”燕红提问。
“当然。”禹夜很自信地答道。
“你爱上了什么？”参悟到最后，她知道所有的情绪都与爱恨有关。
那么如果深切的爱上什么，就会随时因为“爱”得到各种激烈的情绪。
能拥有所爱，这对她和禹夜这两个情绪波动不大的人而言，都很有帮助。
“你猜猜看！”
禹夜满脸的自信，让燕红提皱眉，怎么现在他看起来这么自恋？
燕红提心中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再加上他一系列的行为，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
狠人！
能这么做，真的是一个狠人！
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久星也暗自琢磨，理不清头绪。
金阁则抚掌，连声赞叹，“不愧是天才，对自己太狠了！妙极！”
“是什么？”久星更是好奇。
“自己。”
“他爱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