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章 回归
微风卷起细沙，天边一片蔚蓝。
禹夜挑眉：“你猜的不错。那你呢？”
“那你也猜猜看？”
“我？”禹夜很怀疑，就他们两个人，这感情实在是不好培养。
“这话你自己信吗？”燕红提脸都黑了，狠狠咬了一块鱼肉。
她爱上禹夜才是自寻死路。
“你的剑？”禹夜看向浑金，这材质和帝景真人的一模一样。
燕红提摇头：“你我二人毫无默契可言。”
“帝景真人？”否则她整天拿着这把剑练来练去是做什么？
燕红提微微一笑：“你猜不到就算了，心中所爱嘛，自然要藏在心中，被别人知晓了可不好。”
禹夜袖袍一挥，漫天的风沙向燕红提而去。
燕红提招手，海浪翻涌，形成了一道水柱，向风沙席卷而来，两者对撞全部落地。
“原来是这个，你真是奇怪。”禹夜指着她的剑，确切地说是剑穗。
这剑穗颜色与剑身匹配，黑线带着金丝编织而成，与其他剑修的没有什么两样。
这时候，在旁边看热闹的久星都被气笑了，“给了他们一本有情诀，一个孤芳自赏，一个爱上了一个剑穗？”
这简直是她活到现在听到的最匪夷所思的笑话。
“哈哈哈哈……”金阁是真的笑了起来：“这两个人不愧是修炼奇才，我真的佩服他们。”
久星瞪他一眼：“如果说自恋，我可以理解，可是燕红提爱上一个剑穗，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足以和禹夜抗衡？”
在她的观念里，爱一个人和爱一样东西，简直是天壤之别。
人怎么能和随随便便的物品相提并论呢？
“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就是燕红提的精神力要比禹夜强大的多，第二种可能就是她爱剑穗所产生的情绪波动和禹夜相当。”
这也分两种可能，详细点说就是，燕红提也许很爱很爱剑穗，足以媲美禹夜的自恋自赏。
或者，禹夜爱自己也爱的有限，情绪很稳定，之前谁也不爱，包括自己。
无论哪一种，都是各个方面的奇才。
“咦？有人要出来了……”久星说道。
就在这时，沙滩上却多了一个人，是月轻舟。
不过，他如今人晕着，忽然出现在沙滩上，把禹夜和燕红提都吓了一跳。
燕红提走过去，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活着，也没有受伤。”
他手中紧紧握住自己的剑，脸上竟还有一丝笑意。
“看他笑得这么安详，我还以为他死了呢！”禹夜翻转着烤鱼，轻轻瞟了一眼月轻舟。
这个只会练剑的家伙，在魔界总是与他齐名，每年都来嘲讽他，说他是个不懂剑意的莽汉。
用个剑有什么可高贵的，比他差了这么多。
这魔界，也就燕红提能与他相提并论了。
想到此处，禹夜道：“我们赶紧用这套法诀切磋一下，看样子他们不久后就要出来了。”
燕红提也正有此意。
一瞬间，风沙齐飞，波浪滔天。
一道水龙率先向禹夜发难，声势浩大，带着无边的寒意。
禹夜手掌一挥，沙墙阻挡住水龙的去路，他尚有余力，道：“为何会有寒意？”
“这是自然。你忘了，我可是琼龙族圣女，琼龙族圣女可以用雪髓练功的。”她看向剑穗。
剑穗上不起眼的坠子散发寒意。
原来，那剑穗是用琼龙族的万年冰雪髓所制。
禹夜冷哼一声，风沙骤然变作一道实质的墙，逼退了水龙。
水龙隐在波涛之中，下一刻，化作漫天剑影，就向着禹夜再一次冲去。
越来越多的风沙向着燕红提涌来。
燕红提以剑破之，以情驭剑，杀招，万死不悔。
剑势如虹，直冲人心，禹夜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有一人自他身后跃起，只抵上她的剑锋。
正是月轻舟。
这家伙怎么醒的时机这么巧？
燕红提刚想停止，月轻舟却道：“继续，我和你打。”
她立马改变了剑招，这些日子修炼有情诀，让她对“情”，又有了新的感悟，也许这一回不会败在他的临江望月之上。
禹夜被迫观战，又坐回篝火旁开始烤鱼。
剑影流风，身法极快。
这二人打得眼花缭乱，在他心中，他都没有和燕红提正经打过几场，月轻舟越发让人讨厌了。
二人一剑快似一剑，身边流沙飞扬，甚至都打到海里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沙滩上又多了一人，是雪茶。
雪茶不像月轻舟，她是飞下来的，站在沙滩上，似乎犹带泪痕。
“师妹，你怎么样？”禹夜拿着烤鱼就走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放下心来。
“师兄？”她似乎很惊讶，带着几分陌生和不敢置信，打量了禹夜一番，才敢确认：“师兄！”
说着，扑到禹夜怀里就开始痛哭。
禹夜张开双臂，一手拿着烤鱼，一手轻轻拍在她背上，任由她抱着。
这个庄周梦蝶幻境真不简单，自家师妹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哪会这么脆弱？
“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师兄，如果有人欺负你，师兄为你报仇。”禹夜认真道。
雪茶身子微微一颤，“师兄……”却欲言又止，只是埋头靠在他肩上。
这时，平地又出现一个人，此人仰躺在地，脸上尽是哀伤之色，正是龙照。
他目光缓缓转过来，看清眼前人的背影，“雪茶……”
这两个字，简直像催命符一样，雪茶迅速放开禹夜就要跑。
禹夜大惑不解，不知什么时候雪茶怎么还怕起来龙照了？
记得之前，他们还关系不错的样子。
“雪茶，你要去哪里？”龙照迅速从沙滩上爬起来，就要向雪茶追去。
禹夜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看样子肯定是龙照得罪了雪茶，他说到做到，定要让龙照没好果子吃。
龙照从地上爬起来，却还是不死心地喊着：“雪茶……”
“雪什么茶？敢欺负我师妹，你真是胆子太大……”
说着，就准备接着上脚踹，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反应过来的雪茶抱住腰：“师兄，不要！”
禹夜一瞬间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踹还不让踹。
他现在感觉自己就是棒打鸳鸯中的大棒，不止木头，还很可恶。
“雪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
禹夜话音刚落，天上像下饺子一样，又扑通扑通掉下来几个人。
燕红提和月轻舟完全不受影响，打的不亦乐乎，海浪滔天。
这边几人，却各有各的复杂，有的垂泪，有的沉默，有的惊喜，还有两人互诉衷肠，含情脉脉。
雪茶泪眼朦胧，却不说话，禹夜把她扶起来，面对着她：“到底怎么了？”
“师兄，你不要多问了。”
“行，我不问了，我现在就把这小子杀了！”禹夜提拳就上。
此时，正暗自神伤的棂儿却一下子挡在龙照面前：“禹夜你疯了，敢杀我七叔，我姑姑定然不会饶你。”
禹夜这才后知后觉想起燕红提还顶着这个名头。
望向海中，那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旁若无人的，哪会在乎这个？
他向前一步。
龙照仰头看向雪茶，好似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棂儿轻摇他：“七叔，行了，都是假的，庄周梦蝶，你是琼龙族的龙照，不是别人。”
“琼龙族？”龙照喃喃自语，好像唤回了些许理智。
“对，你看，你看看我，我是棂儿。”棂儿的目光扫视一圈，才看到在海边的两道人影：“还有，姑姑，姑姑在和月轻舟比试，这里是我们原来的世界。”
龙照也望向海边，此时，二人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女子英姿飒爽，手执一把剑，刹那间对上龙照的眼睛，龙照的理智开始回归，一下晕了过去。
雪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禹夜伸手又握拳，青筋暴起，眼不见为净，转向大海。
风沙涌现。
在海浪中的剑痴二人一身风沙，海水涌起，被泼了个透心凉。
绝对的提神醒脑，再热的脑瓜子也清醒了。
“我输了。”燕红提迅速收了剑，放入储物袋，沉声道。
月轻舟不死心：“你怎么能这样分心，身为剑修的尊严呢？未分胜负，怎么能轻易休战？”
显然，海水提神醒脑的作用只对燕红提有用。
她拿了把禁忌之剑和他对打，被发现了，她和琼龙族都不会好过。
燕红提抱拳：“我们等从这里出去，改天再战也不迟。”
本来热热闹闹的，但是看他们出来这情况都不太好，也不知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走到龙照身边，拿了颗稳定心神的丹药给他，又询问起棂儿：“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棂儿看了看周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过了不同的人生，经历了不同的事情，明明是昔日熟悉的脸，却多了爱恨情仇，一切仿佛还在梦中。
这时，虚空中再次传来雌雄不变的声音：“我家主人说了，让你们尽快离去。”
“那就放开结界。”禹夜道。
“我家主人说了，你们联手，肯定能够破除结界。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
自此，再无声音。
众人都各怀心思，似乎也不着急出去。
禹夜和燕红提相视一眼，觉得还是要吃饱喝足再说，一个个失魂落魄的。
“师妹，你饿了没有？吃一口我亲手烤的鱼。”
雪茶回过神来，走向禹夜，坐在他身边，神情还是有些僵硬，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烤鱼。
“好了，各位，我们坐下来聊一聊吧！一起烤鱼吃，这可是难得的体验。”燕红提招呼着众人。
月轻舟早就坐在篝火旁，也学着禹夜的样子烤鱼，“来来来来……”
这群人像梦游一样，都茫茫然不知所措。
燕红提顺手又弄了三四堆篝火，又串上几条鲜美的鱼，一人分一个。
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坐下。
可是大家依旧沉默，谁也没有提幻境中所经历的事情。
燕红提也理解这种爱恨情的东西，也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有顾虑很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龙照醒了过来，燕红提一招手：“醒了就过来吧！吃烤鱼。”
棂儿起身把他扶了过来，雪茶则可以往禹夜旁边挪了挪，她垂目看着火光，带着几分复杂。
龙照也是如此，两个人都逃避着彼此的目光，却又时不时的看上对方一眼。
“他俩别别扭扭的，有情况啊，在里面发生了什么？”燕红提尽管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因为众人都沉默着，被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
棂儿闪过一丝尴尬，小声道：“姑姑还是别问了，回去再说。”
在幻境中她也是有些丢人，追着月轻舟跑，这家伙却一心追求剑术，再重新投八辈子的胎，也是离不开他手中的剑。
她自己心中都快气死了，更可气的是她在里面过完了完整的一生，因为求而不得，郁郁而终，这种死因太憋屈了。
竟然为了魔界的剑痴抑郁而终，说出去就是个笑话。
里面全是熟人，这件事以后肯定会被取笑一辈子。
好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里面的经历都是黑历史，一个个的痴男怨女，在魔界可没人这么多情。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燕红提与禹夜相视一眼，二人走到结界边缘，试探着触摸结界边缘。
“开始吧！”禹夜道。
两人一起发力，下一瞬就听到细微的破裂声。
不行，力量不够。
禹夜道：“你往我脸上打一拳！”
燕红提瞄了一眼雪茶：“如果我敢往你脸上打一拳，她会把我撕了的。”
“看我的！”燕红提拿出剑穗，在手中细细打量。
“我帮你毁掉。”禹夜知道她与自己是相同的打算，由爱生恨。
这个也是对自己的“爱”没信心的。
短时间爱上一个剑穗，真是自欺欺人。
“如果是你毁掉，也许你在飞升之前会一直被我追杀。”说着，她把剑穗拍在结界之上，剑穗在双重压力之下化为飞灰。
在虚空处。
久星嘲笑：“两个感情懦夫，没一个敢爱敢恨的！”
“那你错了，你看那小姑娘，能亲手毁了心爱之物，真是个狠人！”
“那也比不上禹夜的收放自如，两个人真的是……”
“也许他们才是聪明人，知道不能为情所困。心智坚定地追求强者之道，这类人，若不能成功，天理难容了。”
“你为情所困？”久星温柔道。
金阁知道，她越温柔越是危险，说不定一会儿就该拿他当沙包了，赶忙补救：“欢喜大过忧愁，没有你，天下第一也无用，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他们？”久星再傻也知道，这两个人凑一起才好，无论谁爱上他们都会伤心难过。
可这两个人，一个木头疙瘩，一个石头心，难，难，难。
结界边缘，燕红提双目赤红，发尾无风自动，一拳击向结界。
霎时间，狂风大作，碧海蓝天被风沙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