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偷闲
晋历四月初
联盟之事已经初具雏形，蒙恪倒也没急着拜访洛掌柜。
趁着闲暇，蒙恪带着青璇几人出来放松一番。
天色宜人，令人心情舒畅。
蒙恪等人骑马，往城东头赶去。
一路上，酒楼、商铺、药铺、米行，茶肆等都陆续出现，彰显着许县的繁华。
越往城东头走去，这种盛况倒是越来越少。
出了繁华的商道，便为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场所。
晋朝普通百姓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否则就不会出现流民叛乱的这样的人祸。
有人背着担子，一边走着，不断叫卖着自己的货物，也有人寻得一处宝地，将自己的家当简单安放，作一临时贩卖的简易场所。
由于大多数人都是普通平民，这里烟火气倒是比那繁华的商街更为浓厚。
乞丐自然也是一座城池不可或缺的重要群体，许县当然也少不了。
“老爷，给点吃的吧”
只见一个身形娇小，满脸泥渍，衣服破烂不堪的小女孩突然拦住了蒙恪等人去路。
她努力睁大了那双如星星一般闪亮的双眼，伸手期待着面前的这位大人物的馈赠。
青璇从小便有过这样的经历，自然颇为同情这些乞讨之人，她下马掏出了自己身上仅带着的几两碎银，放到了小女孩手中。
“叫什么名字”青璇摸了摸小女孩红彤彤的脸蛋问道。
“谢谢姐姐，我叫阿七”
“阿七？这是你的小名吗”
“不是的，我爹在我没出生前就死了，我娘也不懂什么如何起名，于是就将我出生那天的日子换作是我的名字”小女孩颇为天真的回复道。
“真可爱”青璇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小脑袋，心情颇为高兴。
“你娘呢”蒙恪缓缓开口道。
“她去街道另一头讨饭去了，一会就会过来找我的”小女孩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概念，反而在提到自己的母亲时颇为自豪。
青璇转过头看向蒙恪，“公子，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蒙恪平时都是靠脸吃饭，哪会带那些沉重的杂物。
他随即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脸色略有些尴尬地回道，“没有，出门忘带了”
“你们呢？身上有多余的银子吗”蒙恪向随行的华阳等人问道。
几人利利索索地将身体摸了个遍，顺利为那小姑娘筹得了满满一小包的碎银。
小女孩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钱财，顿时傻傻地对着这包银子痴笑。
她们母女二人平时能不能吃饱肚子都是个问题，这飞来的横财无疑将改变她们的命运。
小女孩醒过神来，眼神殷切地看向青璇，“姐姐，能带我回去吗？我不想母亲再辛苦地为我讨饭了”
小女孩虽然年龄小，但早就知晓一些同龄的小孩子被接入大户人家，从此全家摆脱乞讨的事情。所以她也希望通过这个机会能够帮到母亲一点。
见到此景，青璇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她八岁那年见到乐青雪第一面的场景。
也是一个春日，也是一个小女孩，也是一帮大户人家……
“滴答”
触景生情
青璇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我哪做的不对吗？”
青璇赶忙掀起衣袖擦了擦汗湿润的眼角，“你看错了，姐姐明明是笑着的，哪里有哭”
青璇放下衣袖，小女孩随即见到了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没错，是喜笑颜开。
青璇感觉很幸运，遇到了乐清雪，一个视她如生女的慈母，遇到了蒙恪，一个疼她爱她的男子。
世间还有比她更幸运的人吗？在她看来恐怕是没有。
“以后你就跟着我去璇兮阁生活吧”青璇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谢谢姐姐”
“公子，你没什么意见吧”青璇转头望向马上的蒙恪道。
“把她母亲也一并带过去吧”蒙恪淡淡回复道。
蒙恪很久都没有见到青璇如此开心了，自然是要好好地满足她的愿望。
“谢谢公子”
“谢谢老爷”
青璇和阿七一前一后的回复道。
“嗯？老爷？我有这么显老吗”蒙恪暗自嘀咕道。
青璇自然也听到了蒙恪的嘀咕声，她掩面偷笑道：“以后叫他公子便可，用老爷称呼他不合适”
“哦哦，我懂了，姐姐和公子是一对，当然不能乱了辈分”阿七眼睛一闪一闪地说道。
“什么一对，他是我弟弟罢了”青璇脸色微红，旋即小声向那小女孩纠正道。
“咳咳咳……”
蒙恪差点没一口气噎死。
谁是你弟弟？
“这小丫头片子是越来越猖狂了，往后得找个理由好好治治她”蒙恪心中暗暗盘算道。
由于还未出城，蒙恪便派人将这母女二人送回了璇兮阁。结束这一切之后，蒙恪等人则照旧往城东赶去。
城外
一般城池都是担负着一个地方经济、政治枢纽的作用，所以一般百姓往往都会选择依托城池建造大片的村舍来安居。
战乱时人们可以逃入城池避祸，和平时自然也可以通过城市的商市售卖自己的粮食和手工业品，以此来赚点小钱养家。
蒙恪等人沿着羊肠小道缓缓而行，不时停步驻足观望美景。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众人都感觉有些疲惫，于是蒙恪决定停下来歇息一阵。
蒙进拿来早已备好的酒水，为蒙恪等人一一满上。
青璇平时并不爱饮酒，便独自接来清水饮用。
蒙恪擦了擦汗额头的汗渍，用酒润了润自己早已干燥的喉咙，“再往前去是什么地界了”
“应该是平亭”蒙进起身，望了望前方道路回复道。
“平亭”蒙恪在研究许县周边地域时曾看到过这个地方，不过亲自前来此地还是第一次。
“是的，此地由于地处低涡地带，土壤非常肥沃，也因此被外人常称作沃地”蒙进道。
“蒙进兄倒是地理知识雄厚，只凭一眼就能认出此地在何位置，佩服，佩服”华阳连连称赞道。
古时候交通闭塞是常态，对大多数人来说，若没有出仕和经商的机会，他们往往一辈子都在一座城池、一片村庄或一片固定区域内安度余生。
安图重迁，早已表明了那个时代人们的态度。
蒙进脸皮比较薄，赶忙解释道：“华阳兄倒是谬赞我了，公子在招募乡勇后便让我等在城外为他们挑选一座营地，我为这件事筹备了许久，这期间自然也来到此地考察了一番”
“所以说一眼认得此地的位置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竟是如此”
“不过那你当初为何没将此地选为营地的所在呢？”华阳好奇地问道。
“哎，此地虽然土地肥沃，适合养兵，但奈何地势太低，不利于大营的防御”
“原来如此”
华阳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地匪祸横行，并不太平”蒙进补充道。
“匪祸？是首领名为孙二虎的那帮人？”蒙恪突然插进来问道。
现在的晋朝民生凋敝，没有出路的普通人往往只能借助打家劫舍这条路来苟活。
这孙二虎自然也是趁着人心不稳，官府无力它顾的这个时机，趁机招募了一批流亡在在许县附近的流民。
他们在许县附近的珉山上拉起了大旗，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以此来源源不断地吸引那些没有活路的百姓加入。
“正是那帮人”
“前段日子官府不是派县尉陈莱去剿灭这帮土匪了嘛，有结果吗？”青璇虽然不太关注官场那些事情，但是对剿匪此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陈莱？就那个草包，平时吹吹牛还行，一旦遇到土匪还不吓得屁滚尿流”蒙进略带嘲讽地说道。
实际上齐元也确实派出县尉陈莱去剿灭孙二虎这帮人了，不过那陈莱在官场混迹多年岂会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倘若打赢了还好说，如果输了，那些觊觎他县尉之位的人必定会痛打落水狗，到时候自己的官位保不保的住还是另一说。所以对他而言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拉着大旗去逛一趟，回来谎报土匪逃入珉山深处，追捕不得。
我安土匪也安，这样的局面谁会拒绝呢？
“这帮人最近声势渐起，大有进一步壮大的趋势”蒙恪有些忧虑地说道。
“哎，这帮昏官无能，眼睁睁看着小祸从自己身边愈演愈烈，真是社稷的罪人”华阳道。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声势浩大的流民叛乱又何尝不是从小祸演变而来呢？
蒙恪缓缓起身，来到斜坡上眺望，“我们一会便去这平亭探探底”
“公子，孙二虎那帮人时常就在这一带活动，这平亭更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此行恐怕会有危险啊”蒙进对这里颇为了解，自然赶忙劝说道。
“几个土匪就妄想让我退缩？”
“公子，此事……”
蒙恪摆了摆手，打断了蒙进的劝诫，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待会小心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