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平亭
平亭，也叫沃地，这一年多以来，由于匪祸的盛行，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子早已跑到附近的村镇或者许县另谋出路了，剩下的只有少数男子和众多腿脚不便的老弱妇孺。
路过茫茫的田地，蒙恪等人又接着骑马行走了近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方才陆陆续续的见到了零星分布的村落。
可惜村舍残破，未见到几个活人。
“没承想这小小的土匪祸患就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我们已经路过许多村舍，见到的人却不足一手之数，真是可怕”华阳缓缓开口道。
由于此地百姓深受匪祸袭扰，所以大多留下来的人都藏藏掩掩，蒙恪等人并未见到有人露面也属正常。
“我觉的此事更严重的后果乃是人口外逃，导致农田劳力锐减，大量良田抛荒”郭轶认真分析道。
蒙恪等人在路过平亭外围的土地时便发现这个问题，大量的土地被抛荒，只有极少数的地块最近才被人耕犁过。
如今已是春耕时节，倘若错过这个播种时机，那么这些肥沃的土地将会荒废整整一年。
“不知这平亭目前还剩多少人继续选择留在这里生活”蒙恪问道
“平亭土地肥沃，能够承载的人口自然也很多，在没匪乱之前，这里大概生活了六百多口人，至于现在嘛，我估摸着最多可能不到一百人了”蒙进道。
“一百人……哎，民生多艰，这些土地如果好好耕种，想来养活此地百姓不在话下，倒是可惜了”蒙恪无奈摇了摇头道。
“走吧，我们下马，进去看看”
平亭名为一亭，但实际也是由诸多小的聚居点构成的。
蒙恪此时看到的便是由一个六户人家组成的小村落。
村落并不大，一眼可以望到尽头。最中间的位置是一条东西贯通的宽阔土路，村房依此路两两而对，排列倒颇为齐整。
村房并无过多装饰，都是由最简单获取的稻草和树条搭建而成。
杂草从村房的院落里漫漫而出，一直延伸到了土路周围，如此荒凉，足以证明此处已经许久没人生活。
“进屋看看去”
蒙恪转身朝左手边最近的民房走去。
普通人家都是从当地拖来树枝制成栅栏，然后简易地将自己院内的茅草房团团围住，借以彰显自己的主权。
大门是合着的，放眼看去竟有不少破旧的蛛网和灰尘。
青璇拿出了手绢，抵在门把手上，轻轻就将木门推开。
即使青璇轻手轻脚，但仍旧免不了厚厚的灰尘四溢而下。
“噗噗”
青璇赶忙用手绢扇了扇，驱走了侵袭过来的灰尘。
蒙恪倒是没青璇那么怕脏，随即一步跨了院落。
“公子慢点，此处很久也没人居住了，说不准有什么野蛇之类的小玩意”青璇小心提醒道。
院里有三间茅草屋，正对门一间，蒙恪左右手边各有一间。
院落里也是杂草遍地，蒙恪左手边不远处放着一块巨大的石磨，旁边三步远的地方还扔着一块废弃的木制犁头。
蒙恪正想走过去看看，不料左手边的茅草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蒙恪偏头朝茅草屋内望去，“什么声音，莫不是屋内有人？”
“公子当心，我替你们先去探探”孟符一马当先，提着长刀朝茅草屋方向走去。
说来也奇怪，此门前的杂草略有些平整，像被人时常踩过一样，门面上也并无灰尘，甚是干净。
孟符大脚一抬，随即暴力地将那破门连同门框一起踢开。
一阵尘土扬起，使得孟符一时也看不清屋内状况。
不待众人反应什么，一个十几岁青年突然借着尘土的掩护快速往外跑去。
孟符反应不及，被他从左手边溜走。
“有人”
青璇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蒙进赶忙提刀挡在蒙恪和青璇身前，将他二人牢牢护住。
蒙恪急忙提醒道：“快去抓人，莫让他跑了”
蒙布今日在军营值守，现在能保护众人的只有他二人，蒙恪向孟符使了使眼色，接着便朝那青年人追去。
“公子你没事吧”
“无恙，以后做事切莫要这么鲁莽，让人跑了都不知晓”
孟符自知事没做好，只得连连点头应答。
蒙进乃是练武之人，光论体力自然不输这些普通乡民。
不一会，他便提着刚才那人的衣领，将其拎了过来。
蒙进随手一扔，将那男子抛到了孟符面前。
“累死了，没承想这小子腿脚如此利索”蒙进挥舞着衣袖，大口喘气道。
“好小子，敢在我的面前玩这些花样，看来你是还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孟符用刀鞘挑了其那人的下巴，眼神甚是凶狠地吓唬道。
孟符长的五大三粗，此时倒是像极了那杀人劫货的恶匪。
男子大惊，立马下跪道：“大爷饶命，我这既没粮食也没钱财，纯纯的一个穷鬼”
男子乃是平亭人，时常被抢劫惯了，误以为蒙恪等人也是那孙二虎派出的劫掠小队。
“好了，不要再刁难他了，扶他起来吧”蒙恪道。
男子被缓缓扶起，入眼即看到了蒙恪那张光洁白皙，透着些许冷俊的脸庞。
“嗯？听闻珉山土匪首领孙二虎平时酷爱扮作公子哥的模样，难不成他今日亲自下山了？”男子心中暗暗揣测道。
男子倒是大胆，遂一直盯着蒙恪面部观察。
青璇轻嗽了一声，打断了男子的张望。
“你是何人，为何一见到我们就跑”青璇略带些审视地问道。
现在土匪都玩的这么花吗？还带女人下来一起抢劫，真是稀奇。
“嗯？小姐问你话呢”孟符旋即在其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男子大惊，赶忙将思绪拉了回来，“禀告诸位大爷，我名叫郑粮，是平亭本地村民”
“至于刚才逃跑……我还误以为官府的狗兵又前来捕捉流民”郑粮憨憨一笑，想通过贬低官府拉近与蒙恪等人的关系。
毕竟哪个土匪不憎恨官军呢？
蒙恪观其神色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便解释道：“我们乃是考城生意人，过来此地是为买卖良田而来”
“啊，你们原来不是匪帮呀”郑粮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小子，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土匪头子”孟符顿时反应过来，又接着在他屁股上踢了几脚。
“误会、误会，小人眼拙了”
翻过这一片，郑粮就接着蒙恪刚才的问题回答道：“公子，你如果说是为买地而来，那可算来对了地方”
郑粮虽不知道考城在哪，但他可以确定此地必然离这里非常遥远。
既然是外地人，那么……嘿嘿，趁他不知道此地情况，把自己的荒地卖与他。
此地匪祸不断，握有再多的地契恐怕也成了一张废纸。
“怎么说，你家有良田？”蒙恪饶有兴趣地陪他演到。
“公子你是外地人，可不了解此地的情况，本地名叫平亭，外人皆称作沃村，这都得益于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足”
“所以说不是我家有良田，而是平亭处处都是良田”郑粮非常自豪地说道。
“此处大概有多少农田”
“将近四千多亩”
“哦，现在大概有多少人口？”
“五百多口”
蒙恪见无法从他口中获知更多有用的消息，随即摆了摆，招呼众人往前边走去。
“哎哎哎，公子别走啊”郑粮赶忙追了上去，在蒙恪耳边又是一顿推销。
“哒哒哒哒”
从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响。
蒙恪停步，侧耳倾听确认。
“哒哒哒哒”
响声再来传来，确定无疑，有人来了。
郑粮自然熟悉这场面，前来抢劫的土匪都是由一骑马的小首领带着七八个杂兵一起过来。
蹄声至、祸端起。
郑粮不再犹豫，赶忙与蒙恪等人分开，随即一人躲入了大门正对面的茅草屋中去了。
由于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蒙恪倒也不敢托大，下令让其他人一起躲入了院落两侧的茅草屋中。
另一头，来的自然是孙二虎的手下。
孙二虎旗下目前有一百多号人，这么多张嘴吃饭，粮食供应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他将手下众人分成不同的小队，隔几日便派人到珉山周围的乡舍抢粮。
平亭自然是他们照顾的重点。
此次前来的乃有七人，领头的名叫李春，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颇为矮小。
自从官府派人剿匪无功而返后，孙二虎手下的这帮小弟行事便愈加猖狂，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模样。
“李大哥，前面有几户人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子率先报告道。
“走，过去看看”
李春几人缓步来到了蒙恪等人刚才进村的位置。
“看样子应该早没什么人居住了”李春看到此处萧条，顿时没了兴趣，转身就欲往下个地点赶去。
“李大哥别急，那有院落的大门是打开的，说不定里面藏着人呢”一个心细的手下发现旁边的院落大门像是被人动过手脚，同时门前的杂草也有明显被人践踏过的痕迹。
李春朝着手下所指的看去，果然也发现了异常。
“既然都来了，那就不能空手而归，你们几个进去给我搜”李春随即带着几人赶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