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礼物
15礼物
何适所住的公寓离他的公司的确很近，不多时，司机便将他送到了小区门口。
何适当然没能把自己真正的生日愿望说出口，纪与逍很是依依不舍地抱了他一下，似乎还想吻别。
何适别过脸，只让纪与逍轻轻触及他耳后，却仍感觉到了一阵恶心的战栗。
纪与逍微微地蜷了蜷指尖，烟晶色的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幽光。
“哥哥，再见。”
“好。”
纪与逍沉默地注视着何适进了小区，背影消失不见，
离航班起飞的时间已经很近了，新换的司机却不敢催纪与逍，刚想从后视镜里观察一下对方的情况，却被纪与逍冷冷的眼神扫得心头一颤。
汽车重新起步，纪与逍指尖轻点，拨通了邵野的电话。
“呦，稀罕，你昨天赶了三个通告特意跑去北城见人，竟然还有时间跟我打电话？”邵野幸灾乐祸道，“刚好，我正想跟你说呢，后续有几个你和叶维一起的双人商务，记得稍微营个业。”
纪与逍呛声道：“别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塞。”
“火气怎么这么大？奶新人嘛，把公司牌子带起来了你更沾光。不是你说想拿完满贯就退休的吗？”邵野忽然猜测道，“哎，不会是你都亲自过去哄人了，他还跟你闹别扭吧？你不会压根没见着人吧？”
“怎么可能。”纪与逍磨牙。
但是，一想到跟何适一起坐在咖啡厅里的那个男人——虽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却完全无法忽视对方的成熟、优质和身上散发的精英气息——纪与逍狠狠地皱了下眉。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
想起邵野在京中有很多渠道和人脉，纪与逍问：“你认不认识什么靠谱的私家侦探？”
邵野更乐了：“靠，认识是认识，但你这是要查人啊？该不会是——”
“少管闲事。”
被邵野戳中了想法，再想起何适近期的冷淡和不乖，纪与逍胸中漫起一丝恼羞成怒。
他的眼神中泛着冰冷：“去找人。再去拟一份股份授权合同，备着有用。”
“我去……”邵野瞬间明白了那份合同是给谁准备的，倒吸着凉气胡说八道，“何适干什么了能把你气成这样？还是他终于从你手里卷够了钱，打算跑路去养小白脸了？”
“滚。”
纪与逍骂完，随即觉得邵野说得也不算错。
何适现在不就是在搬他的钱，去养简明达那个老白脸开的破公司吗？
纪与逍是真的想不通，就算何适喜欢做游戏，来他们家的封腾，自己肯定会拿大把的人脉、技术和资源养着他，怎么发展都要比跟简明达合伙打拼要轻松得多。
可他偏要去受罪。
邵野又问：“那你这意思是要跟他明确切割财产了？”
“切割？”纪与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手里的股份，都是我给的。没有我的允许，他一分钱也别想往外拿。”
·
何适独自居住的公寓面积不大，但被布置得很温馨。
纪与逍因为经常被跟拍、尾随的缘故，常年处于“居无定所”的状态。他不可能跟何适同居，也从来没有来过何适的这间公寓。
如果纪与逍常来的话，就会发现，何适在屋子里保留了许多他们几年前同居时留下的旧家具和摆件。
比如他们当年一起买回家的沙发和花瓶，或是壁柜上零零碎碎的礼物，何适每次看到它们，都会有一种纪与逍陪在他身边的安全感。
何适习惯性地窝在了沙发里，才想起自己原本打算见完薛念后去医院复诊，却被纪与逍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步调。
现在看病很方便，之前陪纪与逍出院时没能来得及拿胃镜的检查结果，医院已经将电子报告推送到了何适的手机上。
报告上写他只是有一些轻微的胃炎，何适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去开药。
他打开电脑，把自己很早之前就开始设计游戏的证据、和在纪与逍剧组里收集到的资料都发给了薛念。
刚发完邮件，何适就又收到了纪与逍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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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ji：上飞机了。
mrji：[图片]
mrji：哥哥想要到要什么生日礼物的话，随时和我说。[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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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其事的态度，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何适眼睫微闪，看向了壁柜上的一排水晶球。
纪与逍一直在礼物方面出手阔绰，但他不知道的是，9月23日是书里角色的生日，并不是何适自己的生日。
何适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现实中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童年回忆中与蛋糕相配的场景总飘着雪花，似乎是年底，但他身份信息上登记的日期却在六月。加上父母过世得早，何适无从确认，也没有培养出过生日的习惯。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哪一天过生日都无所谓。
不过，和纪与逍在一起后，何适就把他们开始恋爱的那天悄悄定义为了自己的生日。
那年的12月21日，很平常的一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晚上七点，大学里的公共课，何适坐在了在常坐的靠窗位置，却在放包时从座位下面摸出了一个漂亮的水晶球，内里是两个抱在一起的男生，白衬衣和蓝西服。放在旁边的卡片上有着龙飞凤舞的花体字——一看就是纪与逍写的。
likehimso
何适刚刚弯起眼睛，就听到窗边传来一声轻敲，一抬头，正对上了带着笑意的纪与逍。
一点点雪花落下，纪与逍站在绿色的松树旁边，草坪边的装饰彩灯在他的眼底映出暖暖的光。
“喜欢你。”
纪与逍隔着玻璃比口型。
他们当时已经渡过了将近一年的暧昧期，纪与逍却是第一次对他吐露心意。
偌大的礼堂之中，几百名学生都在认真地听老师讲课，好学生何适却难得跑了神，还趁着导师转身的功夫，悄悄溜出了教室。
那时正读高三的纪与逍刚刚参加完一场机械竞赛，送给何适的那个水晶球由他亲手制作设计，带着计时功能的八音盒、慢慢靠近相拥的小人和随时掀起的暴风骤雪，还在比赛中拿了第一名。
作品名“likehimso”不仅是“如此爱他”，带着宣誓性向的含义，还很俗套地把何适的名字缩写hs融了进去。
这件礼物不值太多钱，何适却特别喜欢其中的心意。
他甚至因此喜欢上了收集水晶球，在家里放满了这种好看却不实用的小摆件。
何适的目光遥遥落在了纪与逍当年送给他的那个水晶球上。
水晶球里的世界依然如曾经一般璀璨和美好，只是那里面穿着白衬衣的小人代表的是完美无缺的原主，从来不是他。
何适一直都是被隔绝在玻璃球以外的局外人。
·
总工办公室里，何适与简明达正在办公桌的两边一坐一站地对峙着。
简明达虽然是学金融的，却跟何适学过一套快捷键，他手还快，存档退出关机一气呵成，何适眼睁睁地看着电脑屏幕在五秒内黑了屏。
简明达轻嗤道：“哼，都到下班时间了还工作！何卷王，你知道你给外面的员工带来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吗？”
何适往玻璃门外一看，果然发现一众员工还待在工位上偷偷摸摸地往他们这边瞧。
“看看，他们光坐那儿也不干活，浪费我多少水电网费啊！”简明达说完，忙不耐烦地冲门外的众人挥了挥手，“都给我回家去。”
何适无语道：“简总，你还挺闲啊？”
“关心下属，怎么是闲呢？我找你也是有好消息要跟你分享嘛！保荐机构已经在走流程了，这几个月咱们好好表现，公司上市在即！”简明达高兴得往转椅上一坐，又瞎晃了半圈，“何老板应该也对自己当年技术入的那点股份并不满意吧？咳咳，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打算给咱们边界投多少钱？”
何适收拾桌面的动作微微一顿：“……我也不确定。”
“你之前在我面前提起了股权转让的事情，不是要给咱们公司注资的意思吗？”简明达慢慢眨了眨眼睛，“难道……你只是单纯地想跟我炫富？”
何适垂着眼睛，斟酌着措辞：“学长，其实，我可能没有那么多钱。我最近发现……”
见他表情不对，简明达皱着眉头试探道：“你和纪与逍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与逍他……”
何适脑海中滑过了许多字眼。
欺骗、隐瞒、背叛……
但最终，他喉头一滚，只轻轻地说：“纪与逍好像不爱我了。又或者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
何适的声音平稳，表情也很平和，整个人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破碎感。
“我打算跟他提分手。很快。”
“卧槽，‘从来没有’……”简明达震惊了。
简明达其实注意到了，何适早就摘掉了无名指上的戒指，但上次纪与逍出事，何适还陪着对方去了医院，不知道为什么，简明达当时以为他俩肯定会和好。
就像以往他们吵架时一样。
只要何适见到纪与逍，两个人就总会和好如初。
但七年以来，简明达头一回听何适说这么严重的话，还要提分手！
看到何适眼底的闪光，简明达心头一哽。
他太知道何适有多喜欢纪与逍了，完全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何适主动想要跟纪与逍分手。
一时间，简明达吃过的无数娱乐圈大瓜在脑中翻涌，结合着纪与逍身边真真假假的那些绯闻，他的热血逐渐沸腾。
“但我担心，我无法以平和的姿态去面对他，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很多其他的事情——”
“别怕！”简明达坚定地打断了何适的担忧，“分手，太简单了，有我在呢。我有办法。我带着你，咱们做一遍‘分手预演’。”
何适被他突如其来的战斗姿态吓得一懵：“……什么预演？”
简明达扒拉住了桌子的边缘，认真地看着何适的眼睛：“来，跟着我说。”
“嗯，你说……”
“纪与逍！是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