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空下的人（五）
虞曦睡的很香，她没有做梦，也没有幻听，在迷云酒吧熟悉的二楼房间内，她获得了久违的安稳，一觉醒来精力充沛。
除了她的腿，她感受不到自己的下肢，就仿佛自己的双腿不曾存在，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人命关天的紧急情况下，她还是会使用灵术。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她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恢复双腿的法子不是没有，可问题是在蓝星有用的法子，在泰拉未必有用。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她熟悉的声音：“醒了吗？虞曦。”
“进来吧。”
迷云推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李问天，二人担忧的目光都同放在虞曦的腿部上。
迷云欲言又止，他昨晚请来了东望最好的医师为虞曦做检查，身体是无大碍，唯独虞曦的双腿却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想说我的腿。”虞曦耸耸肩，不以为然，“长途旅行哪有不受伤的。”
她又看向想开口的李问天，抢先道：“你也不用太自责，明白吗？毕竟如果不舍弃我这双腿，你和我都走不了，那老头很强，不亚于迷云。”
“虞小姐，你就不必安慰我了。”李问天苦涩地说，“早知研究超高空飞行器会被教会给盯上，我就转去其他领域了。”
迷云昨晚和李问天交谈过，了解情况，他说:“我早就听闻东夏有人在研究飞行器，这是真没想到有实现的一天，呵呵。”
他的笑意中夹带着嘲弄，李问天知道迷云身为虞曦的朋友自然会仇恨自己，这让他心中的愧意又增添几分。
迷云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人，虞曦也不好去说些什么，只好岔开话题：“问天，你之后有什么打算？东夏……你是暂时回不去了，出国的话又容易被教会盯上，恐怕只有在东望才能收留你。”
李问天明白留在东望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说：“不用你说我也会在这找份活干的，毕竟在哪研究不是研究？无非环境差点罢了，再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造出第二架飞行器了。”
“不一定哦，李先生。”伊澪面带笑容，走进了房间，她先是问候了一番虞曦，又接着说道：“我们东望政府会全力支持你的研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尹澪。”
“你们也想要研制军用飞行器？”李问天眉头紧皱，“更何况我的领域是在超高空飞行器。”
“不，你可以继续研究超高空飞行器，条件是指导我们的飞行器专家，李先生，你应该知道，好的科研环境只有一个安定的国家才能提供，现在天上一直有国外的飞行器晃来晃去，我们又打不下来，也不敢打，拜托了，为了两万万东望人民。”
一个自治地区，富裕且劳动力充足，工商业发达的地区是很容易被各国盯上的，更别提莫萨斯仍虎视眈眈着东望，东夏目前没有能力收复这里，可其他大国豺狼不肯放弃这块肥肉的。
莫萨斯的舰队依旧在外海巡逻，欧罗大国的侦查飞行器环绕在上空，尹澪为了获得各国支持，不得不和各方代表签署各类商业协议，哪怕这些协议中东望是吃亏的，可为了保住东望这一东方商业中心的地位。
迷云只有一个，可东望却有一百万普通人。
尹澪说完，向他鞠躬，她就这一直鞠躬着，没有听到李问天的答复就绝不起身。
“如果我是一个爱国的东夏人，是断然不会答应的。”李问天淡淡地说道，但他又笑了笑，“幸好，我不是一个爱国者，至少，现在的东夏不值得我爱。”
“那么说”
“我答应你了。”
“谢谢！”尹澪起身，死死握住了他的手，眼眶快涌出激动的泪花，“东望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虞曦也由衷地感到高兴，她热爱这片土地，至少比起地方，这里最是能给她家的感觉。
“喂喂，你们看一下气氛行不行。”迷云无奈地叹气，他看着虞曦，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妹子，你放心，你的腿，我会想办法的。”
“谢谢，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会。”
尹澪说了些祝福语后，是最先出去的，李问天则向虞曦表示自己的这条命从此就归于她了，迷云是最后走的，他像是魔怔了般不断重复着“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房门紧闭，又只剩下虞曦一人，过了会，她缓缓躺下身，任由眼泪浸湿枕头。
修仙不是万能的，无论她再怎么用灵力刺激自己的双腿，都空空如也，一种源自虚无的无力感攀爬上心头，她感受不到痛苦，但什么感受都没有使她更痛苦！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此结束？！”
她的心在咆哮，最终，身体再也憋不住，毫无保留地痛哭与嘶喊。
沉梦酒吧的一楼，吧台前，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似乎听到了楼上传来哭声，看着眼前焦虑不已的迷云，淡淡地笑道：“听，是病人的哭声，想必她现在一定很痛苦吧，我的老朋友，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你这是在趁火打劫，洛伦。”迷云幽幽地说，没有谁比他更讨厌这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胖子，这个红脸长须，刚坐下就汗流浃背的胖子却又是他不得不相求的人。
“隐秘修士会怎么会出你这种败类，真是世风日下。”
被称作洛伦的胖子举起酒杯，大笑道：“就当你是夸奖我了，哈哈！”
说完，他将手中足以装满八罐啤酒的杯子内的维尔黑麦酒一饮而尽，还露出了不满足的表情，“再来一杯，老朋友。”
“先谈谈事，再喝酒。”迷云说，“虞曦和你们根本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指命她为修士会的领袖？她是个东夏人，更别说只有第二位阶。”
“因为她是天命之人，四百年智慧圣典的大预言不可能出错，说实话，会内有不少人反对，但更多的还是支持，毕竟已经五十年没有再出现过天命之人了，即使她没有任何作用，当一个精神象征物有何不可？”
“修士会需要一个主心骨。”洛伦意味深长地看着迷云，“只要你答应我让她走，我现在就能治好她，毕竟治疗类超凡者里，我是全泰拉第一。”
迷云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他不可否认，洛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英不列皇室每年都要向这个胖子支付不菲的顾问费，以此来保障皇室成员们的身体健康。
“我能给你英不列皇室还要高的钱，顶得上你三年的所有收益。”迷云平静地说。
洛伦摇了摇头，“若是治其他人，没准就答应了，我固然爱钱，可我是修士会的一员，为了信仰，钱算得了什么？”
“可你们是群疯子！！！”迷云发怒了，他自从知道只能相求这个胖子后，怒火就未曾熄灭，“一群相信虚构的话语的疯子！什么狗屁末日预言，什么狗屁人类最后的警钟与希望，就你们这些人能干成什么单凭我一人就足以把你们在这个世上抹去！”
洛伦丝毫没有被迷云的咆哮所吓到，反而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你可以不相信我们，但你至少相信逸三仙吧，迷云啊迷云，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粗鲁和暴躁了，任何一个人类若是知道十年后就会被毁灭，那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加入我们。”
迷云被他的话给气笑了：“那么说我不是人类了？”
“你是希望世界毁灭的那个人，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