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星空下的人（三）
厮杀还在继续，虞曦越打越兴奋，她的躯体已完全苏醒和活跃，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体内的灵力在暴涨，每一次挥剑都凶狠凌厉，只可惜她和安德烈之间依然有差距。
无论她的剑法有多完美，都无法伤害到安德烈，哪怕自己占据上风。
安德烈怒火冲天，他咆哮一声，天穹再次降下圣光，只不过这一次是笼罩在了虞曦身上，光明照耀之处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毁灭！
虞曦想要躲避那光柱，可去到那都会被光所笼罩，伤害虽不致命，但无疑会使自己的动作迟缓，更别提安德烈不断在攻击。
在又一次斩击下，虞曦的左臂被巨剑所划伤，伤口所流出的却不是鲜红的血液，黑白相间的血液掺着一丝猩红。
安德烈见状立即大吼：“你的血不是红色的，你是邪魔！”
安德烈不再有所保留，他眼中的虞曦不是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美人，而是顶着漂亮皮囊的怪物，圣光于他身上再度闪耀，信徒的吟唱声响起，巨剑包裹着光焰，席卷起万丈光潮，向着邪魔，横扫！
这一击，虞曦无法抵挡，这一击，怎叫人去抵挡？
被辉光所伤的虞曦击飞到数米开外，她的胸口划开了道深广的伤口，就像是人用烙铁刻了个“一”字，醒目的触目惊心。
看着倒地的虞曦，安德烈无不得意地说道：“邪魔，这一招如何。”
但他很快便无法得意了，因为脚下的大地在松动，远处传来奔流般的咆哮，世界的一角在松动：那个竖立在地面上的银杆杆在震动。
飞行器操控室里，李问天没有一丝慌张，他熟练地开启各个开关，按下眼前铁台上的按钮，他在脑海预演了无数遍，他仅凭对问天号的了解，第一次便成功启动了这个庞然大物。
问天号，东夏第一台超高空飞行器，正在将将自然无尽的力量转化成不可撼动的秩序与规则，正如“蒸汽机之父”弗朗茨·特斯拉说的那样：机械，是一种力量的转换器！
飞行器，就是人类使工业从自然中解放出来最强有力的证明！
机械震颤声，仪器声，窗外嘈杂的繁音，都撼动不了主驾驶位上李问天那平静如水的心。
在他和其他研究员设计问天号时，就下定决心将其打造为一个人也能操控的庞然大物。
尽管有光的力量傍身，安德烈已经急速狂奔向飞行器，可近在咫尺的距离也赶不上了，问天号，如划破长空的烈火之剑升天!
现在已经是夜晚，飞行器所闪耀的光盖过了安德烈身上的光，神明所施舍的光又如何能和集众人之光争辉呢？
恢弘的气流吹席大地上的渺小，问天号推进器喷射器爆发出的火焰逼得安德烈只能催动所有的圣光护体，他不断后撤——被气浪所推动的后撤，他回到虞曦先前倒地的位置，却发现不见人影。
岭南城，城主府邸里。
人到中年城主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星空，只有璀璨绚烂的星空才能使他一天的疲惫感稍微减少。
作为管理地方的顶级高官之一，自起义爆发以来，日常堆成山的政务数量已经不能用山形容了。
他明白自己的仕途已经到头，早已不去奢求能在庙堂上更进一步，能安稳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去当富家翁就算胜利，但这段时间的爆发的起义使这个梦想也越来越遥不可及。
“唉，赵仗仁啊赵仗仁，知足吧，还能有什么事比镇压不了起义更糟糕吗？”城主感叹道。
还是多看看天上的星星吧咦？怎么有颗星星在移动!
今晚的星星其实并不算多，天空上有什么异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很快，赵仗仁便认出了那不是什么星星。
那是一个类似长筒般的器物，闪耀着夺目的火光，正缓缓向高天前进，从能见度来判断位置应该在郊区。
联想到郊区，一瞬间，陈仗仁面如死灰。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以及门外的叫喊声：“大人！紧急军情！”
李问天的双手搭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个又一个的指令，问天号已经脱离可观测空层，他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
“无论是谁想阻止我，都不可能了。”李问天坚定地看着控制台后的观察窗，寂寥的黑色使他充满信心。
仪器上的指数显示，离脱离泰拉，只剩一百米。
他不相信教会的圣能者还能有其他手段拦下问天号，没有什么能阻碍探索的脚步，哪怕是教会的教皇也不行！
李问天心中充满欢愉，这番欢愉使他忍不住放声，哪怕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愚蠢的宗教何以束缚住前行者呢哈哈哈哈！安德烈，我将成为东夏第一个飞向太空的人，而你只能在地面上仰望我的奇迹！”
“那这可还真是个奇迹。”
刹那，时间被凝固，暴烈的行进被停止，仪器不再运作，飞行器不再向前进。
指数也停留在一米上，仿佛这一米成为尺度上无法被跨越的永恒路途，人为创造的路途。
李问天不可置信地站起——他想要如此，却被牢牢钉在座位上，只能蠕动他的嘴唇和睁动他的眼，看着观察窗前一个将身子置于白袍下的老者，辉光流淌在白袍上。
老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但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一字一句刺痛李问天的心。
“真可惜，东夏人，就到此为止了，你的飞行器已经被我定住，纵使文明的光芒如何灿烂，也敌不过神明的微光。”
“凭什么？！”李问天想说话却说不出。
“我是光明女神福音教会的裁决长，今日，你将被我审判，感到光荣吧，你是第一个能以凡人的身份死在我手底下。”
老者抬起手臂，露出干枯的手指，一丝微光流连于指尖，然后向着李问天飞去，带着死亡的宣告和神明的福音，飞去。
只在一瞬，死亡便被带着黑白之血的古朴燃灯所挡。
“没有什么能使探索停下。”
虞曦从巨大驾驶椅后的阴影走出，她的手掌在不断留血，傀异的血液将无色的灵剑染上了一层不可诉说的象征。
“如果有。”虞曦说，“那就由我来斩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