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空下的人（一）
掌握我们命运的，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自己。
——莎士比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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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星、天灯、晚风、草地，小男孩和他的父亲席坐在大地上，尽管已是深夜，小男孩的眼皮不断沉坠，试图阻止他见到美丽的天空，一旁的父亲见孩童昏昏欲睡，出声道：“天儿，别睡，今晚可难得见到那么多的天灯啊。”
天灯，就是古代的东夏人对天上星辰的称谓，在小男孩第一次和父亲瞭望星空时，父亲就解释了这个浪漫的词汇：“星星将夜空照亮，宛若长明之灯，古人多有诗意，用天灯称呼它们，多好啊。”
小男孩的困意很快战胜了兴趣，老实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星空了，初见星星挂满天空时，好奇和震撼久久不能散去，可随着和父亲一起看星星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已经感到无聊。
他将头靠在父亲的臂膀上，丝毫没有理会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渐渐的，他步入梦乡中，徒留父亲在滔滔不绝的说话，这似乎是说给小男孩听的，但更多是父亲对自己说的。
“唉，真好啊，小孩子就是可以无忧无虑，想睡就睡，那些愚蠢的商人在听到宏伟的未来时也是这个样子，他们只在意我们的实验和探索能不能帮他们赚多几个铜板金币，官僚们也只会在意能不能增添政绩，都是传统的错，数百年来就只教会了我们保守，工厂，机甲，飞行器，蒸汽，电力这些新技术和新力量沦落到这帮人手里就是暴殄天物。
“地上的人从未认真审视过他们的头顶！天儿，你记好了，爸爸在做一项伟大的事，足以改变全东夏，不，全人类的大事！你以后也要和爸爸一样，去探索未知，去解释我们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比如为什么天灯会发亮，为什么月星离我们这么近，却上不去，当然以后可能就上去了，哈哈”
李问天从梦中醒来，睁眼环视，和往日般，庞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
办公室中的从国外进口的仪器冷寂又清脆地呼吸着：“滴——滴——”
李问天起身，按照惯例检查了每一台仪器，确保他们还能工作，又查看每台仪器记录下的数据后，这才放心回到座位上，埋头继续看英不列帝国关于飞行器研究的书籍。
东夏的社会真是太割裂了啊……这个想法随着书翻到三分之一时，忽然如预谋已久火花般冒出。
李问天，东夏飞行器研究所所长，泰拉最年轻的飞行器专家，是超高空飞行领域中最前沿的研究者，没有之一。
他这样人才来源于东夏帝国是非常“奇异”的——这是飞行器学界中其他泰拉大国研究者的想法。
毕竟东夏还是农业国，工业仅限于大城市，或者一些重要领域上，东夏当局者才会进行工业化建设，尤其是在军事生产方面，若不是飞行器在军事用途上有巨大用处，恐怕东夏官府一分钱都不会花在上面。
在东夏，所谓的科研精神是不存在的，一切科研都只是因帝国需要，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进行的科学研究，在这样的环境下，泰拉其他大国的学者们很难想象这块古老（往往意味着保守）的土地上会诞生奇才。
尤其是东夏的社会，它的所有科技都被官府牢牢把控在帝国所需的地方，自电力被可使用以来，东夏官府就只用在了首都皇宫的照明上或某些特殊工厂的生产上。
东夏老百姓家里根本不可能使用电力（或者根本不知道电还可以使用），以至于很多东夏地方还在使用蜡烛，能用上蒸汽灯也都是极少数，这种科技使用的差异化使整个社会异常割裂，更别提知识了。
所幸，李问天有一个帝都官员家庭出身，父亲还是帝国公派优秀留学生，东夏第一架低空飞行器发明人，总之，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李问天才能成就如今。
不然，如果是出身在东夏最不缺的农民家庭里，李问天这辈子都不知道“飞行器”是什么玩意。
“唯有星辰才是人类的归宿啊。”李问天抬头看着天花板感叹，自从子承父业的时光以来，他越发讨厌这个世界，他讨厌这泰拉世界，这也坚定了他要探索星空的梦想——这本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直到月星一分为二，原本军方要取消掉对他们研究所的投资，若不是他不断游说军方高官，让他们相信研究所的可以将飞行器变成军事武器，恐怕研究所就不复存在了。
但自内乱开始，各路起义军动荡着这个帝国，端坐在皇宫里的那位要不惜一切代价镇压，军方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如何平乱上，研究所的资金就又断了，其实李问天清楚研究所太久没有拿出成果了，军方乘此机会将资金给断甩掉研究所这个项目。
而研究所所员和职工们害怕他们会在内乱中丧生，一个个也都回家逃难。
整个所也就只剩他这个所长。
李问天倒觉得战火一时半会还烧不到他这，毕竟研究所的位置在岭南省都南岭的郊外，起义军至今都没能打到南岭附近。
不过也是，若真能打到南岭，这东夏南方就真要易主了。
李问天将书合上，最近他的学习状态下滑的厉害，看完了但却看不好，虽然自己是东夏飞行器领域的大家，但学无止境，这本英不列帝国的书籍是他两年前见过的一位学者所著，这本十五年前的书放到今天依然适用于东夏方面的研究。
李问天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扫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便知日头快下山，再不进城买饭今晚就要饿肚了。
他走出营房，远处一柱顶天的“银杆杆”在日头的照耀下崭新闪亮，顺滑的线条看不到一处瑕疵，钢铁冰冷的美感在黄昏夕光下温暖李问天的心，这就是研究所五年来的成果：超高距飞行器，足以飞出的泰拉的超高距飞行器！
李问天心中突然感到失落，这飞行器其实是从莱茵国那弄来的淘汰货，研究所的工作也只是翻新和改进，里面用到的东夏技术只有十分之三，飞行器中莱茵国的核心技术到现在他也只弄懂了一二。
他仰天呐喊：“如果我不是东夏人就好了！”
“是啊，先生，如果你不是东夏人就好了，这样我杀起你来就不会感到可惜了。”
李问天背后，一个大高个子，身着白袍的欧罗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