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论多大的雪都会停
下午的阳光静静在洒在楚河苍白的面容上。
他微微睁开眼睛。
眼神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的脸上有一种不知此刻是否仍旧身在梦中的茫然。
我见他醒了，轻轻唤他的名字：“楚河，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向我，茫然又疲惫，“哦，林夕，我是不是睡了好久？”
我看了一下手机：“嗯，睡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酒店的时候，感觉你已经精疲力尽了，想送你去医院，你坚持回房间睡觉……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他没头没脑地说：“林夕……我能求你……不要嫁给他吗……”
……我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至少别那么快嫁给他……我刚刚做梦……梦里，你要结婚了，我好着急，想去阻止，却根本无法动弹。我害怕这种无力感。”
他看了看我，神情凄凉：“以前，我总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一定能给你创造幸福的生活……当我发现我做不到时，放弃了你……没想到，老天垂怜，现在又给了我希望，让我可以站起来，走到有你的城市……来的时候，我只是想，能在你生活的城市生活就很好了。
这是你生活的城市，空气中都有你的味道，而且，这座城市还有那么多跟我们有关的回忆……我不需要见面，只要能来有你的城市，就很好了。
可是，我又见到了你……我不知道命运要对我做什么……你要结婚了，你对我那么冰冷固执，像一面冰冷的墙，你对我说&39;谢谢，再见&39;……关掉了我通往旧时光的通道……这种感觉让我害怕……更让我害怕的是，你会忘记我。我要生活在漫长的，没有你的时光里。”
可能是刚刚从梦中醒来，楚河说的句子支离破碎。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楚河的声音里夹杂着痛苦：“林夕，我能做些什么……让你能不那么决绝地忘记我？你能不能晚点和任平生结婚？我想看看，我能不能更好一点，能不能再重新追你。”
……
“……楚河，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从来不是因为你不好。你不需要更好，更没必要重新追求我。”窗外的阳光洒在白皑皑的雪上，冰冰凉凉地闪着寒光。
“我说的好，不是你理解的好。我指的是身体。”楚河吃力地解释。
“这些都不重要了。楚河，你曾经在我的世界掀起惊滔骇浪。那样的爱，经历一次就够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能不能晚点再跟他结婚？”楚河像个孩子一样低低地哀求。
“婚礼已经定在元旦节那天了。”我努力控制情绪。
“为什么？”可能楚河自己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脸上浮起凄凉的笑意。
“为什么嫁给任平生吗？因为……当然是因为我爱他啊！我爱任平生。你突然消失的时光里，他给了我所有我想要的陪伴、爱和安全感。”我使劲咬了咬嘴唇，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激动。
楚河缓缓闭上眼睛，漆黑的睫毛紧紧地闭合着，嘴唇苍白而干裂，脸上有淡淡的痛楚。
过了好一会儿，他喃喃地问我：“你有没有体验过被一波一波冰冷的海浪不停打回深渊的感觉？无论你多想爬出来，都不停被打回深渊的感觉？”
“楚河……”我轻轻地唤他的名字，调整一下呼吸，压抑住心中的苦涩，声音平静地说：“你不觉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很不合适吗？即便有海浪不停把你打回深渊，那也跟我无关。”
其实我想说，我只沉沦过深渊一回。就是你跟我说“谢谢再见”，断掉所有联系方式的那一回，真的是五脏俱裂，不堪回首。那一个一个睁着眼睛等天亮的夜晚，我一度怀疑我再也不会好起来了。
楚河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从八年前开始，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漫天浓雾，有个影子转瞬即逝地出现过，我想去追上她，她却如影子般消散了……我有时会在梦中怀疑，那个人真的出现过吗……没有一次，我能抱住那个影子。”楚河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也经常做同一个梦，每次都是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路很长，不知伸向何方。”我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突然冒起的愤怒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一边努力按捺这份愤怒，一边冷冷地说：“是你以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方式残忍地结束了我们的感情！把我丢在路上的人是你！我就是那个消失了的影子。楚河，你凭什么后悔！凭什么求我别嫁给任平生！凭什么想要再抓住那个影子！”
终究，我还是没按捺住这份燃烧的愤怒。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点点：“楚河，我们各自好好生活吧！你知道，我又悲观又冷静，我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我开门一看，是在沙山上碰到的那个小姑娘，她一只手牵着妈妈，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她看着我，软软糯糯地说：“阿姨，我想来给叔叔送个苹果，妈妈说，&39;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39;，叔叔吃了苹果病就好了。”
看着小姑娘甜美的笑脸，我蹲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苹果，真诚地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小天使呀！”
小女孩笑眯眯地说，“阿姨，你长得好像仙女呢！你怎么又在哭啊！叔叔的病很快就好了。你不要担心叔叔，真的，他很快就会好的。”
我握着她的小手说：“是的，叔叔很快就好了。就像这天气，无论多大的雪都会停，太阳最终会洒满大地一样。”
“是的，雪停了，太阳出来了，阿姨，你可以陪我去堆雪人吗？”
我点点头，说：“好的！”
楚河坐起来，有点虚弱地说：“我想一起堆雪人。”
小姑娘说：“叔叔，你坐在这里，我们在你的窗外堆雪人，你看着我们堆，好不好？你在生病，要是玩雪病变严重了，阿姨又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