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喝鼻屎水吧
虎头奔没回厂区的窝点，而是直奔燕郊镇的叫福成公寓的小区。
就在京榆街旁边，这是我看路牌看到的名字。
我记性比较好，过目不忘不敢说，但能记得世界所有国家国旗那种。
小区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密集恐惧症我没有，可依旧不舒服。
密密麻麻的窗户，让楼千疮百孔，如同蜂巢，这瞬间打破了我对住楼房的幻想。
停好车后，道哥开车和雯姐出去了。
小亮子看着车开走，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
我看在眼里，暗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连我都能看出来，小亮子是嫉妒。
我嘴里却说着：“小亮哥，道哥谁呀？”
小亮子露出不屑的表情，自言自语似的：“有钱人，你懂吗？”
我说不懂，亮哥将来肯定也是有钱人。
小亮子诧异的打量着我，好像发现了新物种。
“小嘴摸了蜜粉屎，哎，我发现你好像不一样了。”小亮子侧头眯着眼瞅我。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怎么接话，不过楼里正好走出一对儿母女，小亮子就闭口不说话了。
那小女孩瞅了我两眼，可能因为我浑身是土，脑袋有伤而且穿着破旧。
年轻的妈妈有三十出头儿，穿着牛仔裤，微笑和我对视了一眼。
“走！”小亮子在后面推我。
等那母女走远了，我小声问：“亮哥，这是哪里？”
“也是咱公司的一个据点，这叫藏富于民。”小亮子得意洋洋。
而我想，这个词肯定不是他这条土狗能想出来的，估计还是魏骥辉教的。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侧面被砸了个坑的脑袋……
我团了团身体，冷。
先进了个大厅，是商铺，再朝上才是公寓。
小亮子带我到了六楼的一个居民户。
楼道脏乱差，到处是“管道疏通”“开锁”的小广告，牛皮癣似的一个压着一个。
住家户里一个人没有，小亮子从地毯下取钥匙开的门。
屋里挺干净的，三室一厅，但客厅只能放下两张转盘桌子。
“小亮哥，这是你买的房子吧。”我大声说，心里一点儿扭捏感也没了。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
我发现有些话说多了，简直张口就来。
小亮子嘿嘿笑，得意的样子不加掩饰：“差不多吧。”
我本来想着继续套话儿，可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抗议起来。
小亮子心情似乎不错，笑：“饿了？等着啊，哥带你吃大餐。”
我忙说谢谢亮哥。
小亮子走出屋，反锁，我瞬间不笑了。
这个逼……
我虽然想弄死他，可知道眼前局势很复杂。
我这个人吧，脑瓜子不是很活泛，主要缺乏历练。
但只要认真思考，就能把一些细节联系起来。
现今有几个问题，扑朔迷离：
我刚进传销窝点，就被下套儿栽赃杀人，就因为我是个新人憨逼？
第二，谁杀了魏骥辉？又为什么杀他。
第三，从始至终我都没见过老板，也就是可能存在的f。当然，可能是道哥。
周铁成又是谁？真是警察吗？
李清扬是死了吗？周铁成怎么处理李清扬了？
可周铁成让我找的“李清扬”又是谁？在哪？
他怎么知道李清扬带着我逃走时，要走那条路，还设下钉子？
想着这些，我又头疼起来，就好像一个网勒住了我，我就像是蜘蛛网上的小苍蝇。
可我又挺兴奋的，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是小亮子不知道我高明，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土鸡。
还有两万块钱，我的天呐，好多！
而今之计，必须搞清楚这个组织的内幕，找到李清扬，当然，得小心点儿。
道哥和雯姐明显不是普通人的样子。
而我觉得非常的——刺激！
说实话，这几天的日子，比我之前十多年的人生，都精彩。
其实我也明白为啥自己能这么快转变，因为我放下了之前那点可怜而无用的自尊心。
也因为被欺骗。
我得活下去，要命就不能要脸！
根本不是你创造了生活，而是生活改变了你。
我这时候，才理解这句话。
正当我沉浸式思考怎么办时，小亮子拎着外带回来了。
我连忙接过去，放在茶几上，看到他把钥匙塞入了裤兜。
“好香啊。”我眼泪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小亮子买的是沙县小吃，一份儿鸭胗炒面，一份鸡排饭，还有一袋子馒头。
小亮子甩给我个眼神：“吃吧，瞅你那jb样。”
我道了谢，准备吃鸡排饭，被小亮子夺走。
我于是去拿鸭胗炒面，小亮子盯着我：“那是老子中午吃的。”
我看着那一袋子馒头，这才明白。
那一刻，我心口涌起无名怒火，沿着气管上升。
可喷出嘴边时，我笑了。
“馒头我也爱吃，谢谢亮哥。”我抓起馒头，也不管手里都是土就往嘴里送。
实在饿极了。
我确信，没有道哥命令，小亮子不敢对我动手脚。
小亮子翘着二郎腿坐下：‘去烧水，别噎死你。’
“嗯好，我这就去。”我把剩余馒头塞嘴里。
用暖壶接水时，我朝里面吐了唾沫。
还抠了鼻屎。
烧好了我直接给小亮子倒在纸杯里，我默默啃着馒头。
他问我怎么不喝，我说喝过了。
滋（喝水声）
小亮子皱眉说这水怎么有股咸味儿，我说是不是氯气消毒的自来水味儿？
吃完饭，我用另外一个绿色暖壶又烧了水，小亮子夸我有眼力劲儿了。
“亮哥你教的好，我也算没白出来一趟。”我满脸堆笑，就是牵动了伤口，有点疼。
小亮子把脚搭在茶几上，用金立的翻盖手机玩雷电。
我凑过去，小亮子死了，他收好手机，骂我“都你他妈害的”。
我赔笑。
四周打量着房子：“亮哥，我要打电话去拉人，你教教我呗。”
我把鼻屎水递到他手里。
他瞅了我一眼，不屑地拉长声：“你？你不行，你家亲戚都躲着你。”
我暗说确实，因为治病的缘故，我妈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亲戚们都绕道走。
如果我真的折在了燕郊，可能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但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妈怎么办。
社会关系简单，也是小亮子看上我的原因。
我呵呵苦笑，看着小亮子喝着鼻屎水。
“亮哥你当年怎么进来的？是不是雯姐？”我随口问。
小亮子手里的水立马放下了，露出了种贪婪和奇怪的目光，他转向我：“艹，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我随口胡诌：“我觉得雯姐和你关系好，她真漂亮蛤。”
小亮子一把呼在我头上：“雯姐是你能说的？告诉你吧，她早晚是我女朋友。”
我忙点头说“对”，能不能谈谈你追女生的经验，我一直单身。
小亮子嘴角咧开个大口子：“你丑比一个，没戏。”
但话说如此，还是激起了小亮子吹牛逼的欲望。
他说，那年他也十八岁，雯姐主动要他的电话。
我静静地看着他装逼，心里琢磨着如何找李清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