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逛“市”
身体羸弱真的是个拖累。
那天回来,夜里我又病倒了。反反复复的发烧,乳母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用湿布巾尽心尽力的给我擦洗降温。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了张女士,她对着病床上的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嘿……分别这么久张女士还是这么可爱。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公子,您可算是醒过来了,谢天谢地。”睁开眼乳母张氏就神情激动,又哭又笑的说。
原来是梦啊!我撑手坐起来,接过乳母张氏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润过嗓子问“现下什么时辰?”
“午时刚过,”乳母回话说“公子现下感觉如何?”
“有些乏力”我沙哑着嗓子说“可向书院传过信。”
“公子放心,一早就打发小田过去告了假。”乳母伸手替我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太子那边也知晓了,公子放宽心,安心养病。”
退烧后身体发虚,乳母仔细地塞了一床絮被让我半躺在榻上。我心中隐隐为这娇弱不能自理的身体发愁。
从我穿过来病愈后,韩王家族那边除了提供一定的银钱开销,我的其它一切没在管过。这时候也不可能再派医侍过来。
我身患疾病,不能请医师号脉抓药。乳母张氏去外面市上找医师按症抓药,喝了几次好了许多。
静养几日精神已大好,就剩嗓子沙哑,和轻微的咳嗽。为了增强体力我开始自行练起瑜伽,不求塑身,只求强身健体。
“王孙,这是在作甚?”太子刘彻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做拉伸。呃……我的动作在古人看来怪异且不合礼仪,甚至于有辱斯文。
赶在刘彻问罪前,我起身行礼说“太子您怎么来啦”。我真是倒霉,自己关起门来锻炼身体还要被治罪。为了转移话题,我还卖力的假装咳嗽起来。
“都三天了,病情怎么还没好转?”刘彻果然上道,不再关注我的失仪之态。
怕表现太过我及时止住说“谢太子关怀,我已好很多,医师说剩下的需要将养,不能急躁。”
刘彻半信半疑的“嗯”一声。
我心知他突然过来不是为了探病,但又不知有何急事,连通传和敲门都来不及。我猜不到索性就开口问“太子突然造访,是有急事吗?”
“无甚急事,张骞的冠礼经过大巫占卜,定于三日后。我来确定一下,你可要去观礼。”说完还递给我一枚竹简。
整支竹简上的字我认不全,但我认识自己的名字和王孙,从“礼”和“盼”“来”几个字猜测,我认定这枚竹简是张骞写给我的邀请函。
哈……没想到我还有如此荣幸,能参加他的成人礼。
“去,张骞的冠礼当然得去。”我开心的说。
一想到现在的交通不发达,我又发愁了,也不知道两天的时间能不能赶到张骞的故里。
“做什么又愁眉苦脸的?”我高兴的过了头,差点儿忘了刘彻这厮的存在。
“啊……没什么,相距那么远,我就是担心赶不上。”我如实回答说。
“有孤在你担心什么,有心思想这些,还不如想想你要送什么礼。”
刘彻这厮无非就是说我瞎操心。我无奈的翻白眼,不理他。说到送礼我还真没什么主意。
我试探的说“要不,我去市上看看?”
得到的回答又是一声冷哼。我就不明白了这人怎么老是喜欢用鼻孔说话。
“还不快去。”刘彻很不耐烦的说。
“干啥?”一秃噜,我东北话都给飙出来了。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刘彻说完还用眼神肆无忌惮的来回打量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一直穿着亵衣亵裤和他闲扯。什么都没露的我,在他的注视下自觉赧颜,立马双手抱胸。
“呵……没二两肉”刘彻无情的嘲笑说。
我顿时就脑袋充血,说我身材不好,我不能忍,回怼道“我那是还没发育好”。
“扭扭捏捏的跟个女人一样。”刘彻轻嗤一声,关门走了出去。
刘彻的话像是在我头顶上炸开的天雷,把我的灵魂都惊出了窍。
差点就露馅儿了,我捂住慌乱跳动的小心脏,直呼好险,好险!
长安城的商业街称为“市”,“市”的中英设有亭楼,叫“市楼”是市的管理机构所在地。建有围墙,叫“圜”,集市还建有大门,叫“阓”。每个市集内都有十字形通道,叫做“隧”。隧的两侧是陈列商品的建筑物,叫“市列”,分别成行,井然有序,“市列”的后面挨着墙,建有堆放货物的店,叫做“邸舍”。
长安城一共有九市,其中东市和西市最为有名,也是最先建立的,货品齐全也是最热闹的。二者相比,东市更为盛名,达官贵人都爱逛东市。
马车不急不慢的走出居住区,穿过一条街道,慢慢地,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
刘彻和我共坐一马车,实际上是我被他连吓带拉的要求坐上他的马车。
他的马车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内里却是应有尽有。铺着厚厚的毛毡,摆放着小几,小几上还放着几卷竹简,最主要的是里面的小火笼烧的旺,马车里温暖如春。
我和刘彻相对而坐,稍稍一抬眼就能看见对方在干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捧着一卷竹简跪坐在小几前。我偷瞄数次,他一直保持着一开始的动作没什么变化。要不是看他频繁眨巴眼睛,我一度怀疑他睡着了。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嘈杂声,我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往窗边挪去,支起一点点窗门,透过缝隙往外看。
熙熙攘攘的人群,牛车、马车来往穿梭井然有序。不同嗓音的说话声,嬉笑声,质朴热闹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让我倍感亲切,不自觉间笑弯了眼。
东市的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走到一个卖陶器的摊铺前,我拿着一个陶壶爱不释手。
“这有什么好看的,做工粗糙,黯淡无光。”刘彻过来用手敲了敲陶壶说。
我抱着陶壶往怀里藏了藏说“你懂什么,往后这东西老值钱。”
说完问了老板的价钱,我毫不手软的掏钱买了。这可是古董啊,在后世只存在于博物馆中的古董,有价无市。要是回去的时候能把它带上,那我不就一夜暴富了嘛,哈……
“一个破烂货,有什么可高兴的。”刘彻很看不上,不停在我耳边唱衰。
这人就喜欢说些扫兴的话,我抱着陶壶默默的和他拉开距离,求个安静。
东看看西摸摸,在我眼里摊铺上的东西都是古董,啥啥都好,恨不得那些东西都归我所有。克制了又克制最后还是买了一大堆,收获颇丰。
一路上,刘彻的嘴虽然欠扁,但当我两手挂满东西时,他还是会照样施以援手,帮我拿几样东西。所以我决定今天不跟他计较。
我原本是要买有关地理方面的竹简作为贺礼送给张骞,问了几家书肆都没有,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方砚台代替。
我买的东西几乎占满了刘彻的马车,我和刘彻勉强能并排坐下。到家还有一段路程,闲来无事,我把买来的东西重新规整了一下。
张骞的贺礼放一边,给乳母张氏的铜簪放一边,给李氏的篦子,给韩大爷和小田的毡帽放一边。大大小小的东西还剩下一大半都是我的。
“一堆无用之物。”
忍了一路,听见这话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指着东西张口就说“这是给张骞的礼物。乳母的发饰很少,这是送给她的发簪。韩大爷和小田平时外出,毡帽可以保暖。李氏的篦子断了齿,这是送她的。这几个陶壶我要用来插花。剩下的,都是我的收藏品。这些在我这里都是宝贝。”
一口气说完,刘彻居然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我,我的一腔怒火瞬间熄灭。幸好马车及时到达,我逃也似的跳下了马车。尴了个尬,恼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忍忍,发个火还被人当做笑话看。
“王孙”侍从卸完货,刘彻探出脑袋叫住我说“明日辰时,宣平门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