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降祸事
“你这孩子，又惹事了，你护法爷爷又训你了？”
护法爷爷就是族长身边的青衣老者，虽然动辄就训斥秦子楚的不懂规矩，但一直为族中事务劳心劳力，一心为了族人，秦子楚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
“四爷爷，你看我给你来了啥”，即使情况很紧急了，他还是少不了和他打趣。
秦四爷笑呵呵地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秦四爷懊恼地倒不是他背了位女子，而是他竟然背了一位外族女子。
“秦子楚！！！”
还没等秦四爷说话，桑儿的姑姑便大嗓门喊起来。
“你这是从哪弄的女子，你这样对得起我家桑儿吗？”
楚桑儿和秦子楚，是族里、村里公认的青梅竹马，大家默认他们以后是要结婚的。
桑儿的姑姑年纪也不小了，但一直没有婆家，只因年轻的时候被秦四爷救了一命，从此以后便跟在他的身后，哪里也不去了。
秦四爷老伴去世多年，没有再续弦的心思，桑儿的姑姑在这的处境便尴尬了起来，但是老鸹岭的人淳朴团结，闲言碎语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浪，只当是桑儿姑姑在这药庐里帮忙做工。
“姑姑这是我捡来的，她快要没命了，快救救她吧”。
背着玉绾跑了一路，秦子楚多少是有点体力不支了。
“老秦，快过来看看”，桑儿姑姑本名毓醐，外号“楚三娘”，大家都喊她三娘。
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虽然不满于秦子楚背人回来，但对于救人性命这件事还是不含糊的。
秦四爷也顾不得说其他，只管来到玉绾的身旁。
这时候也不能对男女有别上纲上线了，医者面前无性别。
秦四爷为她试脉的时候，问道：“子楚，你是从哪里捡到她的？”
秦子楚一边将遇见玉绾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一边整理自己的采药包。
“这女子摔出内伤了，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很难有生还的可能”
“但我诊断出她的脉搏虽断断续续，但跳动得还算有力，是这孩子强烈的求生愿望拯救了她啊”。
秦四爷边说着，便用祖传的“听诊器”在她的胸口按压几下，“如果这时候给她服下还魂草，她的性命应该无大虞了”。
“可还魂草是族长下令留给未来接班人的，我们就是想救她也没办法啊”三娘嘴硬心软，这个时候她想到秦四爷这有株还魂草，但是却要留给未来的族长。
面面相觑两难之际，秦子楚说了句：“我这有还魂草！”
他们只当是他玩闹，或者是不知晓真的还魂草究竟是何模样。当秦子楚拿出采药包里的还魂草时，连楚三娘也惊呆了。
“子楚，你这株还魂草是哪里来的，你今天采到的？”秦四爷难掩震惊，因为秦子楚拿出的这颗竟然是红色花苞的。
纵使他钻研医学一辈子，识遍从古至今的各色草药，也难以掩盖见到红色花苞还魂草的惊讶。
原来，还魂草有三种，第一种是白色花苞，是最低级的，效果也就最不明显；其次是红色花苞，也就是秦四爷精心收藏的这株；最厉害的就是紫色花苞的，他活到这么大年纪，也没有见过，如今见子楚拿出来，怎能不吃惊。
“这株还魂草是这位姑娘采药篮子里的，我发现她时，便看见她身边篮子里装着这株草”
“你是说这株仙草是她的？”
“是的，四爷爷，是这位姑娘的”。
秦四爷低下了头，暗自思量起来。
突然之间，外面雷声大作，竟淅沥淅沥地下起雨来。
幸亏早点捡到这位姑娘，不然她定会被这雨给淋到。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三娘嘟了嘟嘴说道。
人都是自私的，何况还是遇到极罕有之物。
“当年我的师傅留下祖师爷爷一句话：服用紫苞还魂草的人必是拯救我族之人”。
“所以药庐一直留着那颗红苞还魂草给未来族长，对吗”，听到秦四爷的话，楚三娘忍不住问道。
“是的，所以我一直小心珍藏这株仙草，虽然它只是紫色的，但我坚信未来拯救我们族的人需要他。”
自古巫医不分家，药庐祖师爷留下三句箴言，已经有两句应验了，唯独这关系全族大计的第三句，迟迟没有机会应验，如今见到这紫色花苞的信物，倒竟是这份光景。
“四爷爷，这株仙草原本就是这位姑娘的，既然能救她的命，那我现在把它熬成汤药吧”。
秦子楚只知道，有救人的法就要去救人，他正要把手里的还魂草，像往常一样拿去碾碎的时候，被一声呵斥声给止住了。
“住手”，一向慈祥的族长爷爷此刻正站在门外，并用手里的权杖狠狠地敲打了地面。
“孽缘啊，这真是孽缘”
大家被突如其来的族长吓了一跳，但更好奇他口中的孽缘到底是何意思。
让族长震怒的，不是秦子楚想象地那么简单。
族长一直以来都是和蔼慈祥的，唯独面对接班人问题上，他容易变得狰狞。他听豆腐阿婆说过，之前族长悉心培养了一位接班人，用尽了毕生的气力，还把他送到六国民间联盟里深造。
所谓的六国联盟就是秦之外的其他六国，当年，春秋五国，战国七雄，诸子百家齐争鸣；吞亡二周，伏尸百万，一扫六合天下平；再后来，秦二世被赵高指鹿为马，大秦帝国被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动荡了根基，乌江畔霸王别姬，直到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华夏大地才再次归于统一。
但六国人民本就乡音难忘，秦国子民到后来才明白这个苦楚，所以直到清政府时期，战国七雄的子孙后代还在民间蛰伏，只等一个重振百家争鸣的机会。
秦子楚听说，族长的接班人也姓秦，单名一个“铭”字，秦铭先去了湘江南楚学习苗疆秘术，接着去了三晋之地习纵横妙计，然后去山东临淄演习孔孟礼仪，最后到燕赵之地的华北平原学习了骑术，本想回到老鸹岭这秦民秘地重振始皇雄风，谁曾想被外族一位女子连根拔起。
小时候的秦子楚不懂秦铭那么厉害，为何会被一位女子连根拔起，只有树才有根，人的根难道也能徒手拔起？他知道后山有族里的禁地，十岁那年，他跟着族长进去过，里面的树平淡无奇，但是族长身边的两壮汉合力将其中一棵树拔起后，他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这颗树底下竟然是黄金铸造的根，当时的他还不清楚黄金在世人眼中的重要性，只觉得在树根上包着黄金，费事又费劲。他更喜欢禁地小道旁的桂花树。
“子楚，这些树底下的东西，就是我们未来起事的保障”。
秦子楚肯定没有深入了解其中的意思，但族长眼里的光却像是一团火苗，点燃了他内心那颗不安分的心。
“族长，您来了”。
面对门口突然出现的族长，三娘内心是发怵的，平日里的族长就是火烧了眉毛，也是不紧不慢、神情自若的，今儿的阵式，他只在十四年前的祠堂见过，那时候她还是豆蔻年华、闺门待嫁的少女。
十四年前，一位二十岁的青年跪在祠堂里，为了一名女子，不惜与全族抗衡，后来他去西湖畔的枯照寺出了家，再后来，天下了多了一位法号“弘一”的和尚，族长的怀里则有了一个襁褓少年。
“族长爷爷，您怎么来了”。
秦子楚搞不明白族长爷爷为什么会带着天大的怒气突然出现在门外，也不明白究竟何事值得他气歪了胡子。
“你可知十四年前为何我族的秦铭背弃了祖宗”，青衣老者对着秦子楚说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难道想重蹈你秦铭的覆辙！”
这样的画面如果出现过，那也是在梦里。
“爷爷，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秦子楚一脸懵地看着已经进到屋里的二人。
“这女子你从哪里带来的，给我带回哪里去，我们这容不下外人”。
当年族里的巫医也就是药庐的创始人留下三句预言，最后一句便是“服用紫色还魂草的人就是我族的救星”，在这句话后他还说了一句“若男子服用，功业可成；如女子服用，所遇之人皆归于混沌”。
难怪族长他们会大发雷霆，如果这株紫色花苞的还魂草救了玉绾，可不就是女子服用吗。
“爷爷，为何奉行大道正义，天下为公的您，却要见死不救”。
话说出来，他就后悔了，他不理解族长，但是他隐约觉得，他肯定是有难言之隐的，今天遇到的这位女子，他铁下心救定了，不光是因为道义，还是冥冥之中谁也无法参透的一种缘分。
“你这孩子真是顽劣，族长的话你都不听了”，青衣老者又发话了，好像每次他都是唱黑脸。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四爷也忍不住了，他对着族长说道；“可否有两全之法，不仅可以救这位姑娘的性命，还可以保全这株紫色花苞的还魂草”。
青衣老者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真是和稀泥的老滑头。
秦四爷说得没错，两害相权取其轻，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法子万一有呢。
“楚儿，这女子你是非救不可了”？
子楚不明白，救一个人需要这么大的动作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今年中秋节的时候，就去陇西秦氏学习吧”，族长缓缓地说道。
“学习族长我为什么要去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