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眠之夜
吻，妙不可言。
热吻，言不可妙。
姚寨村中的热辣鲜香，空气氤氲着的烟火蒸腾，让暗夜中的热吻更是迷人。
李兰珠挺笨的。
她根本不会。
但那又怎样？
香如醇，甜如蜜，这便是恋爱的味道。
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李兰珠自然不会接。
但电话似乎不依不饶，响了十几秒后停了，然后又响。
李兰珠只得舍了小神，气呼呼地拿起了电话，谁知一看来人信息，居然是妈妈兰晓棠。
“妈……你干嘛？”
“兰珠啊，我是妈妈啊，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好想女儿啊……”兰晓棠热烈欢快地说着，声音甚至有些嗲。中年妇女嗲里嗲气的，这是李兰珠所看不惯的，但在海东那个小县城中，嗲里嗲气的兰晓棠是不少男人的女神哩。
虽然对老妈看不惯，但她表达了关心，虽然知道她不可能无事打电话，李兰珠一边做好心理准备，一边说：“妈妈，你最近身体还好吧……每年都要至少体检一次啊，早发现早预防……”
“我知道，我知道，身体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们比你们身体好呢——对了，我去找你，好不好？我上次其实跟你说过的，我还有其他几个好姐妹，约好了一起到江城旅游。她们都知道你在江城的，我跟她们说了，我女儿在江大读书，她们一个个都羡慕嫉妒恨的，说你将来毕业了肯定就是高级白领，坐办公室喝咖啡拿高薪，将来还要买大房子，接妈妈一起去养老……”
“哎哟，你的那些姐妹都挺会幻想的！”李兰珠忍不住吐槽，之前爬神山时老妈就来了这么一出，现在又来，“你别找我——不是不欢迎你，是因为我后天就要出差去重庆了……”
“后天？！没事啊，我现在就去找你！”
“现……现在……”
“是啊！”
“你现在在哪儿？”
“江城火车站啊。”
李兰珠彻底无语了。
“行吧！我给你发个地址……”
“你接我啊！我人生地不熟的，你还能不接我啊……”
“我……”
李兰珠对老妈简直是无语了。
神去病说：“那赶紧去吧！”
李兰珠拗住他的胳膊：“你跟我一起。”
“我？！你妈妈看见我，会不会不高兴？”神去病担心地说道。
“她凭什么不高兴？”
“因为，我就一送外卖的啊……”神去病笑了。来江城这么久，他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职业多多少少还是受歧视的，当然，起码的尊重是有的，但在大多数父母的心目中，公务员才是婚姻市场上的抢手货，外卖小哥嘛……
“我还就一前台呢！”李兰珠说，“我就是让她看呢，让她看看我男朋友，嘿！”
李兰珠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小神，在她心里，小神就是最闪亮的星。
打车到了火车站，兰晓棠和几个阿姨，其实更准确地说，这群年龄不上不下的女人应该叫做“中年姐姐”，一群中年姐们在停车场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个个穿得都挺时尚的，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大城市气质，举手投足间其实还是小县城的气息。
出租车停下，李兰珠下车，叫：“妈！”
兰晓棠一时间没认出来。
等到李兰珠走到跟前再叫一声时，她终于确认了。
“兰……兰珠……是你么？妈妈都不敢认了……”
也是，以前的李兰珠体重多少斤，现在多少斤啊？二十多斤的肉没了，还是挺明显的。另外，申总的衣品很高，宋凌烟也送了李兰珠两套衣服，小神更不用说了，给李兰珠买东西从来不眨眼睛，虽然他是送外卖挣钱，也算是用汗水换钱，但在他心中从来没把钱当过钱，要不是李兰珠压制着，他能把钱给李兰珠的衣着饰品全面升级，武装到牙齿……
李兰珠让中年姐姐们一顿惊叹，纷纷夸赞兰晓棠太会生了，生的女儿不仅聪明，考上了江大，还出落得这么漂亮这么好看……其实小县城不大，看过李兰珠小时候的人也不少，女大十八变这句话让她们都接受了李兰珠脱胎换骨一般的改变……
兰晓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再看看付完钱从车里出来的神去病，眼睛更亮了。
李兰珠介绍：“妈，我男朋友，小神……”
阿姨们看到神去病，一个个露出姨母笑。这高高的瘦瘦的大帅哥，眉目清秀，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对小神又是一顿夸赞，还有直接问小神是干啥的，不过人多嘴杂，这问题根本不用回答，兰晓棠让她们先走，她要跟女儿住一起，白天玩耍时再约……
回去路上，兰晓棠问起了神去病干啥的，家是哪儿的……
李兰珠说，她是老乡，也是海东的，现在江城送外卖……
兰晓棠的热情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不言声了。
到了姚寨，还没见着租屋呢，就在村里狭窄复杂的路上一走，兰晓棠就知道她女儿住的啥地方了。
“你住城中村啊？”
“是啊！”
“为什么不租个好点儿的房子啊？”
“你说得轻巧，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不住江景别墅？”
到了住的地方，兰晓棠更失望了：“连个电梯都没有，还要爬楼啊？”
“城中村啊，农民建的房子，要什么电梯！”
“爬这么高，不累啊？连电梯都没有，为什么要住这里……”
“便宜啊，我没钱啊。”
“所以一定要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啊！兰珠啊，你听我说，婚姻对女孩子来说就是第二次投胎，想当年你妈妈我是厂花，结错了婚嫁错了人，嫁给你爸那个窝囊废，这辈子完了！你一个大学毕业的，为什么找个送外卖的，是，他是长得帅，但我跟你说，男人最重要的有钱，没有钱的男人跟太监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说，还不如太监呢，毕竟太监有钱！”
小神讪讪地说：“阿姨，兰珠，你们聊……”
“小神，别走。”李兰珠拦住了他，站在他面前，对着兰晓棠很郑重地说道，“兰晓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有你的价值观，我有我的价值观，对我来说，小神有钱没钱无所谓，没钱我们一起挣钱就好了。”
“你？兰珠，你怎么这么跟妈妈说话？”
“就因为你是我妈妈，我才不用跟你说那些虚伪的客套话，母女之间就要说真话心里话，我就住这样的地方，我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又不是富二代，我能住什么样的地方？”
“你是女孩啊兰珠，女孩有本钱的，你的身体你的脸就是本钱，这世上女孩就应该利用好自己的身体和脸，别轻易给了穷小子……你看看你住的这个地方，这房间有没有我们海东老家的厨房大……”
李兰珠哭笑不得：“海东房子一平米四千，这还是涨上来后的价钱，这个地段一平米两万多，好几倍的差别啊，再说县城那房子是我爷爷的，我爷爷是国营厂的车间主任，爷爷买的地建的房，我爸和你一点儿贡献都没有，还拿着那房子嫌弃这里……你要是嫌弃，就别住，跟你那群姐妹们住酒店去——先说好啊，我没钱啊，住酒店的钱你得自己掏。”
兰晓棠蹬蹬蹬地下楼了……
神去病拍拍李兰珠的肩膀：“最起码要送送阿姨吧……”
神去病其实知道李兰珠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轻轻地说：“你也看见了，阿姨刚才转身时眼睛都红了哦，其实还是心疼你住这样的地方的……”
李兰珠转身下楼，快步追上了兰晓棠。
“妈！”李兰珠拉住了兰晓棠的胳膊，然后将一张卡放到她口袋里，“里面有五千块钱，密码我生日。”
“兰珠，妈妈不要你的钱，妈妈就是来看看你……”
“你看到我了，我也看到了你，还有你那群姐妹，既然跟她们一起出来了，就好好地玩，没有钱什么都玩不了，别让她们看不起……”
“兰珠……”
“我不留你住这里，不是因为你吃不了苦，我小时候咱们家没钱你吃过苦的，你是因为不喜欢小神……你放心，我眼光没那么差……”
说着，李兰珠拦下了一辆的士，将兰晓棠推上了车。
在车里的兰晓棠扭着身子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儿，手里从口袋里摸出银行卡，再想想逼仄的城中村和出租屋，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作为普通老百姓的孩子，要在都市里生存，得付出多少艰辛和努力啊。
李兰珠回到出租屋时，却发现神去病不见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小神估计是给方婷找药去了。
其实，神去病又去了宋凌烟的咨询室。
他坐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观察着进出的人。
突然，他眼睛瞪大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宋凌烟出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神去病看到了，心里咚咚地。
他默默地离开了。
回到姚寨，李兰珠还没睡。
她在等他。
“找到药了？”
“哦。没有——我没去找，我去了宋凌烟的咨询室。”
“去那里干什么？”
“送外卖啊！那些心理医生们奶茶喝得挺凶……”
“哦！那没什么事儿早点儿休息吧。”
“兰珠，宋老师，目前单身？”
“好像是吧——怎么，你要追她啊？啊？啊啊啊？？？？？？？？？”
“不是我，是梅期！”神去病说道。
李兰珠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谁能想得到啊？！
神去病看到宋凌烟送梅期出来时，也傻了。
《西游记》中玉兔精唱的“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神去病想的是，谁把梅期送到了宋凌烟身边呢……
李兰珠虽然惊奇，但她却苦笑着说：“梅期那人，咳，没准宋老师就吃他那颜呢！这宋老师外号‘江大俞飞鸿’，是大美女，但谁说大美女不能谈恋爱啊……”
神去病还在思考，李兰珠打着哈欠说：“睡了，睡了，困死了，早点儿睡……”
“哦，是要早点儿睡。睡！”神去病转身要去自己房间时，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还看见一个人。”
“谁啊……咳，爱谁谁，困死了，睡了……”
“申总！”
“哦。”
李兰珠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谁？”
“申总啊！”
“你是说，申总去了宋老师的咨询室？”
“是啊——你们公司是不是要拓展业务啊，发展心理咨询业务……”
“怎么可能！申总去那里，只有一个解释——她去做心理咨询！”
“哦！也没什么，有那句话，自从得了精神病，从此精神多了。现代都市，谁没个心理疾病啊……”神去病开玩笑说道。
关了灯！李兰珠在黑暗中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神去病也是。他这一趟，居然看到了两个熟人，可以肯定的是，梅期肯定不是看病的，这家伙就是冲着宋凌烟去的。
神去病又苦笑起来：他都能想到靠近宋凌烟，难道梅期不会么？梅期可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啊，而且，他更长袖善舞，为了达到目标身段更柔软，不像他神去病还要讲什么原则和正当手段……
李兰珠则百思不得其解：申总怎么会去心理咨询室呢？
这……
顶头上司，自己职场上的偶像居然看心理医生，这对李兰珠来说，简直比劲爆的明星八卦还提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