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家好像都疯了
李兰珠叫上神经病，带他到附近的一个商场，直接给他买了几件衣服——昨天晚上她在淘宝聚划算上给他买了衣服，99块钱四件t恤，便宜量足，男生嘛，衣服不需要买很贵的。
但既然要去乡下，李兰珠也想让神经病去乡下看看，休息休息，做骑手是个体力活，太累了，宁可少赚点儿钱，也得让人放松放松。
神经病走进商场，看到富丽堂皇，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不便宜，便问：“你有钱么？”
“有！”
“我做骑手赚的钱虽然能看到数字，还不能提现……”
“我有张信用卡，还能再刷点儿，下个月我发工资了能还上。”
“你不是还要找房子么？找房子要押一付三，我看了一些，房东很多都是这么要求的，看来租房子前期要付出一大笔钱才可以……”
“哎呀，先把你的事情搞定再说，总不能老让你穿这么破吧。跟我去乡下住两天，我写方案，你就去山里玩玩。”
神经病跟着李兰珠到了男装楼层，李兰珠挑衣服给他，却发现根本不用挑，只要尺码合适，不管什么样的衣服，都特别好看——连卖衣服的小姐姐都震惊了，本来很热情地推销衣服，后来变成了“小哥哥，你稍等，我拍张照……”
神经病试的每件衣服，卖衣服的小姐姐就从各个角度拍了一番，她盛情邀请神经病作为她们门店的模特，给每件衣服都拍张照——原来，他们还经营有网店，她拍照就是放在网上做广告的，为此，在本来打折的基础上，又打了五折，李兰珠本来不同意，但一听打折，立即同意，神经病走出门口时对李兰珠讷讷地说：“好像……应该是我同意才行吧……”
李兰珠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说：“什么你同意……我同意就行，看在钱的面子上，好啦好啦，小神同学，你又不是什么名人，人家要广告也是看得起你，我要是你，谁要让我做模特，我肯定开心死，你看，这套衣服，标签价1188，三折基础上再打五折，便宜吧。这双运动鞋，199块钱拿下，对了，还有内裤，我买了两条，网上我还下了两单，29块9四条，这下你就有了10条内裤，肯定能换得过来……”
“哦，这……”神经病一脸懵。
这时，商场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一堆人往外跑，前去围观某件事。
原来，商场一楼的珠宝柜台，一对新人在挑珠宝，挑着挑着，两人开始争吵，忽然，男生发飙了，把女方一推，然后自己疯狂地叫，嘴里喊着“你这是让我死，让我死……”
他哭着喊着冲了出去，边跑边脱衣服，竟然裸奔着跑到了滚滚车流当中。
眼看着他即将被车撞住，可时间就像凝固一般，人，车，时间，都静止了……
神经病将男子从快速车道拉回了路边——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卷了回来。
当落地的刹那，凝固的时间又通畅了。
神经病脱了自己的t恤，罩在了男子身上。
好在，他的t恤足够大，男子比较矮，罩在身上，仿佛罩了个连衣裙。
男子神情呆滞，仿佛不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嘴里念叨着：“没意思，没意思……”
吓傻了的女生跑过来，哭着拉他的胳膊，“我不要那个钻戒了，好嘛，你别这样……”
珠宝售货员成了人群的中心，她激动地讲述着事情发生的经过。
虽然她说了很多，但其实事情非常简单。女生想要那个六万多的钻戒，但男子的心理价格是五万，他就很犹豫，女生就说她的某某闺蜜结婚，老公送的是几十万的钻戒；某某堂姐，人家老公虽然没有买钻戒但房子却是一百三十平的三房，而他则是七十平的小二居，还背着贷款……
售货员当然是希望他们买六万多的，她甚至还推荐那个八万多的，帮着女生说话，女生继续举例子，男生就嘟囔着“别人有本事，我没本事……”“我就一个打工的，爸妈都是农民，能买得起小二居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爱情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我只买得起五万的钻戒，卖血卖肾买个六万的钻戒才能代表我爱你么……”
女生的回嘴其实也很刻骨：“男人在女人身上花多少钱，就证明他爱她有几分……”“不能在物质上满足女人的男人不配做男人”“你妹妹要上高中关你什么事？我是跟你结婚，不是跟你妹妹结婚，我们的钱为什么要给你妹妹花？”
然后，男生就疯了……
大家不知道男生是怎么跳到汽车洪流当中的，也不知道他如何神奇地回来的，反正他过激的行为，让大家啧啧地讨论着，女生也被吓到了，拉着男生的手哭诉着。
在回去的路上，神经病叹息。
“即将要结婚的一对新人，却搞成了这样，唉……”
“我要是那个男人，我也得疯啊！”李兰珠也跟着说，“其实那个小哥已经混得很不错了，出身农村，考上了985,人中龙凤了已经，农村考生能上985高校的并不多，他能考上就说明已经出类拔萃了。从985学校毕业后来到江城，在大企业里做技术，月收一万五六，江城平均收入只是四五千块钱，他这份收入也很高了，但即便如此，还被他女朋友那么嫌弃……”
“你是如何做到短短几分钟就把男生的信息搞得这么清楚的？”神经病感到很神奇，大概女生都有这种神奇的技能。
“听她们聊的啊——我看微博上有个博主说，光怪陆离的都市，大家衣冠楚楚，表面看起来都挺正常，但其实大家都已经疯了，被工作逼疯，被找工作逼疯，被互联网逼疯，被狗血剧逼疯，被上司逼疯，被理发师逼疯，被快递物流逼疯，有些是间歇性含蓄委婉发疯，有些是持续性歇斯底里发疯，总之就是大家都疯了，且各有各的疯法和原因。我看到时还觉得博主有些夸张，但亲眼目睹今天事情的发生，却又觉得博主并没有夸大其词。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精神病人，心理学应该针对现代人的心理问题发挥作用，而我，还在为中年男人的性问题奋发图强，哎……”李兰珠精神有些萎靡。
“每个人都有心理疾病——我呢？”
“你肯定有啊，不然为什么你叫‘神经病’？”
呃——好吧。
下午五点，老板的司机在停车场等到了李兰珠和神经病。
司机看看神经病，疑惑地问：“老板说是一个人……”
“我男朋友！”李兰珠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
“呃。”老板司机没多问，反正也不关他的事。
竟然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乡下可真乡下啊。
上高速，下高速，走国道，走山路，路越走越险峻。李兰珠心想幸亏带上了神经病，要是她一个人，如果司机起什么坏心，这里绝对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当然，她一没钱二没貌的，司机凭啥起坏心呢？想到此她有些释然，又有些悻悻。长得很安全 ，对女生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吧……
到了地方，李兰珠眼睛一亮。
是乡下，非常非常的乡下。
但跟乡下的土建不一样，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栋山间别墅。
更准确地说，山顶坐落着好几座造型美观的别墅，司机解释说，这些都是老板在这里投资的民宿，最好位置的5号楼，全部给了李兰珠。
李兰珠兴奋地上楼。
楼上，暖色的灯光开着，有人已经提前打扫过了，打开冰箱，满满的水果和饮料，哇，看上去简直太幸福了。李兰珠打开两罐可乐，随手递给神经病一罐，自己端着一罐上楼，在她的房间，居然三面都是玻璃窗。她进去时房间没有开灯，竟然能看见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周围闪烁，虫鸣在耳边可闻，望向远方，群山连绵起伏，如铁脊一般，她想起了中学课本中鲁迅文章中对山岭的描写……
打开灯，干净整洁的房间，专门的办公桌，房间的墙壁上贴着wifi的链接名字和密码，全屋wifi，不管去哪个房间，信号都是一致的……
神经病对这样的环境同样非常ok，他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 很开心的样子。
这就是理想的生活啊！李兰珠跳上床叫，“有钱真好，真tm好！”
下午她还在吐槽那个把男友逼疯的女孩物质呢，现在又感叹物质带给人的愉悦了。
司机跟这里的工作人员交待了一番后就走了，李兰珠在冰箱里找到了啤酒，还都是国外的进口啤酒，她拿了几罐，吆喝着精神病一起到天台上喝酒。
天空繁星点点，在这里仰望天空，星星格外的亮。
神经病不想喝酒，“酒、咖啡、烟、可乐……都是高致瘾性物品……”
“哎呀，人生难得，喝。”李兰珠和他碰罐，然后仰头喝下。冰凉的啤酒下肚，李兰珠豪情大发，在天台上又叫又笑，神经病抿着啤酒，李兰珠鼓励：“大口喝，像我这样……”
李兰珠给他做演示，却搞得泡沫顺着嘴角狂流，流到她的胸前，神经病抓起毛巾就擦，手却触摸到了她的胸口，软绵绵的……
“啊……”两人闪电般离开。
李兰珠有些讪讪的：“星星真亮啊，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星星么？”
“不仅见过，我还上去过。”
“呵呵。”
“呵呵。”
“哎，你有女朋友没？”
“有吧……”
“我想也是，你这样的肯定有，没有就一定是gay。”
“呃！”
“你女朋友一定很好看吧？”
神经病想起了那个女孩。很漂亮，五官精致，万里挑一……
“嗯……”
“唉，有钱人终成眷属，有颜人也终成眷属，我这样的就惨了，估计要做单身狗一辈子了……”
“单身……狗……”神经病对单身狗这个词很好奇。
李兰珠哼了一声：“你晚上睡不着，就看看星爷的《大话西游》吧……”
神经病看了。
“他好像一条狗啊……”夕阳武士面对孙悟空离去的背影时开玩笑地说道。
神经病去找李兰珠，砰砰砰地敲开门，李兰珠睡眼惺忪，“干嘛？”
“我理解为什么叫单身狗了……”神经病说道，却又“呃”地顿住了。
李兰珠这才发现，自己疏忽大意，连睡衣都没穿。面对软绵绵的大床，她干脆玩起了裸睡，迷迷糊糊中起来，竟然什么都没穿……
她立即把门关上了，然后呼呼地喘气。
神经病下楼了，李兰珠庆幸，幸好没开灯……
躺在床上，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想，自己的裸体，是不是被他看见了？虽然很黑，虽然……但这家伙眼神好像很好哎……
她，居然有些希望他看见了……
自己青春的身体，他看见了会怎样……
翻来覆去了一番，李兰珠不断地自我催眠，“他一个神经病跟你李兰珠什么关系，睡吧睡吧……”
催眠了一番后，她突然站起来，一身冷汗：天啊，自己不会是喜欢他吧……
疯了，疯了，果然每个人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