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雪夜辩战
小昭带着几个小厮把那几个大汉押出来后,大冷的天,那几个大汉光着膀子,一个二个满脸凶恶。小昭见此,即刻便差人去禀了江宁淑。而此时,温江衙门也刚好到了退堂的时候,贺佳章刚刚回府,小昭便领着郭拂云和那几个壮汉到了他面前,贺佳章听后,便将几人带到了主院内。
腊月天,天上下起了蒙蒙小雪,铺满了院子,白白的雪层衬的廊外的傲骨梅花愈发红艳,冷淡的月光拂照着大地,萧瑟的寒风冰冷刺骨。
贺佳章站在台阶上,沉思良久,随后开口问道:“小昭,你刚刚说拂云糟践人,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昭满脸愤恨,她开口回答道:“禀主君,郭小娘糟践的就是大娘子院里的染嫣姑娘,染嫣姑娘不过脚滑摔倒,却被郭小娘的人带到小黑屋子里痛打强暴,居心何其歹毒!”贺佳章沉思一会儿,最后开口道:“那么染嫣呢,你且把她喊来看看。”小昭一声令下,两个小厮将担架上的染嫣抬了来,贺佳章看着担架上遍体鳞伤身上满是布带草药的少女,突然一阵心酸,他赶忙叫人把她带下去好生休息,随后又愤怒的看向了郭拂云。郭拂云一见贺佳章这么看自己,立马就上前挽住他的手道:“二郎,你知道的二郎,妾身一向胆小,染嫣姑娘摔倒了以后妾身便叫她赶紧出去了,谁知那几个不听话的刁奴,竟借着妾身的名头,把染嫣姑娘给拖走虐待,这实在不关妾身的事啊……”贺佳章一听,一把抱住了郭拂云,好像她确实受了什么大委屈似的。小昭则质问道:“你郭小娘的奴才,一向都是唯你命是从,怎么偏偏今日便突然犯了戒令,不听你的话了?真是危言耸听,荒谬绝伦。”郭拂云可怜兮兮的说道:“染嫣姑娘面容姣好,许是那几个刁奴一时动了心思,难以抑制欲火,故而……”小昭听的头疼,直接打断道:“可得了吧,你郭小娘多有本事啊,东窗事发便祸水东引,想拿他们的命来帮你洗罪吗?真是恶毒,下作极了!”郭拂云一时无话可说,把头埋在了贺佳章的怀里,贺佳章则怒骂道:“小昭!你放肆!一个奴才,怎么敢这么跟小娘说话,真是太没规矩了!”小昭丝毫不惧,她只是点点头敷衍的颔首说道:“是,奴婢知道了。”
而此时,江宁淑匆匆忙忙的从东院赶来了。
众人一见江宁淑,便通通跪下行礼,江宁淑理也不理众人,她只是冲上前,把贺佳章怀里的郭拂云拉到身前,重重的向郭拂云打了一巴掌,她怒骂道:“贱人,敢审问本夫人院里的人,你找死?”贺佳章赶忙上前护住她道:“宁淑!你干什么,这件事不关她的事!你真是太不懂礼数了!”江宁淑闻言,便怒吼道:“本夫人乃是这贺家的当家大娘子,此等贱婢我想打便打!你既将大娘子之位交给了我,就不需插嘴多言!要不然,你就休了我!”那气势似乎比上次她怒骂贺佳章时还要凶狠万分。贺佳章听后,也有些害怕道:“那你也该谨慎些才是……怎么能随便打人呢……”郭拂云则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娘子……妾身知道大娘子,一向不喜欢妾身,可大娘子,怎么能在老爷面前这样呢……这实在是……”江宁淑理也不理,上去刚想继续打,贺佳章却伸手挡住了她的手,一把把她推开,江宁淑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贺佳章随后道:“宁淑!你够了!”
江宁淑并不理贺佳章,她只是转身面向众人,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道:“尔等看好了!这是郭氏写给钱大娘子的信,信中所言,句句胡诌,意有所指,欲污蔑于我!故而她绑了染嫣,欲审问出我是否得了此信。”随后她把信打开,展示给众人观看。
而郭拂云,此时也慌了神,这种联系外人的信如果被贺佳章知道了,他必不会放过她,贺佳章可是最在乎名誉的了。
郭拂云看到那信上的笔迹与自己的不同,所用纸材也不同,于是她便焦急的辩答道:“胡言!我写信都只用宣纸,你这是草纸!而且这笔迹也不是我的!我写的字都是用瘦金体的!这简直是蓄意诬陷!这是诬陷!”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了,忙想改口。江宁淑听后,微微一笑,从袖子中取出了另一封信,她展示给台阶下的众人看,随后她道:“大家瞧好了,她自己说的,瘦金体、宣纸,而且这信末尾,用瘦金体写了一个郭字,这贺府,几个姓郭的?姓郭的又有几个用得起宣纸,会写字的?还说不是你郭拂云!”郭拂云闻此,如遭雷劈,一下子怔住了,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并未留姓名,这字铁定是江宁淑加上去的,她刚想反驳,可为时已晚。江宁淑把那信递给了贺佳章,贺佳章看过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郭拂云,指着她骂道:“好啊!好啊!你怎么敢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啊!枉我宠幸了你这么多年!”郭拂云一见贺佳章生气了,便跪着求情道:“二郎,二郎,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妾身侍奉了您这么多年,为您生儿育女,养育后嗣,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二郎放妾身一条生路吧,二郎。”
而钱大娘子先前派来的小厮也到了贺家,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随后他带着钱氏交给他的信交给了贺佳章,贺佳章看到信后,越发生气,信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贵府竟如此规矩?贵府竟如此教养?区区妾室,谋害正妻,言曰重谢,联吾共抗,何也?实属无教也!”郭拂云还在求着情,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而贺佳章此时火气正盛,一个愤怒的眼神杀了过来,吓得郭拂云哑口无言。江宁淑缓缓走上前,对着郭拂云说道:“郭氏,你前次下毒于本夫人,这次又想污蔑本夫人,还胡乱审问本夫人的女使,我现在欲将你发卖市井,你服是不服?”贺佳章一听她要发卖郭拂云,即刻便阻拦道:“宁淑,我知道你被害了你生气,可我看拂云也是确实知道错了,你何不饶了她……”江宁淑转身问道:“老爷,留此蛇蝎祸害在家,有何意思?”贺佳章愣了愣,随后好声好气的求情道:“宁淑,我知道你生气,可念在拂云为我生了孩子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江宁淑听后,冷冷一笑,转身质问道:“那我不曾给你生孩子?我不曾为你家操劳数年?你就只顾郭氏功德,而不顾我么?今天我还就必须把她发卖了不可!”贺佳章见江宁淑分毫不给自己面子,有些生气,一时冷了脸道:“来人呐,郭氏丧尽天良,谋害主母,着杖责二十,于雪地里罚跪一夜。那几个害人的歹徒,依大明律,押赴公堂,明日处置。宁淑,这么做你可满意了?”江宁淑眼见贺佳章将要动怒,一句话未说,带着一干人便回去了。她的心里已经对贺佳章失望至极。
而郭拂云,被贺佳章的亲信一下又一下的打着屁股,可那力度则是平常的一半。郭拂云跪在院里,一个时辰不到,便倒了下去,贺佳章心一软,便差人送她回去了。至于那几个禽兽歹徒,次日在公堂之上,也必定是会依照大明律,处以绞刑。
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黯阳初升,华光溢彩。层云峦叠,微雪飘飘。
染嫣躺在床上,发了高烧,喝下药后身子尚好了许多,终于清醒了。
江宁淑听后赶忙到了她房里,江宁淑坐在她的床前,染嫣醒来一见到江宁淑,便开口回答道:“大娘子……奴婢什么也没有说……大娘子……她们就算用任何手段逼奴婢,奴婢也不会……背叛您的。”江宁淑一听,即刻红了眼眶,上前搂住了染嫣说道:“没事了染嫣,一切都没事了。染嫣,你现在这副样子,也难再继续在我院里做事了,你早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染嫣一听,以为她要赶走自己,随后便拖着沉重的躯体虚弱的求饶道:“大娘子,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求大娘子不要赶走奴婢!”小昭开口解释道:“染嫣,大娘子不是那个意思,是你的表哥和娘亲,他们来接你了。你的表哥不是一直都心爱于你吗,他人也是极好的,你老娘哭的死去活来,说等你醒后一定要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现在他们正在后屋里等你呢。”江宁淑随后便道:“等你伤好了,我便亲自送你出嫁,你的嫁妆,我也会十足十的给你添一倍,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染嫣听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留下了几滴感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