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发和亲
“盈盈——”
身后有人叫她，她转身望去，好像是父皇在宫墙上看她。
但日光太盛，宫墙太高，她看不清，对方也不再做声，她只当没人来过，也没人喊过，扶着陆凌游的手上了马车。
和亲的车队自整个京城最大的大道出城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钦天监测算的出嫁吉时正是正午时分，整个京城的人都聚在中央大街上想要一睹公主和亲风采。
顾盈盈只是悠悠地坐在马车里，青肆她们随着马车而行，却觉得周围目光不善。
公主被迫和亲，乃是大燕之辱，哪里是什么高兴的事呢？所以百姓们也都好奇张望，但面无喜色。
有好事人想要凑上前去叫喊出声，以表达自己的爱国之心和愤恨之情，但被陆凌游亲兵们冷冰冰的武器吓退，悻悻地闭上嘴。
蒋盛芸怎么能错过这一时刻？正在街边酒楼上看着车队缓缓出城，她看着非得跟着出来的大哥，忍不住叹口气：
“大哥，和亲之事已成定论，你又何必执着一个女人？若是能压那几个庶子一头，叫父亲满意，让他扶持你入官场，何愁没有女人送上门来？”
蒋崇文红着眼眶，甩开她的手，咬着牙道：
“你懂什么，上次父亲骂你插手前院还没给你骂醒吗？我看你也该议亲了。”
说罢他就下楼打马去了，看方向是去胡玉楼点乐姬去了。
“大哥！”
蒋盛芸跺脚，如果不是她插手前院，让那个刚刚出生的庶子死在襁褓里，那个江姨娘就要有两个儿子傍身了，若是以后势大保不准会压大哥一头。
可是她的好大哥呢？竟然因为顾盈盈还急着把她送出去？
都是因为她。
蒋盛芸咬着指甲恨恨地想，她是该议亲了，看着楼下又从大街上骑着马飞驰而过的顾承胤，她得意地笑了。
她是该议亲了，如果她能嫁给顾承胤——这个原来皇帝属意的顾盈盈的夫君，那她就能永永远远地压顾盈盈一头。
蒋盛芸开心的笑了，似乎已经预见了这一未来。
送亲的马车刚刚驶出城门，就被人拦停。
顾盈盈掀开马车帘子一看，原来是崔杜衡和王静檀正在前面同陆凌游沟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青肆，去打发了吧。”
顾盈盈听见风里传来的声音——“我们……十二年的情谊……”“烦请通报……实在担忧……”
她想如果是正常的人此刻应该在想什么？是心痛吗，还是会对他们心软，或者直接翻脸破口大骂？自己果然还是和人类不同，她竟然只是觉得就这样吧，再见就烦心了。
想想自己曾经耗费的精力，如果是曾经的盈盈肯定一笑而过，但是现在她竟然也觉出一点怅然若失。
“陆将军，我们真的同公主说两句送别的话而已。”
崔杜衡还是不甘心地看着那边被卫兵重重把守的马车。
“无公主传召，不得靠近。”
陆凌游坐在马上垂着眼看二人，崔杜衡和王静檀竟然品出他眼里的一丝鄙夷。
但他们与这位少年将军素不相识，想来只是武将们惯有的傲慢态度而已。
“陆将军可能不清楚，我们二人与公主殿下有着十二年的伴读情谊，实在是放心不下公主前往科瓦，前来相送——”
王静檀蹙着眉轻轻开口，却被打断。
“陆将军！”
青肆上前对陆凌游一拜，陆凌游对她点了点头。
“青肆姑娘，你快和将军说一说，我们只是想同公主说两句话。”
崔杜衡以为青肆是顾盈盈派来解围的，显得有些激动。
“崔公子，王小姐。”青肆也向二人行礼，“公主请二位回去。”
他们二人像是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
“青肆姑娘，这……怎么可能？”
崔杜衡不仅惊讶，更是心伤。王静檀扶着受到打击的崔杜衡，虽然惊讶但是又觉得窃喜。
“众将士听令，出发！”
陆凌游听到青肆传话，像是得到了指令一样，勒马呼喊，瞥向他们二人的眼神里也少了无波澜的无视，多了两分少年的肆意张扬，
“二位贵人还是快回避的好，免得马匹无眼伤了两位。”
说罢也不管他们铁青的面色，送亲队伍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了。
崔杜衡望着远去的队伍，紧紧地咬牙，捏着王静檀痛呼出声，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扶着她，忙摆脱开。
“崔公子，也许是我前些日子遇见公主冲撞了她，让她不喜了吧。”
王静檀看着空落落的手臂，默默地垂下来。
“不是的，我知道是她对我失望了，辜负了她的情意。”
崔杜衡太过失神，没有听出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没关系的，崔公子，想来陛下对公主的宠爱，必定为她筹划良多，不必太过担忧。”
崔杜衡看着她殷切的表情，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他觉得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也许只会对顾盈盈造成困扰，还是埋在心里的好。
王静檀看着他的表情变换，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岔开话题。
“对了，前两日伯母邀请我去府上做客，但我实在拿不准伯母喜欢什么，想问问你，有什么是合伯母心意的礼物吗？”
“你无论带什么来拜访，母亲应该都会喜欢。”
崔杜衡僵着嘴角敷衍道，他悲哀的发现就算他现在心还在淌着血，但是遇到这种场合，还是不由自主的带上假面。
“伯母确实对我多有赞赏，所以我才想上门道谢。”
王静檀羞涩的笑了一下，打量着他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样，当即放下心来。
她看着和她道别后，上了马车的崔杜衡，摩挲着刚刚被他抓疼的地方。
他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从父母到门第，从性格到谈吐，分明他们才是一对，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的相配。
而顾盈盈，只是一个应该被剔除的变数罢了。
送亲车队又悠悠地走了一段路，正在京郊的山林里跋涉着。
顾盈盈感觉自己在马车里像是被晃晕的果汁，脑浆都要被摇匀了。再一次被一个小石子咯噔一下绊到，终于忍无可忍地捏了一个咒，让自己不会被马车震到。
“吁！——”
马的嘶鸣打破了树林的寂静。
“青肆，前面怎么了？”
顾盈盈掀开帘子往前面望去，但是前面士兵层层叠叠，还有好几辆叠得高高的彩礼货车挡住了她的视线。
“回殿下，好像是有人拦住了车队。”
顾盈盈一把掀开车帘，扶着青肆的手下车，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实在叫她有点忍无可忍了。
走到车队前面，终于看到了胆大妄为的拦路人——广诚王世子顾承胤。
陆凌游和顾承胤两人都坐在马上，相对而视。
顾承胤看见她出来，挑眉笑着招呼道：
“盈盈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