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哪有唯一
哎,你听说了吗,桑榆,孟可凡那么久没来上学。是因为他要转学了。前桌那个双马尾的女生转头跟我说。她眼睛亮亮的,手里攥着一个白白的纸团。
啊,我不清楚。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回头我去问问。我低下头看那本数学习题册,不是很喜欢那些数字连接起来的样子,像前面那个女孩闪闪发光充满希望的眼睛。那一天上午好像过的也挺快的,我没敢去问。
其实我知道他家门紧闭,知道他大早上就坐汽车不知道去哪了,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没有争吵,可也始终拧巴地希望他打开我的门,我再顺手送上那一罐子存了好久的糖果。再好好跟他说一声再见。可是我们没有。我们没有说声再见,小孩子的告别也没有那么简单。都不愿意流下不是被家长训斥的眼泪,因为不知道那时候自己怎么去擦掉脸上的局促,就望着窗外,以为那只以前一起看过的鸟儿能够理解。
很快放学,我还是低着头,踢着石子走回了家,淋着傍晚的昏黄,看到那个被洗得干净的苹果,那个老太太坐在一个低矮的凳子上,靠着小桌子,头发短短的,泛着银光。我脚步慢慢的,走到她身旁,没有忍住,终于擦起眼睛。她笑着,身上有一股饭菜的香味。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我鼻涕眼泪全抹在那里,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发硬。
奶奶,为什么今天的太阳没出来啊,明天还是阴天吗,我不喜欢下雨天,我害怕打雷怎么办,上课的时候小鸟一直叽叽喳喳烦死啦,我的前桌她奇奇怪怪地说了我听不懂的话,今天的数学题我怎么会不会呢,我今天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你怎么没做好饭啊
她打断我莫名其妙的叫嚷,就摸了摸我的头发,把我领进厨房。让我去烧柴,干干的木头让她整理在灶台一角,只能从上面一点点取,好像那个高度一直没变过,跟她的腰齐平,我不停用火柴点燃木头,冒出来的只有奶白色的浓烟,呛得不行,我也忘了孟可凡,一个劲的吹着那要灭的火星,若有若无的光亮,好像会复燃,但是很大可能会灭掉。我呆在原地,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荒凉。
我不是没有帮奶奶打过下手,这一次怎么点也点不着,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跟我说,哎呀,这个天要下雨喽,作天阴。娃,去拿那个容易着火的,麦秸杆。慢慢来,会好的,这顿饭我们总会做好的,我东西都切好了,等下锅嘞。小丫头都熏哭了,想谁了呀,跟你爸一样,小嘴撅着都能挂上油壶啦。快去洗把脸,我来做饭等下来看着我,我也该教教你做饭啦。我像你这时候,踩着凳子熬粥呢。快去,写会作业去,等做好了喊你。说完就想自己上手,让我回客厅。
我索性直接大哭了起来,就在那里看着她忙前忙后。没注意到她的心里也像刀割一样,她这次饭做得很咸,不知道放了多少盐,我嫌弃她老糊涂了会不会把盐当糖放进菜里,她手足无措那顿饭我们没说一句话,周围静的可怕,听到月亮爬到门前映照在我们脚底,小鸭子因为吃饱了发出叫声准备入笼。有规律的叫着很快又陷入平静。收拾碗筷的声音叮叮当当,她跟我说写完作业早点睡觉,明天说不定是个晴天。
从那以后我有时候会把那晚的月亮和她留在日记,不等着收拾孟可凡离开那本没写完的小本子,不知道谁又给我塞了本更厚更晦涩的本子,拿着我的手写下不太自由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