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是离别

    你自己在学校里，不要跟别人争吵，没钱了，每个星期回来跟我说，我也不知道够不够，你不够就先找老师借着，别害羞。不能饿着，这次上学离家没那么近我也看不着你了，哎还挺快的，眨眼间头发都不需要我来梳啦。

    她给我收拾着棉被和一些衣服，让我跟着同村的姐姐去上学，倔强的我偏不愿主动张口，非让她跟我一起。我背着快跟身体一样大的书包去找那个姐姐。她推着那个小小的自行车后面驼着小被子。

    老太婆不会骑车，虽然家里有自行车，我也劝着她去学骑车，她偏不，说着以后要享我的福，要我开着车带着她去买好看的衣服。我不理她，四个轮子的汽车对于我们太遥远啦，我还是等着会骑电动的带着老太婆去买菜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两个小小的的人一步一步走着，路上的话没几句。送我到寝室，帮我铺好床之后。她转身捋了一下头发跟着那个大姐姐说，孩子不懂事，不懂得东西麻烦你多教导，这孩子随我嘴笨，不怎么爱说话。说着话的时候眼角往上扬着，陪着笑。

    姐姐答应着，心里可能想着，我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上学还要带孩子我也不是保姆。我看着姐姐的眼里出现的尴尬。

    催促着老太婆回家，她拿着那捆绳子背过手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临走之前摸了我的头发叮嘱我好好学习。我记得她回头看了我三次，我躲避了那份目光，慌张就跑进新环境了，坐到座位上好像忘记了分别的拧巴，我不愿意承认那是难受，我把那归咎于不适应。

    脑海里突然浮现老太婆说的话我本来是不应该住校的，初中太远了，骑车近一个小时。她担心我来不及，就早早问好了学校的安排。可我觉得她不应该把我丢下，不应该把我丢给一个陌生的人。可还是转头去看她在我的包里塞了很多包书纸，叠的整整齐齐。虽然说分别多是伤感，但我并不会失眠，不知道老太婆自己睡觉会不会害怕。那个寝室很潮湿，垫被在后来经常会湿掉，我跟老太婆抱怨身上痒痒的，她跟我说，去见见太阳。我学着她的样子在阳光下使劲拍打。扬起来的灰尘在阳光下密密的，像她之前给我做的棉鞋的针脚。

    你叫什么我的教室在三楼，我有晚自习，你自己一个人无聊的话，在我们班后一排等着我。老师晚上不怎么管，等下我跟同学去买东西，你有什么需要给你带的吗。那个姐姐在奶奶走后跟我搭话，感觉很陌生。

    不用啦，姐姐，我叫桑榆，奶奶都把东西给我收拾好了，你去忙吧。我抬头看向她。她和朋友笑着走了，嘴里谈论着哪家的衣服好看，要去试试。

    我盯着看，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落寞，背着书包把新领到的书都套上书皮，但是，尺寸跟小学的书本还是相差一些，我把那些不合适的包书纸压在被子下面，连同小老太太的期待。新环境很简单，上下铺，我睡在离那个姐姐远一些的地方，我看到有很多陌生的脸庞，不过她们脸上都浮现出平淡的温暖。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我有些不适应，眼睛索性直接看着她们，她们一开始安静了一会，但很快就恢复她们本来手上的事情。又恢复叽叽喳喳的声音。

    我在想着明天怎么踏入那个陌生的教室，或者说不再是那个熟悉的热闹的小房间，而是一个明亮的，宽敞的，不知道明天应该怎么落脚的地方。思绪一下子被牵到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模模糊糊听到那个姐姐回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