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见
姜书槿再次醒来时已被关在了光线昏暗的屋中,她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好不容易来到门前,却发现屋门已被上了锁。
“你们给我开门!”姜书槿昏迷时滴水未进,开口时竟觉得喉间一股铁锈味。
门外隐约有人影动了动,却是高声告知姜书槿,
“表小姐,您别为难小的们了,好好等着成亲吧。”
成亲?
姜书槿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只能不停地拍着门,
“成什么亲?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快放我出去,不然我必不会放过你们的!”
外头两个家仆对视一眼而后忽然放声大笑,其中一人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即不屑道。
“表小姐,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敢吓唬人,还是省些力气去给通判老爷做妾吧!”
说完二人又是一阵哄笑。
姜书槿闻言只觉得恐惧顿时遍布四肢百骸,双手忍不住发颤却还是朝二人服了软。
“两位大哥,若你们能放我出去,我必有重谢!”
谁知外头的人一听,又是嗤笑。
“重谢?你屋中的东西都被夫人搬回府库了,如今哪还有值钱东西让我们帮你?”
姜书槿一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张氏竟这般无耻!她这分明是明抢!你们放我出去!”
外头的人闻言又对视一眼,只觉得这建安来的表小姐蠢得很。
分明只身一人,却还舍身饲虎,如今倒好,不仅身家没了,连自个儿都要搭进去了。
姜书槿叫得声音都哑了,外头还是没有半点动静,一时只觉得绝望,便倚着门呆坐了许久。
却听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守门的家仆竟开了锁,姜书槿忙要起身,却从打开的门缝里看到了一张猥琐可恶的脸。
正是她那表哥卢元义。
卢元义刚踏进屋,身后的家仆便替他将门带上,屋中的光亮瞬间消失。
姜书槿惊恐不已,连忙向后跑,可屋子毕竟就那么大,没跑几步便到了头,于是只能提高声音大骂步步紧逼的卢元义,
“卢元义!你要做什么!”
卢元义“嘿嘿”笑着,肥胖油腻的面庞在昏暗中亦让人十分反胃。
“嘿嘿,槿表妹,你都要给老头做妾了,不如就先让表哥快活快活。”
姜书槿闻言,心中又惧又怒,却也只能壮胆似的厉声朝卢元义斥道,
“你给我滚!你这腌臜东西也配碰我!”
卢元义一听便怒了,不过三两步便行至姜书槿面前,捏着姜书槿的下巴道,
“腌臜东西?姜书槿,你以为你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魏国公府嫡女?老子从小就看不惯你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如今落在我手上,你就自求多福吧!”
姜书槿冷冷一笑,却是将口水吐在对方脸上。
“呸!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合该一辈子在我脚下过活。”
卢元义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却是不怒反笑。
“嘿嘿,你们建安城的女人果然都是烈的很的,你身边那个叫什么云的,昨日也是这般朝我吐口水呢,不过那滋味倒是不错,不知槿表妹比之于她又当如何?”
姜书槿听到红云的消息,一时又激动起来,她死死瞪着卢元义,喘着粗气问道,
“你…你将红云如何了?”
卢元义又是“嘿嘿”一笑,松开了捏着姜书槿下巴的手,
“不过是强迫了她又将她卖去青楼罢了,想必此时此刻她已经承欢娼客身下了呢。”
“卢元义你这个畜牲!”姜书槿瞪着的双眼忽然涌出了泪,她尖叫着往卢元义身上落下拳头,却因身体虚弱的缘故,才没几下便被卢元义拽住手臂。
“别这么激动,表哥一定会对槿表妹轻些的…”
说着便要伸手去扒姜书槿的外衣。
“卢元义,我既是要嫁人你怎还敢碰我!”姜书槿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威胁卢元义。
卢元义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啧啧,你都是二嫁妇了,即便我碰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卢元义这话说得实在刻薄不堪,可姜书槿只想起婚后的郑今晏并未碰过自己,成婚几日他均是卧在外边的榻上。
可卢元义哪会在意这些,混乱中姜书槿的外衣已经被卢元义解开,他肥大的手也朝着姜书槿胸口袭来。
姜书槿身子乏力不已,只觉得绝望之时,却在墙角摸到了根竹条。
她不动声色将那竹条渐渐握紧,在卢元义低头脱他自己的外衣时,往其面上狠狠一打。
“哎哟!”卢元义捂着眼睛痛呼,向后退了两步,在瞧见姜书槿手中的东西时忍不住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姜书槿痛得蜷起身子,那卢元义随即破口大骂。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着又要抬脚,却听外边的家仆忽然出声催促道。
“大公子!老爷叫您现在立刻去前厅呢!”
卢元义低声咒骂了一声,却又怕卢文钧怕得紧,只得整理好衣服往外走去,走前还威胁姜书槿道,
“你给老子等着!”
姜书槿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腿坐了一夜,只担心卢元义什么时候又要回来。却没想到卢元义因着在外头惹的祸事挨了卢文钧的罚,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姜书槿撑了一夜,快天亮时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不想再醒来时已经是张氏带着人来了。
张氏带了一干丫鬟婆子,将姜书槿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出嫁穿的,有个婆子看着姜书槿惨白虚弱的神色,便询问张氏,
“夫人,这表小姐好几日没有进食,恐怕婚礼上要撑不住的。”
张氏瞧了姜书槿苍白的唇色一眼,不在意道,
“饿几顿又不会死,也省的她有力气逃,等会给她上的妆重些便行了,若是拜堂站不稳便让人搀着她,你个老婆子瞎操心什么?”
那婆子连声应下,将姜书槿最后一件衣裳套上,便又将人带去梳妆。
姜书槿全程只似个木偶般,连挣扎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才上好妆,姜书槿便被一方红帕盖住,又被半拉半拽塞进了喜轿,姜书槿在轿上昏昏沉沉,入目的红让她胸口泛起了恶心,却因胃中没有食物的缘故,半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喜轿摇摇晃晃进了那赵通判的府中,头发花白的老头因着纳妾一事在前厅喝得满脸通红,入喜房的时间便一拖再拖。
姜书槿在喜房中逐渐缓过神来,自己手脚均被缚住动弹不了,却无意中从喜帕下望见了跳跃着的红烛,想了想便唤了守在自己身旁的丫头。
“我想如厕。”
那丫头得了令要好好看着姜书槿,便十分不耐烦。
“忍着!”
姜书槿却不肯罢休,
“实在忍不了了,要不姑娘你麻烦一下,替我去取个恭桶,外头守卫那么多,我自是不会跑的。”
这丫头因着受人差遣的缘故不能和其他下人一样能去前头偷吃点酒,心中正不舒心,如今听姜书槿这么说,便觉得也可趁此机会去外头溜一圈,便总算应了下来,可语气还是十分不好,
“行吧,偏生就你事多!”
那丫头出了门,房中便只剩下姜书槿一人,她垂下头让喜帕自然滑落,喜房中的布置便清晰入了眼。
她看了眼门外成群的守卫,自知逃跑无望,便将床前的红烛碰翻,那烛火遇到了床前垂下的纱幔,便像毒蛇一样迅速吞噬了整张床。
姜书槿还不满意,便又艰难地挪着小步来到桌前,望着燃得正旺的红烛,便背过身去用缚在身后的双手扯住了桌上盖的红色桌布。
桌布被扯下来的瞬间,桌上的红烛、喜酒均被打翻,那烛火遇了酒水燃得更旺了,霎时整个喜房便被彻底点燃。
外头的守卫先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又隐约闻见烧焦的味道,这才连忙开了门锁,却见屋内已是浓烟滚滚。
门外众人看见姜书槿就静静站在两道火中,竟是动也未动,脸上的笑意正浓。
“快来人呐!喜房起火了!”
有人连忙朝外呼喊,府中顿时陷入混乱一片。
姜书槿一心求死,纵然眼前开始模糊她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却在即将倒下失去意识前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槿!”
姜书槿用尚存的意识挣扎着思考,她分明已经没有家人了,为何还有人会这般喊自己?
合眼前的一瞬,姜书槿居然看到了手握长剑的郑今晏,那剑刃沾了血,郑今晏白皙的面上也沾了血。
原是郑今晏这个傻子。
许是烟熏眼睛,姜书槿莫名落了泪,见对方已经往火场里冲来,姜书槿刚想说“不要”,还未发出半点声音,便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