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迎回
纵容皇帝再恼姜才人,也不该再让其继续住在冷宫,于是一道圣旨历经满宫人耳目,被江福带到了长门宫。
江福已是许久未见这位姜才人,如今再见只觉得对方又单薄了一些,面色沾着些病态的白,眉眼间初入宫时的稚气早已褪尽,徒留满目冷凄。
“恳求陛下收回成命,臣妾既为罪人之女,不可再侍奉陛下左右。”
姜青越跪在地上不愿起来,额头着地的瞬间,声音字句有力。
江福闻言,一时犯了难,却还是温声宽慰道,
“才人莫要自贱,既已是过去之事,陛下与您便都不该再介怀。”
姜青越轻轻摇了摇头,依旧固执。
“我已再无脸面见陛下。”
于是长跪不起。
江福见状长叹一声只得回去复命,一想起皇帝那张黑得吓人的脸他就心慌,在看到长门宫外不少人驻足,正是探听风声的婢子太监时,江福只觉得心烦意乱,连忙挥手驱逐道,
“尽是些偷懒耍滑的,还不快滚去干活!”
那些奴才丫头连忙带着消息连滚带爬地回了各宫,淳嫔宫中,已有不少御赐的花瓶成了碎渣,自听闻冷宫那位有孕之后,淳嫔宫中就没安生过。
入宫的四家女儿中,论身份,淳嫔身为太师嫡女,自是尊贵不已,论宠爱,四人当中唯独淳嫔最得齐珩宠爱,如今这消息似是根入骨的尖刺,狠狠扎在了淳嫔心上。
“娘娘,皇上又差奴才来送赏,说娘娘若是心中不痛快,便让您砸个痛快便是。”清安殿的太监带着赏赐进了淳嫔宫中,一脸谄媚。
淳嫔闻言,心中的火已经消了大半,嘴上却还是犟得紧。
“皇上既知晓我不痛快,为何不亲自来?”
那小太监闻言只觉得淳嫔真是恃宠而骄惯了,面上却还是笑得灿烂,
“哎呦我的淳娘娘,您可别为难小的了,皇上日理万机实在抽不开身,若是空闲自然都是第一个来瞧娘娘的。”
淳嫔被这话哄得心花怒放,想起齐珩几乎不入后宫,若是要来次次都是来自己宫中,于是先前的不满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可心中疑心尚存,于是又问道,
“那你可知皇上要如何安置冷宫那位?”
这话让那太监一时答不上来,于是踌躇半晌,只试探道,
“圣意难测,奴才只知那姜才人在被打入冷宫之前便不得陛下喜爱,如今即便是有孕在身,想要母凭子贵越过娘娘您也不大可能。”
淳嫔闻言唇角止不住上扬,心中的疑虑总算消了,便高声使唤起了宫中的人。
“快给本宫将皇上赐的物件摆好,记得要摆在明眼处。”
清安殿中,齐珩从江福那里听了姜青越的答复,合着眼静默了许久。
姜青越这是在逼他出面,给她一个风光体面的方式离开冷宫,她却不知此等行径究竟会招惹来多少危机。
姜青越,为何总要一次次擅作主张。
江福眼见着齐珩眉头越皱越紧,正想开口,便听太皇太后驾到。
齐珩睁了眼,忙起身出门迎接,竟见太皇太后面色不错,心情似是十分愉悦。
太皇太后在齐珩的搀扶下十分自然地坐了主位,齐珩在一旁落座。
上茶时,太皇太后先是问了些近日的朝政,又与齐珩提了几次姜禾,兜兜转转良久,待茶碗见半,太皇太后这才提了正事。
“皇帝打算如何处理姜才人这档子事?”
齐珩闻言,似面有愠色。
“这姜才人何等无理,孙儿既下了旨,她竟还不愿离开冷宫,既然如此便让她在那冷宫待着罢了。”
太皇太后闻言,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却又说教皇帝,
“她母亲戴罪而亡,她自是心有怨气的,依哀家看,就算是为了哀家的曾孙,皇帝也不该与之较劲。”
话已至此,太皇太后便是将自己的意思传达清楚了。
齐珩似是纠结良久才妥协一般,
“孙儿明日便亲自将那姜才人接回来。”
太皇太后闻言,看着齐珩的眼神里多了些赞许,这才起身离开。
待太皇太后一行人行出甚远,齐珩才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次日大早,长门宫外便有了动静。
问桃还没从姜青越昨日抗旨不出冷宫之事反应过来,便又因姜青越天还未亮便让她为其梳妆打扮而觉得诧异,待额间花钿落下最后一笔,长门宫外便有太监高喊“皇上驾到”。
问桃拿笔的手忽然一抖,瞬间只觉得自家才人果真是料事如神。
伴随“嘎吱”一声,长门宫早已斑驳作朽的大门被人推开,迎来清晨第一缕朝阳,也迎来了一身玄衣的帝王。
姜青越看着数月未见的帝王,隐在衣袖下的指甲险些刺破掌心。
“罪妾参加皇上。”姜青越正要下跪,却被人抬住手臂。
“才人免礼。”
二人凑得太近,姜青越几乎能感受得到齐珩身上的寒意。
他在众人面前高声道,
“朕来迎你回宫。”
又在她耳旁冷声道,
“姜青越,这是你自找的。”
姜青越笑靥如花,额间的花钿将人衬得妩媚不已,脚下一歪便顺势倒在对方怀中,随即附在齐珩耳畔低语。
“抱我。”
于是众人便看见皇帝冷着脸抱起了姜才人,大步上了辇御。
辇御一路前行,将抵姜青越曾经住过的千秋阁时,被淳嫔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姜青越懒懒靠在齐珩怀中,连眼皮都懒得掀起。
却见那淳嫔红着眼,先是满眼幽怨地望着齐珩,又似看下人般瞪着姜青越。
“放肆!区区一介才人,竟与陛下同乘辇御。”
姜青越无需多问,便知这就是传言中颇得齐珩喜爱的太师之女徐婉,便用仅二人听得到的声音戏谑道。
“陛下的心头好可将要被臣妾气哭了。”
“随你。”
齐珩却是淡淡道。
于是淳嫔便见那辇御上的女人似是打了个哈欠,又漫不经心道。
“陛下允的,聒噪。”
淳嫔一听,果真气得眼泪夺眶而出,她屡次看向皇帝,却只换来了齐珩冷声说了句“走吧。”
于是人群渐行渐远,只留淳嫔一行人在原地,而后又听淳嫔身旁的丫头又挨了巴掌,叫骂声哭声交融在一起,瞬间嘈杂不已。
辇御行至千秋阁,皇帝又抱着姜青越入了屋,到里屋时,便是使劲一踹就将门向后合上,将身后众人皆隔绝在外。
姜青越被齐珩粗暴地扔在床上,正欲开口,却被齐珩禁锢住双手,倾身压了上来。
姜青越刚想抬脚,便被对方用膝盖抵住,叫她半点也动弹不得。
“齐珩你……”姜青越话音未落,唇上便被封住,是阵软软凉凉的触感。
姜青越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之后便张嘴往对方唇上狠狠咬下。
血腥味瞬间涌满二人的口腔。
齐珩吃痛地“嘶”了一声,总算移开了唇,却是细细摩挲着姜青越的唇,似笑非笑。
“半点朱唇浅浅尝,此番滋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