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么比我还生气
“标题为什么要这样强调呢？太过分了！”
“没办法，这么写点击率比较高。”
“辰哥看到心里一定不好受，快关上。”
叶棠刚一到公司8楼节目工作室就听到同事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什么，她好奇地凑上去想打探个究竟。
“那天那个创投会你也在现场吧，你看看今天传媒前线速报官博发的新闻。”制片部一个同事告诉叶棠。
叶棠打开手机翻找到这个微博，今日第一条新闻标题是“综艺项目创投会圆满落幕 残障青年制作人广受好评”。
配图就是郁辰当天在正在演讲台上讲话时的抓拍。
点开新闻下方的评论，友善一点的是「身残志坚，青年榜样」「轮椅上也能成就一番事业」，但更多的是「这哥们儿是真的瘫了吗？」「现在这创投会真是门槛越来越低了，怎么什么人都能去拉投资」「都这样了还跟我们抢资源呐，好好在家呆着不好嘛」「懂了，想拿项目投资还是得靠卖惨，改明儿我也租个轮椅去拉赞助」……
叶棠心中咯噔一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媒体一定要用“残障”二字博人眼球作为卖点呢？为什么不友善的键盘侠会这么这么多？
任自己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本想帮郁辰重拾信心，却还是没防住喜欢大做文章的媒体。
六个制作人宣讲，单拿郁辰出来说，明摆着就是以此吸引看客，再假惺惺地义正严辞站在道德制高点回复几个恶评，帮自己落一个有同理心的好名声。
叶棠就像是被人喂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恶心，她不敢想象郁辰要是看到这些话会有多难过。
她搜索到官博的电话联系方式，愤怒地抓起电话冲向楼梯间。
郁辰今天到的不算太早，他刚出电梯就听到楼梯间有动静，便到门边看是什么情况。
楼梯半层处一个身影正对着电话愤怒地挥手。
“你们是不是太没底线了？大家都是传媒行业，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写新闻不征求当事人意见的吗？故意把那些评论放出来是什么意思？做人要讲良心，你们也在现场，他的演讲怎么样你们听不出来吗？”
叶棠一连串劈头盖脸的问题问得对方不停道歉，并承诺马上修改措辞，删掉恶评。
可叶棠依然怒不可遏，她没等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用力拉开门。
拉开门的一瞬，叶棠的火气一下就泄了，她看到郁辰正带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笑容看着自己。
“怎么你好像比我还生气？”郁辰问。
“我……”叶棠支支吾吾了半天，半点不见刚刚咄咄逼人的质问气势，“我讨厌这种对人缺乏尊重的媒体。”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管不了别人会怎么说。”仿佛被那些恶语中伤的人是叶棠一样，郁辰语气轻柔地安慰她，“我们的目的明确，就是拿到投资，至于其他的，我不在乎。”
叶棠沉默着点点头，但她望着郁辰离开的背影，感受到了笼罩在他身上的低气压。
回到办公室的郁辰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发呆。其实一大早自己就看到了那条微博和下面的评论。
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呢？自己还没修炼成那种可以毫不在意别人眼光的神仙，只是习惯了，接受了，妥协了而已。
这时，远在慕尼黑的郁薇发来消息。
「让我看看是谁的哥哥这么帅！」
后面跟着是一张郁辰在台上演讲的特写图。
「当然是我的！[机智]」
「祝贺我哥！[鼓掌]」
「干杯[呲牙]」
最后是一张郁薇眼睛灵动、笑得灿烂的自拍照，她举着一杯啤酒，看身后的布置大概是正在啤酒节露天现场。
郁辰笑了笑，真是拿郁薇的彩虹屁一点办法没有。
「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在国外别单独行动」
郁辰刚复完信息，选角导演敲敲门告诉他，今天得敲定一下最终出演人员名单了。
ok，打起精神继续工作吧，总不能让那些信任自己的人跟着担心，郁辰揉了揉腰，直起身子。
当郁辰进入会议室时，导演组已将之前试镜情况全部整理编辑，正等着他过来一起看。
素人参演者镜头感肯定不比艺人，但既然是展示真实的职业故事，只要在符合节目倡导的价值观的前提下，筛选出人格魅力和情感张力强的人即可。
当然表达能力也是很重要的考量内容，毕竟还有大量访谈跟拍环节。同时也需具备较强的理解能力，对导演和工作人员提出的要求能快速理解。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全方位权衡，六位参演者基本确定。
叶棠准备去财务部门，刚好路过选角会议的玻璃房会议室，她想看看郁辰状态有没有好一些。
结果隔着玻璃，她清楚看到屏幕上停留的照片是程嘉诚。
嗯，也不奇怪，油是油了点，但专业度有，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很上镜的外貌，这在素人演员中是个非常明显的优势。
郁辰看见了玻璃门外的正在装作不经意向里面看的叶棠，把她叫了进去。
“演员基本定了，之前你们组的这几位需要你去对接一下。”
郁辰递给叶棠三份资料，叶棠翻了翻，分别是程嘉诚、常乐和何岸。
果然有那个整容医生，叶棠挑了一下眉。
“没问题的话麻烦帮我叫一下阿风，剩下三位是他那边的。”
“视觉三个方案都好了，郁老师，可以选一下。”发现工作状态下郁辰心情缓解不少，叶棠赶紧汇报，也许这才是目前能帮助他的唯一办法。
“好的，一会儿去找你。”说完郁辰就继续跟导演组商量其他事宜。
叶棠回到工位，找出计如柯头天深夜发来的设计方案，又仔仔细细一个个翻来覆去浏览起来。
啧，这才华不做专业设计师可真亏，叶棠对计如柯的审美和用色满意到不行。
“我投方案二一票，可以发宣传组了。”
叶棠闻声转身，才发现郁辰也在身后同时看着她的电脑屏幕，自己看的过于投入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来的。
郁辰的腿上放着一个大文件夹，里面看样子是之前所有素人参演者的信息，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去了资料室。
听了郁辰的意见，叶棠又看了看计如柯的设计稿，方案二比较素雅，留白面积不小，没有元素堆砌，仅用几根鲜艳的线条表现主题。
好像第一个更好看啊？叶棠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仔细看就随便选了一个。
下午宣传组的会议结果传来，郁辰几乎是力排众议支持方案二，最终主视觉和ui按照方案二执行。
“猜猜最后哪个方案中稿了？”叶棠语气神秘地打给计如柯。
“方案二？”计如柯试探猜测。
叶棠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一猜就中了，瞬间有些没趣。
“你怎么知道？”叶棠失去了猜谜游戏的兴致，“据说今天宣传组开会投票特别热闹，三个方案都有人支持，但方案二是被郁老师保下来的。”
计如柯意味深长的咂巴嘴，“看来，你的郁老师还是很有眼光的。”
在计如柯的解释下叶棠才知道，原来方案二是这三个方案中设计耗时最短的，因为是靠着一瞬间迸发而出的灵感诞生的作品，而其他两个匠气十足，几乎是讨巧的技术堆砌，缺乏那种难能可贵的巧思。
“有点意思，有机会我要会会他。”计如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