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从没想过的事
海洲中心医院外，一辆救护车匆匆向院内驶去，把叶棠看得心情有些沉重。
如果不是程嘉诚让她直接到医院聊，她根本不会来这里，毕竟还是有点怕遇上陈芃远和他的家人的。
叶棠戴上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走到了医院导览台，好在这个打扮在医院里并不稀奇。
“麻烦您帮我查一下整形美容科的程嘉诚医生办公室在哪个房间？”叶棠向台子里一位奋笔疾书的小护士打听。
“稍等，我帮您查一下。”键盘噼里啪啦响起。
片刻之后护士回答，“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整形美容科没有叫程嘉诚的医生。”
叶棠正准备确认信息，小护士又开口“但是神经外科有一位，不知是不是您要找的？”
？
难道又被他耍了一次？看来不仅油腻，再加一条喜欢戏弄人，同时具备这两条在叶棠这基本就是黑名单了。
叶棠上了五楼神经外科门诊，准备赶紧敲定完时间走人，不想跟气场不合的人浪费时间，想要速战速决的理由又增加一条。
程嘉诚办公室门口不远处坐着一位分诊医生，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在读医学院学生，他告诉叶棠程医生正有一台手术，需要稍等。叶棠想，来这里就是等他的，反正也没得干就干脆去手术室外等吧，节省时间。
手术室外，上方的字亮成红色，门口坐着一对中年夫妻，眉心紧蹙，神色格外紧张，两人手拉着手像是在互相鼓励安慰，他们一直像手术室的方向张望，尽管也看不到里面情况，连叶棠走过来坐下两人似乎都没发觉。
叶棠有些见不得这种人间疾苦，不忍继续直视，便坐在一旁刷起朋友圈。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开了，中年夫妻腾地站起迎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二位放心，不过之后康复战线会拉的比较长，也请做好心理准备。”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医生说。
夫妻二人接连道谢，其中的妻子哭得差点跪下，被男医生扶起。
叶棠探着头，看到那个男医生头戴一顶满是招财猫图案的深蓝色手术帽，脸上带着护目镜和口罩，蓝绿色手术服包裹全身，脚蹬一双洞洞鞋，手上还戴着手术专用手套，全副武装有些认不出来。
男人也发现了探头探脑的叶棠，走了过去。
“哟，终于被你找到啦？”说话的口气轻松中带着调侃，和刚才面对患者家属截然不同，“再等我一下，查个房，一会儿找你。”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叶棠不得不点头，继续等候。
虽然确实等的时间很长了，但程嘉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被扭正了一些，看起来倒是个合格的医生。
程嘉诚再度出现在叶棠面前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他换上一身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看起来比上次试镜时清爽许多。
还真别说，有了专业滤镜以后整个人看起来都顺眼多了。
“让美女久等实在抱歉，耽误你吃饭了，不过我会对你负责的。”程嘉诚挤眼一笑，“午饭我请，一起吃点儿。”
得，刚装上的滤镜碎了。叶棠扶额。
“楼下有家川菜不错，美女能吃辣吗？”程嘉诚说完就要往楼下走。
“我都行”叶棠只好赶紧跟上。
医院楼下的川菜馆装潢简单，不知是不是开在医院旁边的缘故，没那么喜庆的整体色调让餐馆里多了几分严肃的气息，里面的顾客多是心事重重的患者家属和行色匆匆的医生，过了午饭点更是没什么人。
叶棠和程嘉诚找了个靠里的桌子相对而坐。
程嘉诚让叶棠随便点，叶棠就也没跟他客气，确实等饿了，再加上之前被耍的仇，让他放点血好像也没什么，于是点了两荤两素和主食。
等菜的功夫，叶棠刚想开口直奔主题约定录制时间，没想到程嘉诚先开启了其他话题。
“刚才那对父母真是不容易，以后日子还有可能更难。”程嘉诚叹了口气，难得语气正经。
叶棠猜测程嘉诚说的是刚才手术室外的中年夫妻，就问“怎么了？”
“本来就是老来得女，结果孩子不到十岁，学舞蹈下腰伤到脊髓了，预后也一般。”
叶棠对医学专业名词不太了解，疑惑道“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
程嘉诚看看叶棠，扯开一边嘴角摇摇头，“脊髓损伤呢，简单说来就是你后背上这条最粗的骨头有一节甚至多节因内发的病灶或者外力受伤，导致那一节以下部位无法自主活动，感觉丧失。”程嘉诚边说边用手在自己脖子到腰间比划了一下。
叶棠迷茫，“那手术是可以把受伤的位置复原吗？”
“接上的只能是骨骼，脊髓在里面，如果伤到它就目前医学发展水平是无法复原的。”为了便于叶棠理解，程嘉诚拿了一只筷子插入粗吸管中，“这个吸管断了可以接上，但是筷子断在里面就麻烦咯，因为筷子上端连接的是你的大脑，就像一根电线，它一旦受伤，大脑的指令就传达不到下面的部分了。那个小姑娘筷子折断的位置在背上，而且是完全断掉了……”
程嘉诚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见叶棠迟迟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程嘉诚看看她，试探开口“我记得你们节目组那个制作人好像是坐轮椅的。”
叶棠看着程嘉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坐轮椅吗？”程嘉诚问道，看上去有些八卦。
叶棠愣住了，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一直不知道郁辰为什么会坐轮椅。生病吗？还是遭遇了什么事故？难道是车祸？
正在思索中叶棠猛的醒悟，“你好奇心那么重干嘛？”
程嘉诚急忙笑着解释“别误会，我可没恶意，我就是偶然注意到他的腿部状态看起来还有得救，坚持复健的话能比现在好很多。”
“你是说，他能康复？”叶棠问。
“我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没法准确判断，但就经验而言，他肯定没那个小姑娘伤得严重。”
叶棠再次陷入沉思，这个程嘉诚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不得不承认他的专业素养绝对过关，所以还是相信他的判断的。
这么说，郁辰如果到医院坚持做康复治疗是有几率恢复的。他一定很想站起来吧，但为什么没有坚持下去了呢？
我是不是该劝劝他，但又该以什么立场去劝他呢？叶棠想。
最终，这顿饭在还算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吃完，程嘉诚的录制时间约定在两周以后。
饭后，他买完单有些依依不舍地对叶棠说“还有荣幸再请叶小姐吃饭吗？”
叶棠露出一副标准的职业假笑，“下次我请你也行。”
这种场面话嘛，你姑且说之，我姑且听之，都别太当真。
看着叶棠骑共享单车离开，程嘉诚转身回到医院里，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对方说了几句，他便答“答应您的事，我肯定会尽力，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