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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孰是孰非,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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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关于被动地入选加入地平线希望这件事幸运与否,翼鹏飞仍无自己的定论。

    现在的他精疲力竭,躺在被分配的寝室的床上——兰特下飞船前急匆匆地添加彼此的联系方式,但至今还没有报平安——难道,又是一次一面之缘吗?

    休息了许久,翼鹏飞看向自己的手表——23:46了,而火星的自转周期与地球并不相同,手表在登陆时就已经自动地更换为火星时制的啻苍时间,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分钟并不等于地球上的一分钟。

    所以,新成员们即使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火星生活经验,也要强制进行适应培训,以适应火星的作息时间。

    这大概是地平线希望成员们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时间自由支配、优先享受成员福利、全天候保障安全、薪资照常发放以及可以自愿选择退出或继续……

    除了铺天盖地的疑问,缠绕在翼鹏飞内心的的藤蔓还有欲罢不能的纠结——是否要打退堂鼓,回到地球继续过平淡的日子?还是一往无前,至少要找到朋友们失联背后的种种真相?

    翼鹏飞把玩着手腕上新奇的手表,试图缓解焦虑——这手表是新成员啻苍统一发放给新成员们的,每个成员都有,且都独一无二。

    里面不仅储存着个人的详细信息,还集多功能于一身:传统的看时间、通讯、百科大全、光源、武器、全息投影,甚至还有急救功能——当手表检测到拥有者的身体状况出现异常,将会自动伸出无数细小的触手,扎入持有者的手臂,注射储存在其内部的激素。

    常规手表一般包含肾上腺素、甲状腺激素等常见激素,储存于内部一个极小的冷藏室内,在触手传输时,触手壁会为激素的使用而升温,在抵达人体时切好升至激素活性的最适温度,但由于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此时人体的温度并非是激素活性最适温度,这项难题至今仍未攻破。

    翼鹏飞躺着,握起拳头打向半空,随后张开五指,张开的手掌像是给自己放了个烟花,一直定格在那里。

    这烟花又仿佛要抓住什么若隐若现的东西,但一直没有成功。

    这烟花引导着翼鹏飞的思绪,从纯白单调逐渐变为错综复杂,但又不知要去向何方。

    翼鹏飞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比平时更明显了。

    突然,他的手表剧烈震动了起来。

    噢,是阿姝来电请求,翼鹏飞稍作修整后接通——双方的手表钟表面所垂直的平面上,显示出了彼此的面部的投影图像。

    “怎么样?还适应吗?”阿姝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还好吧,单人又不算太小的寝室,实在让我感到惊喜,虽说设备较之于地球来说,稍微简陋了一些,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你呢?你又什么新发现?”

    “废话!地平线希望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满足如此庞大的需求?还有,你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我的休息问题?好吧,见怪不怪了!我倒是没碰见什么预料之外的事,只是明天开始的适应训练,让我有些激动!”

    “休息问题?都到寝室里了你不休息还能干啥?话说,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啊……光是想着以后要做的工作我就觉得累……”

    “你!你这么总是这样一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呢?就对新生活不抱有哪怕一丝的期待吗?”阿姝对翼鹏飞一直无病呻吟的态度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不,还是有的,比如和那帮傻子们见面。”

    “嗯?你的意思是——有线索了?”

    “也不算是线索吧,我们准备领包入住时,我的余光瞥见了走廊拐角处的身影,装扮实在是太像了,和五年前如出一辙!”翼鹏飞带着些激动又遗憾的语气说着道,“我本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却被拦了下来,我又朝他们呼喊了名字,但可能是因为周围人声鼎沸、太过嘈杂,他们并没有听见,无奈,我只能眼睁睁地只能看着他们消失在视线中。”

    “即使这样,也是个好消息!说不定他们也注意到了我们,只是一样抱着不确定的观点。”这是阿姝一贯的乐观心态,“话说,我是应该说你‘社恐’,还是夸你‘社牛’呢?”

    “多大点事儿,就这样吧,挂了,明天见,晚安。”

    “嗯,晚安!”

    翼鹏飞如释重负,他悻悻地摘下手表,放在手里边看边把玩,随后奋力将它掷向看起来漆黑一片的窗户——认为地平线希望的这些可有可无的破规定是他们所有不幸和坏心情的罪魁祸首。

    手表的材质强度和弹性很大,砸向窗户后没发出太大声响,并且飞快地反弹回了床边,并无大碍。

    屏幕上立即发出了警报——一旦个人数据手表受损,一切后果由个人承担!

    翼鹏飞只得下床捡起,仰头看向黑得纯粹的窗户——其实也并不是完全的黑,因为啻苍这座城市璀璨的灯光太过耀眼,已经把天空照得微亮了,从这里看去也是如此。

    但凝视天空给人带来的感觉,依然像是被黑暗所吞噬——没有月亮的世界,孤独的人不知该把自己的内心往何处寄托。

    ……

    艾达·兰特亦是如此,迷茫和彷徨充斥着他的全身——他不曾想到,这一切真正到来的时候竟是如此令人惴惴不安。

    他没有什么缓解紧张的办法,毫无困意,只是默默地走出房间,想去散散心,尽管现在已经是啻苍时间00:06,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时候,父母亲经常会带他中国各地美不胜收的景点去旅游,因为兰特从小在北京长大,所以长城、故宫、天坛和天安门等等他最熟悉不过,在日后甚至到了熟视无睹的地步。

    此外,下至上海十里洋场,上至拉萨布达拉宫甚至珠穆朗玛峰,他都曾一睹芳颜过,兰特对旅游和探险的喜好也由此被培养起来。

    但其实这并不算是什么开心的回忆,因为接下来的事让兰特难以接受——直到他10岁时,他的父母被选中去参加地平线希望,从此杳无音信。

    他寄人篱下在他的姨妈——墨染白的家中,他的姨妈不曾满足过他遨游五湖四海的愿望,但在抚养他和试图与他父母取得联系这些事上一直尽心尽力。

    尽管颗粒无收,但墨染白从未将真相告诉兰特,取真相而代之的是:“爸爸妈妈都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了,他们在电话里一直跟我说很想你!”这样善意的谎言。

    兰特那时信以为真,每天最期待的事便是父母回家,带他重新游遍四方,这样的期待一直持续到他长大成人,知晓了事情真相,他原先拼命读书的目的,也由原先一个增加到了两个——考个好大学和加入地平线希望找到父母。

    经过兰特一而再再而三的申请,终于在他21岁,也就是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被选中了。

    墨染白就这样抚养了兰特十年,又把兰特送上了火星……

    只是,姨妈没有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

    兰特沉浸在啼笑皆非的回忆中,侥幸暂时逃避了心中的焦虑和不安,找寻父母的理想在继续支撑他向前走。

    “小伙子,现在外边可不安全,而且,都这么晚还不睡呀?”兰特一下子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左顾右盼,发觉没有其他人后才肯定眼前这名大叔叫住的是自己,“哎呀,是有什么心事吧?藏着掖着对自己也不好,不妨说出来?”

    “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还不怎么困罢了……”兰特敷衍地回应了一句,“毕竟我不是很经常来火星,需要适应一下作息——明天开始的适应培训便是出于此目的。”

    “话说这么说,但你们今天一大清早就要起来赶飞船,忙活到大半夜,真的不累吗?”大叔似乎想给予无微不至的关照。

    “大叔,您怎么这么关心我?而且怎么知道我是新成员的呢?”兰特的兴趣被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我猜应该是想问我一些什么事吧……比如,有没有碰到你的孩子?”

    “啊哈……我也是过来人嘛,非常能理解你们的辛苦。再说,我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新人真的从表面就能看出来!等你待久了你也会有这项技能。”大叔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是略显尴尬的笑,“我的确是在找人,但不是找自己的孩子,我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了!小伙子,你怎么也猜得这么准呢?”

    “凑巧罢了。”

    兰特没有告诉中年男人,自己为什么知道——从下飞船到住入自己寝室,兰特看到了不少并非穿梭部工作人员的银丝一族,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那真切的眼神和动作,无一不在诉说着无限思念。

    直到那时兰特才意识到:十年以来父母都可能没有成功联系过墨染白和自己,并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另有原因。

    “好吧……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幽长居,我想找的人她叫……阮……阮……‘贱书’!我有一件东西落在她手里了,如果小伙子认识她或是见到她,帮我转告给她,谢谢!这是我的联络方式。”幽长居说完拍了拍兰特的肩,并拿出自己的手表,想让兰特把自己加入到通讯录中。

    “我不认识这个人,很抱歉不能帮上您!请您另寻高人吧。”兰特的思想顿时如宕机一般,想不出合理的拒绝理由,只得简单是三言两语企图搪塞过去。

    兰特和幽长居素未谋面,更别去提认不认识,让他精神的一根弦绷紧的是陌生人向他询问阿姝。

    尽管幽长居没把阿姝的名字读标准,但兰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慌忙,但尽量克制且礼貌地撇开幽长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表示自己没有能力去帮忙——本来眼前的麻烦事儿就已经够多了,兰特不想再火上浇油。

    “不过她可能会是我们部门的,明天我会留意一下,届时我会联系您。”兰特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依然在为了脱身而搪塞。

    “好吧……不过还是谢谢小伙子了,快去休息吧,回见,期待您的来电!”幽长居挥手告别,消失在了转角处。

    兰特不知道幽长居有没有看穿自己的逢场作戏,他匆匆忙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原先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相比于刚刚出门时更浓厚的不安情绪!

    兰特惊魂未定,慌乱间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00:18,虽然只有十来分钟,但令人胆战心惊的过程让兰特觉得那点时间如隔三秋。

    他想给翼鹏飞通话,但就在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即将触碰到按键时,经过深思熟虑后的他还是武断了——为了不再连累朋友们,他没有联系任何人,也不打算把刚刚的遭遇说出去,决定要自己去冒这个险,承担这一切!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碎了翼鹏飞创造的这片寂静。

    “编号k67bd4的成员——翼鹏飞在吗?”

    “这么客气?”翼鹏飞打开门,站在面前的是他们的队长——伍义言,“等你老半天了已经,来进来坐。”

    “不了,我直说吧。”伍义言开门见山,“你和阮静姝马上给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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