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平淡日子
“你说什么！本公主的雀儿居然飞进了寒凝殿，那个鸟不拉屎的寒凝殿？”宁采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可就算眼珠子掉在地上都没用，金丝雀飞去了寒凝殿那就真的在寒凝殿。
贴身婢女咬牙切齿、她的面目狰狞，似乎只要一想到凌虐弱小，就会按耐不住唇角的笑意：“公主，不如我们去将它讨回来吧。”
贴身婢女为宁采荷出谋划策，事实上，这根本不算什么好计策。与其说她是为公主着想，倒不如说她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上行下效，主子暴虐至此，手底下的奴才又能清高到哪里？
看起来忠心耿耿，人模人样，实则各自心怀鬼胎。
宁采荷面露迟疑，却意外地没有被她煽动。她的眼珠子来回转动、飘忽不定，就像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瞧出宁采荷的犹豫，另有人附和着：“是啊，公主殿下。雀儿顽劣，三公主又与您不对付，若是我们不能将它讨要回来，指不定要遭受什么磨难！”
好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那婢女说得义愤填膺，像极了正派人士。
倘若柳枝在此定要为她家与世无争的赐恩公主讨个公道。
“公主殿下，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怪不得她是贴身侍女，观察力就是比旁人敏锐，说出口的话也更有诱惑力，引诱着宁采荷将心意和盘托出！
宁采荷抚平恐慌，似乎只要一想到那东西就会心跳难安。
“你们先下去吧，殿下身边有我服侍就够了。”贴身侍女早就收起那副嗜血狰狞的神情，转而像个知心姐姐一样，安抚宁采荷的情绪。
等关门声也消失不见，四周静悄悄的，宁采荷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本公主不愿去寒凝殿不是怕她宁赐恩，而是……宁赐恩身边的那个亡国奴。”
“亡国奴？”贴身侍女想起荷裳殿那些狗都不如的人，不屑一笑，“殿下怕他做什么？他的命都不如雀儿的命金贵。若是您开口，三公主会包庇他与您作对？”
还真是让她说对了，宁赐恩就是包庇逢意。
宁采荷坚定地摇摇了头，落在贴身侍女眼里，她就跟疯了似的：“不！你不曾见过，欢宜姐姐、采莲妹妹也不曾见过，他的眼睛会变红，像血一样红！本公主看了一眼，就感觉被压得喘不上气，本公主此生都不想见到那双眼睛！”
“奴婢还当是什么，一双眼睛罢了，”贴身侍女笑颜安慰，“公主若是不想看，命人抠了就是，来人……”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血腥的话，仿佛寒凝殿的人都是一群可随意处置的蝼蚁。
谁知，宁采荷却抬手制止：“不要，本公主心中不安，还是不要招惹他们最好。”
贴身侍女面上乖顺，心中却冷冷一笑，眼神里射出寒冰似的光：“亡国奴罢了，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
“小逢意，我的手艺不错吧！”柳枝笑眼弯弯，满脸期待地等待逢意的夸赞。
小小的金丝雀，巴掌大的肉，居然真给柳枝做成了三份！人人都能尝到鲜味，倘若再来一人还真是不够分。
逢意原本美滋滋地吃着烤肉，听柳枝这样说便存了故意逗弄的心思。
只见他刻意咂嘴，面露挑剔：“……嗯，还不错。”
“好啊，小逢意，你的戏真的好多。”
说罢，两人纷纷放下碗筷，似要扭打起来。
“柳枝姑娘，全知全能的系统来帮你了！左边左边……对，一定要帮本系统狠狠揍他！”系统在逢意的脑子里大呼小叫。
“好啊，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
……
宁赐恩无奈摇头，显然这样的场面她是见得多了。
一个宫殿拢共三个人，算上逢意脑子里的系统也就三个半，最稳重谨慎的居然是身为公主的宁赐恩。
命运让他们在寒凝殿相聚，从某种角度来说，竟是造化弄人？
宁赐恩端起桌上的杯盏，吹去杯中的茶沫，茶香清幽、茶水滚烫，夏末初秋的季节还是喝不得。
微风乍起，吹皱一池湖水，暖风撩拨起湖心凉亭的帷幔，向漫天云彩、湖中游鱼、湖心残荷……自然万物，展示寒凝殿的人间情谊。
秋过冬来，不知不觉，已过去一年，湖中落了一池冬雪。湖心亭有人看书写字，岸边有人习武练剑、小厨房里有人潜心钻研。
遥想去年初见，初见算不上美好。宁赐恩勾起唇角，思绪乱飞，指尖上还有逢意口中残留的温热，痛感倒是消失不见。
这半年来，逢意清晨与柳枝姐姐斗草，斗赢会有柳枝亲手做的糕点吃；而晚间就去与宁赐恩下棋，完成藏书阁的赌约。
逢意下不过她，却也在一局又一局的厮杀中找到其中的乐趣，只是逢意嘴硬从来不肯承认。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年的时间过得很快。
这五年里，宁采荷不敢前来挑衅，而宁欢宜不屑挑衅。寒凝殿的日子虽平淡，却充满了尘世的幸福。
随着年岁的增长，逢意也逐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褪去最初那身矮小孱弱的皮囊，长得高大精瘦。
用柳枝的话来说：“明明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怎么便生得如男子那般威猛，往后还怎么嫁人？”
逢意的那张脸越长越开，雌雄莫辩，眼眶、山根有男子的深邃硬挺，眉毛、唇角又有姑娘的柔和，以致五年来都不曾被人发现他是个男人。
午夜梦回，系统总会像鬼一样在他的耳边念叨：“宿主，倘若您是个真正的女孩子，这样的日子难道不幸福吗？”
逢意承认，他真的有好几次都心动了。
这样真实的体会，真的能让他沉浸其中，可这终究是别人的人生。对！大魔头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重建西岐政权，都是去完成“梁逢意”的人生。
他终究不是梁逢意，只是这凡间的一个过客。
……
五年里，他吃了不少柳枝姐姐做的糕点，吃得多了嘴巴就更叼，曾经的美食也不觉美味；而与宁赐恩下棋的礼物……似乎还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