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愿赌服输
今晚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夜晚，不仅在逢意仅有的十七年凡人寿命中特别，而且在他身为大魔头的上万年寿命中也算得上特别。
因为，他出师了！
像他这样的臭棋篓子居然也有出师的一天。
逢意迈着得意洋洋的步伐，口中哼着欢快的曲调，踏在去往宁赐恩寝宫的小路上。
这实在是一件太过高兴的事，以致逢意都已经得意忘形。逢意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完成与宁赐恩的赌约，拿到她的礼物，没想到今日下午的那局棋，他居然胜了半目。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时光不知不觉地从指缝中流逝，一局棋居然下了这么长时间。
难得宁赐恩没有看一下午的书，柳枝姐姐没有做精美的糕点，逢意也没来得及练剑。
“愿赌服输，阿意进步神速，今日已能胜我半目。”棋子从宁赐恩的指尖上滑落，落在棋篓里发出声响，“晚些时候来我的寝殿，赌约的礼物我已经备好了。”
哪里有这样的赌约，日日陪他下棋，五年来从不间断，赢了什么都不要，输了却要倒贴奖励。
宁赐恩啊，你的这颗心是不是长偏了？否则怎会无条件地对一个人这么好呢。
回想起那场紧张又刺激的对决，逢意的心跳不自觉加速，都快按耐不住。
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宿主，您可不要太得意了，凡事有度，物极必反，盛极必衰。”系统好心劝他。
逢意哪里听得进去，依旧沉浸在胜过宁赐恩的喜悦当中。遥想当年他耍过的小聪明，把宁赐恩的棋子偷偷藏进袖口鞋底里，或者藏到树上的鸟窝，他以为宁赐恩没有发现，其实还真是又傻又单纯。
宁赐恩的寝殿就在眼前了，昏黄的烛灯透过窗花照射出来，给初春夜晚增添一抹暖意。
“宁赐恩还是这样，这么多年她一点都没变。”逢意默默感叹。
私下里，只有他与系统的时候，逢意唤她“宁赐恩”而不是“公主殿下”。
逢意有许久都没有在夜晚时分进过宁赐恩的寝殿了，每每路过她的寝殿时，明月高照，却只有一盏烛灯的光亮渗透出来，身为永乐国尊贵的公主殿下，她勤俭节约，又勤奋刻苦，没有一点其他姐妹的臭毛病。
逢意对现在生活很满意。他觉得能被宁赐恩捡回来是他的幸运，当初选择跟在宁赐恩的身边，成为一个赌鬼，充分证明了一句古话“富贵险中求”！
可系统却替宁赐恩打抱不平，明明智力与心性都是绝顶好的，偏偏眼盲心瞎，身边留了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系统从来都不认为他跟逢意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甚至还“恶毒”断言：“宿主不要高兴得太早，您莫要忘记您那衰到家的运气。”
逢意不以为然。
逢意在她的寝殿门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一会儿踱步，一会儿沉思。好几次都已经把手递到门边，想了想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久到系统都要以为逢意良心发现，心里觉悟，孤男寡女不该共处一室的时候……
终于，逢意还是敛起唇角，敲响寝殿大门。
系统恨铁不成钢，随即又“嘿嘿”偷笑，莫非这傻小子真拿自己当俏姑娘了。
屋内烛光移动，窗口的光亮朝着门边走来，光圈越来越大。
逢意下意识捂住胸口，没有察觉到杀气，只是怪异得紧，这颗心怎么还越跳越快了。他深吸一口气，喉珠上下滚动，气体从喉间滑落。
“阿意，你来了！”宁赐恩端着烛灯给他开门。
昏黄的烛灯照在她的脸上，就像那次在藏书阁里相遇，温暖的灯光柔和了她的面容，也融化眸中的坚冰。
微风乍起，卷起她雪白的衣摆，身姿绰约、婀娜娉婷，比起五年前的初见，她现在的气质更为出尘。
逢意的眼中倒映出她的绝世容颜……和藏不住的惊艳。
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逢意却能悄悄走近，轻嗅她的芬芳。
完蛋！鼻腔里痒痒的，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和那颗不受控的心一样都快要忍不住了。
宁赐恩神秘一笑，唇角弯弯，而逢意眼前一黑，快要昏厥。
她侧开身子让逢意进来，殿内昏暗，月光恰巧照在书桌上，桌上纸张凌乱，笔墨挥舞，约莫她方才又在写什么文章诗篇。
暖黄的烛灯只能照亮两人周围，像是湖中锦鲤吐出的一个巨大泡泡，将他们全部包裹，驱散湖底的危险。
罕见的，宁赐恩没有带他走近书桌……
逢意一想，转而昂首挺胸、底气十足，他今日可不是来练习读书写字的！
……可事情发展逐渐脱离控制，只因宁赐恩走去了床榻。
所以，赌约的礼物就是……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逢意的思维发散，脑中，宁赐恩的衣物已滑落肩头……鼻腔里的热血终于再也把持不住，一股脑地全都淌了出来。
系统更是在他的脑海里大呼小叫。
祂究竟是错过哪一步，竟会让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
倘若系统没有记错，那么在宁赐恩的眼中，宿主现在还是个俏姑娘。
天哪！？祂究竟发现了什么秘密，知道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系统已经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与之相较，流鼻血的逢意就显得没那么炸裂。
这一人一系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宁赐恩，倘若真如他们所想的那样，那逢意应该先捂鼻血还是先捂眼睛呢？
然而，宁赐恩也只是走到床榻边的木架前。
昏黄的烛灯照亮木架，逢意这才知道那竟个剑架，而剑架之上正摆放一把长剑。
长剑通体漆黑，缠绕怨念之气，它曾跟随它的主人沙场杀敌，战死它剑刃之下的亡魂有多少？星罗棋布、不可胜数！
逢意一眼就看得呆住了。
“它曾是一把仙品名剑，而今……世人唤它‘与君’。”看不见宁赐恩的神情，却能听得到她话里的唏嘘。
竟然是……魔剑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