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寒凝殿
宁赐恩深深地看了逢意几眼，身上那股肃杀之气，随着绷不住的笑意而消失殆尽：“《治国册》可是一本好书，小阿意你要多看，也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这话，宁赐恩便提灯走了。
后背就这样暴露给逢意，逢意却也没有杀她的想法。
逢意心乱如麻。
“宁赐恩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这些她还知道什么？”
殊不知，逢意在宁赐恩的面前早成了一个透明人。
逢意突然想到什么，震惊地说不出话：“系统，不会吧，宁赐恩不会连我的魔头身份都猜到了吧？”
倘若宁赐恩真能猜到这个，也确实够可怕的。
“绝对不可能，我可是全知全能的系统！”系统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逢意不敢苟同，全知全能也不过如此。
不过，眼下还有一点好的，虽弄不懂宁赐恩的所思所想，但在她明知逢意有谋反心思的情况下，没有杀他灭口，说明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可宁赐恩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了，想太多也没用，他毫发无伤就是命运最大的仁慈了。
逢意暗暗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竟紧张得手心冒汗。汗水粘黏在《治国册》上，怕是已经会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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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逢意再也没有偷偷摸摸地练剑，转而正大光明起来，当着宁赐恩和柳枝的面。
逢意的身姿宛若一只飞燕，轻飘飘地飞起，再轻飘飘地落下，不会惊动树上的知了。
落叶掉进湖水里，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往往在这个时候，柳枝姐姐的双颊发红，是被烈日炙烤的，她会为逢意欢呼，高兴得好像学会武功的那个人是她。
而宁赐恩呢？她似乎一直沉浸在书的海洋，感受文字构造出的精彩世界。如果忽略她唇角挂着的浅浅笑意，那么“似乎”就会变成真实。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夜藏书阁的事。
柳枝呆呆地看向他们，随即又别过脸去，她不敢跟宁赐恩耍小脾气，所以“受苦”的就成了逢意：“哼！几日不见，小逢意居然都有秘密了！”
日复一日，逢意每天除了要习武写字，还要下棋看《治国册》，逢意下不过宁赐恩，更不知何时才能拿到她的礼物。
三人就这样过着宁静的日子，永乐皇宫的寒凝殿虽清冷但实在幸福，多少权势地位都换不得。
七月流火，酷暑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逢意在武学上的悟性，是比读书、写字、下棋要高上许多。
如今，他不仅学会了简单的剑术，甚至还能射箭！虽没有百步穿杨那般深厚的功力，但随手射下一只翱翔的鸟儿还是轻而易举。
原本还在自在飞行的小鸟被一箭射中，受伤的翅膀挣脱不掉地心的束缚，像一片树叶似的飘落地面。
正巧那小鸟的羽毛油光发亮，也是深绿色的。
柳枝拍手叫好，嘴巴很馋：“小逢意果然厉害，我去捡回来，今晚我们加餐！”
“金丝雀的肉能有多少？”宁赐恩笑了笑，早在逢意射下那只小鸟时，她就已经从虚构回到了现实。
“金丝雀？”逢意讶然，“我原先还以为是飞入皇宫的野鸟，没想到竟是有主人的。”
逢意怕是已经忘了，永乐皇宫守备森严，别说是鸟就连蚊虫都很难见。再说这可是永乐皇宫，那群红眼疯子连人都敢养，更何况是一只小鸟？
“殿下！小逢意！”小鸟掉在了湖的对岸，柳枝捡到它后只能放开嗓子大喊，“看我捡到它啦！”
柳枝将那长箭举高，冰冷的箭尖残留骇人的血色，金丝雀的翅膀被串在箭杆上，金丝雀不做挣扎，似乎奄奄一息。
柳枝欢欢喜喜地跑来，笑眼弯弯。她从前还在未央河畔当乞丐时，就爱吃柳树上的野鸟，野鸟扒皮做烧烤最香、皮焦肉嫩，想起那肉里留下的汁水，柳枝更馋了。
柳枝有把握把它做得很香，只要尝过一口就念念不忘，可是……这只小鸟的脖子上居然挂了一块铜牌，铜牌藏在浓密的羽毛里，柳枝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
铜牌上没有刻字，而是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
是谁的金丝雀，这下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柳枝立即将她的涎水吞回肚里，不敢肖想，眉头也变得皱巴巴：“殿下，这雀儿是荷裳殿五公主的，她那样小心眼，我们伤了她的金丝雀，怕是……”
她连雀儿带箭一把塞进逢意的怀里，逢意已长得与柳枝一般高，双臂怀抱金丝雀时如同抱小孩似的。
柳枝埋怨他：“都怪你，小逢意。看都不看就射了个祖宗下来，这下好了，那五公主来闹，我们谁都招架不住！”
柳枝跺脚。
只是她口中的小逢意却已经不小了。
逢意连连摇头，不懂谦让姑娘：“柳枝姐姐，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想吃烤雀儿的可是你，您现在却反倒来怨我了。”
眼见这两人就要开始一场唇枪舌战，宁赐恩眼疾手快。
“打住！金丝雀已然被射中，肯定不能浑身是血地还回去。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柳枝烤了它吧。”
逢意瞪大双眼，显然没能想到宁赐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可是纯善的宁赐恩诶。
不过，纯善又不代表圣母心泛滥。
“好嘞！殿下既然发话，柳枝保证做到您满意。”柳枝笑眼弯弯，舌头舔舐着嘴唇，“可若是五公主找来……”
宁赐恩笑：“难道不吃她的金丝雀，她就不会来了吗？”
也是，宁采荷那个小心眼的性子，巴不得住在寒凝殿，日日夜夜欺负宁赐恩。
“说起来，我这五妹也有许久都没来寒凝殿了。”宁赐恩当真算起了日子，“好像自从阿意过来后，便再没见过她。”
逢意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似乎没做过多么可怕的事情吧。
系统不愧是全知全能：“宿主，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祂也怪好的，话说一半还要留个悬念。
唯一与宁采荷发生纠葛的，也就是半年前那场“遛狗大赛”。逢意收起长弓扶额沉思：“莫非……她是被本魔头的英勇雄姿给吓到了！”
不得不说，这样的逢意还真是傻得“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