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痴心不死
柴华带着王所长和几个民警谈笑风生地走了。有人不爽快，骂：“啥子玩意？挨了打，不了了之了。”
一群人像马蜂窝遭人破坏似的，在刘楠家院子里嗡嗡嗡地乱钻。
刘长贵本想拄着拐杖跟着柴华去，又怕遭刘家人骂他，拍柴华马屁，不得不往家走。但是心里像吃了蜜饯，嘴里不自然地哼起了山歌。
柴华带着王所长和几个民警进厨房烤火。
王英和柴华外婆坐在火坑边，王所长看见了，笑着说：“柴华，你家有客人啊？”
柴华一边挪椅子，一边说：“这是我表妹，那是我嘎婆。”
王所长说：“叔没在家吗？”
柴华说：“哦，他在房间里，我叫他出来。”
柴老二听到柴华说话的声音，纳闷：娃儿，咋个回来了？莫非他真回来了？仔细一听，不是一个人的声音，听到几个人的声音，而且声音很陌生。
他立刻起床，看看究竟，拄着拐杖走到厨房，大吃一惊，咋个是刚才那几个民警？
王所长看见柴老二进屋，赶忙站了起来，笑容可掬地说：“叔，我今天来村里办事，恰遇上柴华，没想到，这事和柴华有关系……你脚咋个了？”
柴老二笑了一下，半时没反应过来，说：“你是哪个？”
王所长笑着说：“叔，我是柴华的同学王长顺。”
柴老二眨了眨眼睛，仔细端详了一下，乐呵呵的，说：“哎哟，我记起来了。你来过我家，那时你个子还小呢。”
王所长说：“是的。好几年了……叔，你腿咋个了？”
柴老二说：“六月份，我上山砍柴，不小心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腿摔断了，去医院治了半个月，现在才渐渐好。”
王所长急忙说：“哎哟，摔得那么严重呀？柴华咋个不给我说一声？我好去医院看一看——是不是县人民医院？我老婆在里面上班呢。”
王梅笑着说：“是人民医院。我们不知道。不然，办事要方便些。”
王所长突然对柴华说：“柴华，你现在还在教育局上班吗？”
柴华递了一杯茶给他，说：“没有了！我辞职了！但是我档案在教育局，当时局长说了，如果我愿意回去，他同样接受我。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去沿海打工挣点钱还债。另一个，我闲不得，天天坐着看报纸，扯一些闲事，厌烦。”
王所长拍了拍柴华的肩膀，笑着说：“柴华，说错了！你啊，应该走仕途。我们读书时，我晓得，你脑壳聪明得很，点子也多。更何况你为人谦和，乐于助人，应该有许多人支持你。”
柴华看他一眼，眉毛扬了一下，说：“那些东西，我真不爱。我厌恶朝九晚五的工作，我想自由自在的。一方面，我想挣钱，还债；另一方面，还是想拉大山村的人一同致富。”
王所长说：“想法很好！现在，你想搞啥子事？”
柴华说：“我想搞木材加工。证已经办好了，如果不是大山村的人捣乱，我早把厂房办起来了。”
王所长笑了笑，说：“你了不起呢！你办得有证？我听说，这证现在不好办呢！”
柴华说：“林业局为我开了绿灯。因为，我是大学生，回乡创业可以优惠。”
王所长说：“我支持你。需要我帮助的，说一声，我竭尽所能帮助你。”
柴华说：“好。谢谢。”
王所长说：“以前那陈镇长调走了，现在调来了一个新镇长。他以前是我的领导。遇上啥事，你给我说一声，我帮你美言几句。他是个好领导，为人谦和，但是做事刚正不阿，对事不对人。”
柴华和王所长聊得开心。
王梅立刻吩咐柴静去摘菜做饭。
吃了饭，王所长几个人走了。柴华和王梅送他们到村口。
刘长贵站院墙外看得清楚，心里五味杂陈。
村里的人，一个个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骂柴华狗日的，祖坟冒青烟了，啥事都遇到贵人。
柴华刚进屋，刘敏来了。她提着几个苹果，进厨房，柴华忙给她挪椅子坐。
柴静怕刘敏误会，忙介绍王英和外婆：“刘敏，这是我嘎，这是我表妹王英。”
王英看了一眼刘敏，然后又看了一眼柴华，似乎想从他们的表情了解两人的关系和亲密程度。
刘敏坐下，捋了捋秀发，说：“我拿了几个苹果来——柴华，你洗给大家吃吧！”
柴华起身去洗苹果，洗好后，切成一瓣一瓣的，然后挨着递。
柴静看见王英盯着刘敏打量，笑着说：“王英，他是柴华未来的媳妇。”
王英笑了一下，没说话。
柴华问刘敏：“你爹好点了吗？”
刘敏说：“好些了——刚才，我听我爹说，派出所来人要抓你，然后又不抓，说有个民警是你同学？”
柴华说：“所长是王长顺。”
刘敏惊诧地问：“王长顺？”
柴华说：“他现在是派出所的所长。”
刘敏说：“我不知道。”
柴华说：“我和刘楠打架，刘楠报警，诬陷我，说我杀他。他们来调查。”
刘敏说：“我没出门，一直在房间里看书。我听我爹嚷，要去镇上告刘楠，我担心他腿脚不方便，劝他莫去。他不听，硬要拄着拐杖去。”
柴华说：“刘楠报警，你爹可能怕我受欺负去镇上找领导说情。”
刘敏问：“处理怎么样？”
柴华说：“怎么样？王长顺骂了刘楠几句，说他在温州犯过法，警告他老实点，千万别惹事，吓得刘楠忙承认错误。”
刘敏说：“也好。你别去惹刘楠了。他不惹你，你不要去招惹他。”
柴华生气地说：“我哪里惹他？那天，你看着的。他打你爹，我劝说两句，他冲着我吼，还想打我。刚才，王长顺也说了，有啥事，给他说一声——我想，年前把木材加工厂办起来。”
刘敏说：“哎哟，过了年再说吧！”
柴华说：“别再拖延了。你想，耽搁几个月了，再拖下去，村里人真以为我不敢办了呢！”
刘敏说：“你管别人说啥？”
柴华说：“村里人，一个个眼红。妈的，看我砍树去告我，看我办厂也不舒服。要是我那天发财了，老子骂得一个个狗血淋头。”
刘敏说：“说话那么难听，你有钱了，咋个？人家还是要骂你，骂你是个暴发户。有钱了，那得给自己日子过好，然后，拿点钱做点好事。”
柴华听刘敏一说，笑了，说：“也是一时之气。我看到村里那些人，贼眉鼠眼的，真想骂几句解气。说内心话，有钱了，在村里啊，盖一所学校，好好地教育下一代，别跟着爹娘学坏了。”
聊了一会儿闲事，刘敏起身说：“天黑了，得回去做饭了。”
原本她想多玩一会儿，可是，发现自己和柴华聊了半天，王梅没搭一句话，也就不好意思多待。
刘敏走出门，王梅就说：“哎呀，今天啊，我柴华面子增足了。派出所所长是他同学，看将来村子里，哪个还敢欺负我们？”
柴华听了，瞪王梅两眼，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晚饭时，柴静叫柴华，柴华才出来。
在饭桌上，柴华没吭一句，呼噜呼噜地吃。
吃了饭，柴华准备出门找刘二娃。刘二娃和几个年轻人来了。柴华喜出望外，说：“老子正准备去找你说事呢！”
刘二娃说：“说啥事？”
柴华说：“进屋说。”
柴静看到刘二娃，怦怦跳，不晓得啥子原因，这几个月看着刘二娃脸会红。
柴华看着柴静盯着刘二娃看，像个痴男怨女，说：“姐，快泡茶给大伙喝！”
柴静害羞地转过身，去灶台前烧水。柴静烧火热水，王梅赶紧拿竹篓撮木炭。几个年轻人有些拘束，眼睛盯着王英看。
王英有些害羞，一直低着头。
柴华笑着说：“我想和你们商量，明天砍树。”
刘二娃说：“砍树？你看外面，雪那么厚，咋个砍？”
柴华说：“下雪咋个？没下刀子，你怕啥？如果不砍树卖，过年咋个办？”
刘二娃说：“下雪，地滑呢！你想，扛着树，路滑，咋个走？要是摔一跟斗，伤着人，咋个办？”
柴华说：“慢一点，这点雪怕个球？”
刘二娃说：“现在，刘楠是村主任了，他看着我们去砍树，去镇上告我们，我们咋个办？”
柴华说：“我还以为你怕什么呢？原来怕刘楠。今天，你看着了，刘楠吓得尿裤子了呢！刚才王所长说了，现在大山村的村主任还是刘敏的爹——刘长贵。”
刘二娃说：“全村个个都推荐刘楠当村主任，你咋个听王所长的？他又不是镇长。村主任是大家选出来的，既然可以让刘长贵当，也可以让刘长贵不当。大家可以罢免他！”
柴华说：“即使是刘楠当村主任，他闹也是枉然。我有砍伐证。”
刘二娃看了几个人一眼，说：“好吧！我们听你的。”
第二天早晨，外婆和王英要走。王英有点依依不舍的。外婆一直和王梅叽叽喳喳地说话。
柴华客气几句，拿着工具去喊刘二娃。
几个人集合，拿着工具，上了山。
村里人跑去和刘楠说，柴华喊得几个人上山砍树。
刘楠听了，气得咬牙切齿的，在家里乱骂，然后叫上几个人去镇上反映。
新来的杨镇长接待了他们。
杨镇长是个中年人，中等身材，年龄四十岁左右，鼻头很大，像颗大蒜。
他在办公室接见了刘楠，听刘楠哇哇地说，看上去很气愤，安慰他：“莫生气！这事我们去看一看，如果有人敢滥砍滥伐，我叫派出所逮人得了！”
杨镇长叫上几个人来，爬上山。
果然，看见山坡上的树哗哗地倒，他高声喊：“谁在砍树？有手续没有？”
柴华听声音，立刻停止砍伐，跑到他跟前问：“请问你是哪位？”
杨镇长皱着眉毛说：“我是新来的镇长。”
柴华说：“哎哟，是镇长啊——我有证的。”
杨镇长说：“办有砍伐证？”
柴华说：“是的。”
杨镇长说：“办得有证，以后砍树也要在镇政府备案。”
柴华说：“好，明天我去镇政府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