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刘敏的消息
刘敏失踪后,刘长贵很少在村子里乱窜。
除了家,就是村委会,偶尔下地干活,剩余时间就和李二妹在家待着。
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互相埋怨一阵,有时李二妹会遭刘长贵骂。
李二妹也不示弱,也会骂刘长贵。
柴华也很少出门,吃了饭,大多待在家里。
偶尔出门,会在巷头巷尾遭一些婆娘谑几句——甚至有些婆娘调侃他,咋个不去找刘敏啊?
是不是刘敏和那个男人跑了?
他听婆娘们撩拨,也不晓得刘敏身在何处,过得咋样。
他担心,刘敏一口气不顺,寻了短,这辈子就成了罪人。
每当遭婆娘们撩拨,回家瞪眼骂王梅几句。
王梅只能沉默。
有一次,王梅遭柴华骂,生气了,说:刘敏有啥子好?她和王英比,比不上王英。
柴华没听王梅的话,钻进屋,拿着一本书看,看一会儿,便呆头呆脑地愣一会儿,然后自言自语半时。
立冬,寒风凛冽,山坡上的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高山上积了雪。
村子里没几个走动,大多是割猪草,割牛草的人。
下午,小雨夹着雪花。
村子里的人没有其他事,大多待在家里陪着老婆聊天,喜欢玩麻将的年轻人,围在张寡妇家打麻将。
张寡妇开了一个商店,平时为了卖日用品和烟酒赚点零花钱,农活不忙时,一群男人就喜欢围着她转。
张寡妇也不嫌烦,买了四台麻将机摆在家里,教唆大家玩乐,好抽点费用。一群男人也乐意,玩一天十块钱,玩半天五块,大家不介意。
她啊,自然准备一些茶水供大家解渴,生几盆炭火,供大家取暖。
柴华拿着一本书坐在火坑边看,柴老二的腿好了,拿着烟斗,吧嗒吧嗒抽,非呛人。
柴静拿着一个鞋垫,一针一针地绣,绣花啊,绣鸟啊,细致得很。
王梅在灶台边忙了一阵子,冻得双脚跳,走到火坑边来烤火,看着柴静绣鞋垫,说:绣那么多,你给哪个?
柴静没吭声,埋着头,绣得认真。
柴华听王梅说柴静,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出了门。
那天,吴华林两兄弟的劝说,虽然话不多,说了几句就走了,但是打动了他。
他琢磨了几天,决定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女情长暂放一边。
趁着天冷,大多数人待在家,去和刘二娃商量搞木材加工厂的事。
他到刘二娃家,他爹老娘在厨房烤火,问刘二娃在家没有?
他娘说:去张寡妇家打麻将了。
柴华没坐,直接去张寡妇家。
柴华来到张寡妇家,果然看见刘二娃和几个年轻人在打麻将。
刘二娃见着他,一脸不悦,问:柴华,你要打麻将吗?
柴华不屑一顾地说:我不喜欢。
刘二娃脸色难看地说:唉呀,我输了几百块了。你来帮我一把,我手气太差了,你来换一换手气。
柴华听他说,也想帮他赢回来!
读大学时,几个室友偶尔去玩耍,喜欢坐在一起打麻将,为了迎合大家,他特买了几本书来学习,还经常赢钱。
刘二娃老实,和村子里几个老滑头打麻将肯定输钱。
村里的刘老三瞟了柴华一眼,傲慢无礼地说:柴华,你帮刘二娃摸几把吧!刘二娃输八九百块钱,桌子拍得啪啪响,牢骚满腹的,骂天骂地,甚至骂娘。还好在村子里,要是在外面,这德行啊,肯定遭人骂,丢刘家人的脸。
在村里,刘老三算是个富裕人,因为他和刘长贵是亲兄弟,村子里有啥子便宜,他都攀得上。
柴华坐上桌,几个婆娘笑他,文质彬彬的,会打啥子麻将?
骂刘二娃脑袋瓜进水了,不把钱当钱了。
几个人就跑来看笑话。
柴华看见几个婆娘盯着他打麻将,摸一张牌就扑一张。
几个婆娘根本看不清楚是啥子牌。
几个婆娘议论,怪了,狗日的,竟然打扑牌。
牌一摸完,柴华一本正经地说:报听。
几个桌子打麻将的人,一听,有人高呼:哪个报听了?老子们打半天麻将,没听人说报听呢!
有人说:柴华呢!狗日的,我从来没看他打牌,上桌就报听,而且打扑牌。
有人说:打啥子扑牌?有可能看眼花了呢!
话刚落音,柴华摸了一张牌,两个指头轻轻地捏,牌一打,高声说:自摸!
麻将一翻,大家顿时傻眼了!
一个个伸头过来细看,然后感叹:狗日,真的摸了呢!
刘老三责怪其他两个人,骂:两个哈儿,拿起牌乱打!一点不晓得控制。
第一把牌报听,有人说,他是手气好。
第二把牌,柴华盯着各人打的牌,一一记在心间,如果有人打了一筒,肯定不会再有一筒,有可能也没有二筒三筒。如果有人打了六万,那么肯定没有四五七八万……
如果自己需要的牌,一直未出,或者连续摸自己不想要的牌,他会盯着打生张牌,希望他人碰。
七搞八搞的,柴华做成了万字清一色。
刘老三猜到了,信誓旦旦地说:哈儿们,你们莫打万字了,否则要放炮呢。
那知话未落音,柴华自摸了。
第三把,柴华清一色自摸。
刘老三要求换一换位置,结果,柴华一个杠上花,让他们目瞪口呆的。
柴华玩了几把,不是清色,便是小七对,大对子。
赢了几把牌,刘二娃的钱赢了回来。
旁观者,一个个笑,骂和柴华打麻将的刘老三:哈儿啊,和他打,你再大的家产,也要搞得倾家荡产的。
刘老三桌子一拍,说:不打了!老子搞不赢他。
没有人敢和柴华打麻将,柴华骂:哈儿,打牌靠手气呢!哪个保证天天赢?
刘老三说:不敢和你打了!太吓人了。
柴华问刘二娃:赢回来了没有?
刘二娃笑,说:回来了。还多五百块。
柴华拉着他,出了张寡妇家。
刘二娃问:啥子事?
柴华说:哎呀,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我们还是想办法把木材加工厂办起来。
刘二娃说:是啊!刘娟碰到我几次,要我劝你,你狗日的,只晓得喝酒,听不进去。
两人走到巷子里,突然遇见刘洋。
他拉着柴走到一旁,悄悄地说:柴华,刘敏来电话了。她叫我给你捎个信,她去温州打工了。
柴华说:他就说这些吗?
刘洋说:就说这些。
柴华说:你把电话给我,我去找她回来,我要和她结婚。
刘洋说:她不想回来了。她打那号码是公用电话。她说了,不想看见我爹,也不想看见我妈,更不想见大山村的人。那天的事,她一辈子也忘记不了。
柴华说:我和她是清白的。如果还有人说三道四,胡说八道,老子要打断他腿!再说,我们结了婚,就封住他们嘴了。
刘洋说:我们一家人也不希望你们俩结婚,你伤害了刘敏,也伤害了我们一家人。我今天给你说,也是让你明白,刘敏还活着,别盼了,她也不会和你结婚的。以后你和刘敏的事,莫再提了。你自己找姑娘结婚吧!
刘洋说完,转身走了。
柴华没得到刘敏的心里话,咋个可能找个姑娘结婚?
刘二娃看他和刘洋鬼鬼祟祟的,怀疑是刘敏的事,问柴华:刘洋和你说啥事?
柴华说:没啥事!
刘二娃说:是不是刘敏有消息了?
柴华瞪了他一眼说:啥子消息?你爱管闲事呢!
刘二娃说:我不是关心你们吗?我劝你,你还是不要和刘敏了。她不爱你,也不可能和你结婚。你听,刘长贵说那些话,刘敏咋个会和你结婚吗?
柴华说:不可能!她是爱我的,我相信,过不了几天,她会和我联系的。
刘二娃说:她不会和你联系的。
柴华说:我有钱了,我去温州找她。
刘二娃说:有钱了再说。
柴华说:明天,我们就砍树卖。
刘二娃说:明天?要不,先砍我家的吧!
柴华说:行!先砍你家的,然后再砍我家的。卖了树,这钱,我们存起来,然后用来办木材加工厂。
刘二娃说:行啊!
柴华说:别说行,你还是先和你爹娘说一声,如果他们同意了,你来告诉我。
刘二娃说:好。
他转身往家里跑。
进屋,两老人正在火坑边烤火。
刘二娃直截了当地说了砍树的事。
他爹娘异口同声地说:可以!
刘二娃听了,急不可耐地往柴华家跑,进院子就喊柴华。
王梅从厨房跑出来答应,然后说柴华去镇上了。
刘二娃觉得不可思议,咋个转个身就去镇上了?
他怀疑柴华去镇上找陈明,便去追他。
柴华听了刘洋一番话后,心不在焉的,刘敏既然给他打电话了,不可能不给自己打电话。
他怀疑刘洋在欺骗自己,也许刘敏遭他们隐藏起来了。
他决定找刘洋问个清楚。
柴华急匆匆地跑到镇上,去镇完小找刘洋。
他不晓得刘洋的住址,走进学校,问了守门的一位老大爷。
老大爷很热情,带着他去了刘洋家。
柴华敲门,门开了。
刘洋的媳妇张娟开了门,笑着问柴华:柴华,有啥事?
柴华说:刘哥在家吗?
张娟说:他不在家,和几个朋友打麻将去了。你有啥事进屋说吧。
柴华进了屋,坐在沙发上。
张娟一边给他泡茶,一边说:刘洋说了你和刘敏的事,这事啊,闹得烦心。我们一家人啊,也替你们着急,当然也伤心。可怜刘敏。她爱你,却不能大大方方的爱。
柴华抿了一口茶,不晓得说啥好。刘洋不在家,问张娟也枉然。
柴华正寻思如何和张娟说刘敏的事时,张娟先说:柴华,你来是不是问刘敏的事?
柴华说:是的。我想问刘哥,刘敏在哪里?我要见她,劝她回家,我和她结婚。
张娟说:结婚?做那种事,她咋个有脸回大山村?
柴华说:嫂子,我们是真心相爱,而且清清白白的。那天晚上,我和刘敏在我家只是聊了我办木材加工厂的事,并没有做啥子见不得人的事。当然,这是我妈造成的误会。
张娟说:误会?刘敏深更半夜跑到你家去,叫啥事?
柴华说:有啥?我和刘敏是同学,而且是发小,更是好朋友呢!——嫂子,如果你换位思考一下,你是我,你会咋样?
张娟说:因为,那天的事,我也不清楚。
柴华说:嫂子,我是真的爱刘敏。我希望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张娟拿着一件毛衣,低着头织得认真,没有回答柴华。
柴华继续说:你爹,是个固执的人,是个偏见的人,是个财迷心窍的人。你是晓得,他一心阻止我和刘敏,目的为了自己的颜面。刘敏其实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刘敏。你如果不相信,你可以问一问她本人。
张娟听柴华说,放下手里的毛衣,叹了一口气说:我配刘敏没话说的,更何况你是大学生。依说,你和刘敏应该说是天赐良缘,结婚是天作之合。但是,我爹,那性格,脾气丑不说,还死要面子。从不认错,不知悔改。
柴华说:是啊!你看他骂我,骂得我一无是处。
张娟说:这样吧!我把刘敏的电话号码拿给你,你千万别说是我拿给你的,更不能说,你来过我家。切记,任何人问你,你咋个得刘敏的电话?你千万别说是我拿给你的。
柴华说:好。
柴华得了电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