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艰难地选择(上)
有了钱给爹治病,柴华也不顾刘长贵怒骂,喊几个发小,七手八脚的,一阵慌忙之中,抬着他爹急匆匆地去了医院。
刘娟回家背了一个挎包,换了身新衣裳,一路小跑跟了来。
柴华说,人多,不需要她去,怕她遭罪,劝她回家。
刘娟不肯,一路上像个知书达理的儿媳妇,一会儿安慰柴华的爹,一会儿安慰柴华。
几个年轻人笑她:娟娟,你做柴华的媳妇吧!
刘娟看了柴华一眼,说:人家喜欢刘敏呢!
柴华羞得脸通红,不敢答话。
有人说:刘敏有啥好?我看她爹就来气。
有人说:啥气?她和她爹不一样呢。
有人说:啥不一样,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柴华没答话。
刘娟也不好意思接嘴。
几个人抬得大汗淋漓的,天黑才赶到街上,然后央求乡卫生院,打电话给县医院,希望派救护车来接他们。
救护车赶到乡卫生院,已过去个把小时了。他们赶县医院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
进了医院,柴华的爹直接进了急诊室。几个护士推着柴华的爹去检查,柴华们正准备找个地方休息时,一个男医生走到他们跟前,温和地说:家属去办手续吧!
几个年轻人愣头愣脑的站着,不知咋个办,咕哝起来。
刘娟说:柴华跟我去办手续,你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柴华跟在刘娟屁股后面,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会听刘娟要户口本,一会听刘娟呱呱地说病情,完全像个局外人,不知如何是好。
办完手续费,刘娟安慰他:“柴华,这事你急不得,一旦进了医院,一切听医生的——还有,刚才刘长贵说那些话,你莫放在心坎上。他啊,你晓得,简直就是个老财迷,刘敏遇上这个爹啊,一辈子倒霉透顶了。
柴老二进了院,医生把柴华叫到办公室,说:病人情况糟糕,有可能要截肢。
柴华听了,泪水再一次从眼眶滚了出来。
刘娟一边拿纸巾给他擦泪水,一边安慰他:听话,不要哭,一个大男人,咋个像个婆娘了呢!你看我,没考上大学,我没掉一滴泪,回家承包荒山,白日夜晚地劳动,梨熟了,一个人收,好几次,跌倒在山路上,跌得头破血流的,我没哭。人嘛,那个没有困难的时候,只要我们挺过去就好了。
这话,柴华爱听,立刻擦了擦泪水,止住了眼眶里的泪水。
几个轻人见刘娟安慰柴华,在一旁推波助澜,巴不得刘娟嫁给柴华。
其实柴华也不是啥痴人,听得懂他们的话。但是,刘娟和刘敏都不错,作为自己终身伴侣,就像赛场上的运动员,一定要比高下的话,柴华肯定觉得刘敏是个最佳人选。
刘娟人长得漂亮,人又善良,嘴又甜,但是没刘敏实诚。
安排妥当之后,柴华劝几个年轻人和刘娟回家去。
几个年轻人也觉得待在医院无聊,巴不得走,听柴华一说,异口同声地说,自己是多余的。
刘娟送几个年轻人上了车,自己回到了病房。
柴华问她:咋个不和他们一块走?
她笑着说:医院得有两个人,有啥急事,一个人应付不了。
第二天早晨,王梅和柴静来了。
她们看见刘娟也在病房里,甜蜜蜜的。
王梅悄悄地和柴静说:柴静,你看这个柴华,读一肚子书,啥用处没有,还没人家刘娟有出息。
柴静只顾捂着嘴笑。
王梅说:笑啥子?可惜啊,柴华脑袋瓜不开窍,换着村子里任何一个娃儿,早和刘娟生米做成熟饭了。
柴静悄悄地骂王梅:乱说话,遭人听了,你要挨柴华骂的。你看,人家刘敏多漂亮,人多诚实啊。我是柴华,非要在刘敏和刘娟中选一个结婚,我选刘敏。刘长贵遭人嫌弃,又不是和刘长贵结婚。
柴静暗里羡慕柴华,缘分好,有两个姑娘喜欢他,而且两个姑娘长得俊美,一句话,漂亮得很,可以当饭吃,真是遭人嫉妒。
其实柴静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村里的刘二娃。
刘二娃在一群婆娘眼里就是个大傻子。依那些婆娘的话,老实巴交的。
然而,柴静欣赏角度与众人不同,偏偏喜欢这般诚实本分的男人。她吊在嘴边常说的话——驾驭得了,做啥事由自己说了算。她认为这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还有,他嘴愚钝,没啥子花花心肠,更不会沾花惹草了。一旦结了婚,肯定跟着自己屁股一步一个脚印。即或自己走累了,蹲着休息一会儿,他绝不会超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刘二娃与柴华也是好哥们。其实刘二娃家条件不好,但是每当柴华需要钱时,他都会伸出援助之手,虽说钱不多,但真诚,特暖心。
他听说柴华的爹从崖上摔下来,伤得很严重,不好意上门,因为家里实在拿不出一分钱。
前一个星期,刘二娃去县城卖鸡,不小心,鸡篓把一辆小轿车剐着了。
开车的那个人是个年轻崽儿,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耳朵上掉两个坠子,打开车门下车,一把抓着刘二娃的衣领,一哄二吓的,威胁他,不拿钱,吆喝一声,分分钟喊一伙人打他半死。
刘二娃老实,吓得尿裤子,畏畏缩缩地说:我赔,我赔。
那崽儿吼:赔得起吗?老子这车是豪车呢!
刘二娃说:咋个办?只要我不进班房,你叫当牛做马,我愿意!
那崽儿哈哈大笑了一阵,信誓旦旦地说:小崽,老子看你像个农民棒棒,也不为难你,一千块钱!拿不出来,老子要你一双腿。
刘二娃很庆幸,爽快地答应了:可以!可以!
那崽儿吼:马上拿给我,我有急事呢!
刘二娃说:我身上没钱,得去信用社取。
那崽儿嫌他话多,吼:快走,我跟你去信用社取呀。
刘二娃说:存折不在身上,得回家去拿。
那崽儿脾气来了,吼:狗日的,竟然耍老子。你把老子当哈儿了?
那崽儿说着,走到车屁股后面,打开后备箱,提了一把大刀,在他头顶挥了一挥,吼:狗日的,你当我是哈儿了?信不信,老子一刀下去,要你见阎王爷。
刘二娃吓得裤裆的尿滴答滴答的,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嘴里不停地求饶。
那崽儿看刘二娃傻乎乎的,再闹腾,他也拿不出啥钱,吼:记住,明天下午我在客车站门口等你,你不拿钱,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那崽儿然后上车扬长而去。
刘二娃卖了鸡,回来就拿了存折去街上取了一千块钱。这钱是他卖了两年的鸡积攒下来的。
取了钱,他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沟坎上,哭了半天,嗓子哭哑了才慢腾腾地回家。
回家,爹娘见他泪水涟涟的,问啥回事。
刘二娃细细地说了。
父母只怪他做事不细心,粗心大意的,要是碰着官家娃儿,有可能进班房呢!
赔钱,那是应该的,就当舍财免灾。
两老人告诫二娃:下次做事细心些,人多车多的地方绕着走,莫碰那些城里人,他们官大有钱,惹不起。
柴静想着便入了戏似的,要不是老妈拍她肩膀说事,她不会从痴梦中醒来。
王梅说:静静,我悄悄地和你说件事。你吩咐柴华晚上和刘娟去旅社休息,医院这儿,由我和你护理。
柴静笑了一下,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