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艰难地选择（下）
此时，柴华和刘娟坐在过道的凳子上聊天，笑得合不拢嘴。
柴静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柴华，你和刘娟去开个房睡觉吧！爹这儿，由我妈守着，人多了倒还耽搁人瞌睡。
刘娟准备起身，突然觉得不妥，看了一眼柴华，说：你们熬得过了吗？要不，我和柴华在医院护理，你们去找个旅社休息。
柴静说：没关系。我妈说了，我们熬得过的。
刘娟犹豫了一下，昨晚熬了一夜，瞌睡早来了，说：也行！今晚你们护理，明晚我和柴华护理，这样折腾人。
柴华站了起来说：我不能走！爹，我得守他。你们去休息吧。
柴静说：哎哟，妈说了，这儿不需要那么多人呢！何况，你昨晚守了一夜，早疲倦了。
柴华说：我不疲倦。你和妈带着刘娟去休息吧。
柴静生气了，说：你得听妈的。
柴华说：爹是个男人，你和妈是女的，咋个照顾嘛？拉屎拉尿，咋个办？——你们去，我拿钱给你们。
柴华执意要刘娟和柴静去睡觉，没办法，柴静只好叫上老妈一起去医院旁边的小旅社住。
晚上三人睡在一间房，王梅瞌睡大，上床就睡着了。柴静和刘娟睡不着，闲着无聊，拣七拣八地找些话说。
柴静和刘娟说：娟子，我看你和柴华一块长大，两人关系很好，这次我爹腿摔着了，你主动帮助我们。我看得出，你对柴华有心，柴华对你也有意。你们年龄老大不小的了，我说啊，该考虑个人婚姻了。
刘娟听柴静说，脸红透了，五味杂陈。她看得出，柴华喜欢刘敏，这不是一天两天的观察发现的，而是十多年的观察。
刘娟说：柴华很优秀。喜欢他的姑娘多，更何况他是大学生，而且，曾经是国家公务员。他啊，追求的姑娘，肯定要求高，至少是个大学生才配得上他。
柴静说：他已经辞职了——咋个？你还担心配不上他吗？你不好表白，只要你点头，我跟他说。我悄悄地告诉你，我和我妈都喜欢你。如果你嫁给柴华，我们家很快就富裕起来了。
刘娟暗自好笑，竟然自己在柴家人眼里那么优秀，但是……柴华心里根本没装着自己。
她羞羞答答地说：我喜欢柴华，不知他对我咋样！
柴静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天亮，刘娟带着柴静和王梅吃了早餐，说自己梨园的梨子要成熟了，得回去看守。
她说，梨园现在离不开人，村里那些婆娘们嘴馋得很，隔三差五地偷摘吃，甚至搞破坏，为了摘梨，爬到树上去劈我那些梨树的枝桠。
她走时，拉着柴静的手，含情脉脉的。
柴静看她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说：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啊，希望你做我柴家的媳妇。
刘娟要走，柴华决定送她去车站。
刘娟也没有推脱。
两人在路上，啥子话也没有说。
柴华似乎意识到刘娟的爱意，仿佛发现爱情爆发出来的火花在她身体里燃烧。
刘娟脸上红彤彤的，时而害羞地看着他，时而害羞地看着街道上的人群。
柴华送刘娟上了车回到医院，柴静迫不及待地拉他到角落里，说：柴华，昨晚我和刘娟睡觉，她说喜欢你。我和妈觉得她人长得挺漂亮的，而且又贤惠大方，在村子里算得是个女强人。虽说刘敏人不错，但是你高攀不上，更何况刘长贵从来瞧不起我们。你喜欢她，也是枉然的。
柴华说：嗨，爹的腿没治好，你来说这一套。现在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更何况，刘娟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一直以来，我把她当作朋友。
柴华的话着实吓住了柴静，昨天两人喜笑颜开的，看上去像极了恋人，咋个说不喜欢呢？既然不喜欢人家刘娟，咋个借人家钱？
她生气地说：你说啥话？爹住院的钱是刘娟拿的呢！
柴华说：刘敏也拿钱了！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娶刘敏和刘娟啊？即使我答应娶她们俩，国家也不同意呀！
柴静瞪了他一眼说：想得美！你以为你是陈世美哟！
下午，柴老二推进了手术室，两个小时后，从手术室出来，一个护士对着柴华说：手术很成功，没有截肢。
柴老二推进病房，柴华刚坐下来，刘敏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来了。
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长裙，扎了一个马尾辫，走路时，在脑后一晃一晃的，可爱极了。
她不是空着手来，一只手提了一袋水果。
她走到柴老二的病房里，看见柴华坐在椅子上，笑着说：伯伯，咋样？
柴华立刻站了起来，笑盈盈地说：刚动手术！
刘敏惊讶地说：动手术？伤得那么严重吗？
柴华说：是的。
王梅进来了，看见刘敏，笑着说：刘敏，你来了！
柴华看见刘敏提了两袋水果放在病床前，说：你来就来得了，咋个买水果？
刘敏说：我见着街上的水果特新鲜，各种水果称了一点，让伯伯尝尝鲜。
刘敏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扇风，看上去特别热。
柴华忙挪椅子给她坐，说：坐，休息一会，我带你去吃午饭。
刘敏笑着说：我吃饭了的。
柴华笑着说：真的吃了？
刘敏说：我吃了，别客气。
刘敏坐了一会儿，柴华带着刘敏走出了病房，在过道的尽头一个角落里，柴华对她说：刘敏，你借钱给我，你得给你爹妈说，如果你爹妈不答应，你就不要勉强了。
刘敏说：不说那些事了，我爹就是那德性。伯伯的伤那么重，治病是大事。我家吵架，全村人也习惯了。我爹哪次喝了酒，不吵架的？他有时还会动手打我妈呢！
柴华难为情地说：真是难为你了。我不知咋个感激你。
刘敏说：你这话，格外了。你有难，我不帮你，叫朋友吗？
柴华说：我不想让你受委屈。
柴华的话，仿佛触动了刘敏敏感的神经，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角溢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柴华立即伸手去给她擦眼泪，安慰道：别哭了。我知道你爹的脾气丑。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受委屈。从小学到初中，再从初中到高中，我们一同成长，经常遭人笑话，说我们是兄妹。我敢说，我们啊，比普通的兄弟姐妹关系还好。我看见你受委屈，心里难受死了。
刘敏呜咽了一阵，说：别说了。我的事，你莫操心。我担心是伯伯的伤，手术咋样？
柴华说：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休养两个星期可以回家了。
柴华拍了拍她肩膀，说：莫提不开心的事了——走，我们去病房看一看。待会，你和我姐一同回去。
刘敏说：我想多待几天。
柴华说：这儿有我就行了——唉，不知家里的猪牛咋样了，肯定饿坏了。
刘敏说：你家里的猪牛，我帮你喂了。今天，我请了刘老四喂，你们就放心待在医院。
刘老四是柴华和刘敏的初中同学，在村子里也是一个大好人，只要刘敏吩咐的事，他做得巴巴实实的。
刘老四特别喜欢刘敏，巴不得刘敏嫁给他。
柴华感激地说：刘敏，谢谢你！
刘敏若无其事地说：不用谢。
自从刘敏进病房那刻起，柴静一双眼睛紧紧紧跟着，两人言行举止深深地打动了柴静。她现才知道，柴华为啥不喜欢刘娟了。
柴静看见柴华和刘敏朝病房走来，急忙钻进病房，悄悄地和老妈说：妈，柴华喜欢刘敏。刚才我看到柴华给刘敏擦泪水。
柴静话刚落，柴华和刘敏进来了。
柴华进病房说：妈，你和姐回去吧！刘敏也要回去，你们一道有个伴。
柴静看了一眼老妈，说：妈回去吧。我和你在医院照顾爹，我走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刘敏说：这样吧！我和柴华照顾伯伯。我在家没事做，照顾几天也不碍事的。
柴静说：妈，你和我回去吧！我们昨天来了医院，不知猪牛饿成啥样了。
刘敏忙说：姐，我帮你们喂了。
柴静假装不知道，惊讶地说：啊？真的吗？
刘敏说：真的。
既然柴华和刘敏想待在一起，王梅也不想碍他们眼，当灯泡，巴不得回家，饲养猪牛。
虽说呀，柴老二是自己家里的顶梁柱，舍不得他，但是猪牛可是自己的命根子，离开他们，这个家也就没有经济来源了。
柴静也不希望老妈碍柴华和刘敏两谈情说爱。但是，她很纠结，柴华到底喜欢谁？倘若喜欢刘敏，回村遇上刘娟，那就不要遮掩，直截了当地说，柴华喜欢刘敏，好给她摊牌。
她俯到柴华耳边，小声地说：柴华，你到底喜欢刘敏还是刘娟？你如果喜欢刘敏，我回到家，遇上刘娟和她说清楚，莫让人家盼着你那天娶她。
柴华说：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知道咋个处理。
柴静说：姐实话说吧。两个姑娘是村里的佼佼者，你选择那个将来都会幸福。
柴华看见刘敏站在床前给他爹剥香蕉吃，似乎听见了柴华和柴静说啥。
柴华似乎感觉到了，轻声说：莫说了！刘敏听了会伤心的。
柴静瞟了一眼刘敏，住了嘴，蹲下身，看了一眼病床下的行李箱，慢悠悠地拉了出来，然后站起来，说：妈，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