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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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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点校门口已经排起了三条长龙,开始查验考生信息,一个一个放进校园里。

    午阅选了其中一条龙接上去,一扭脸看见旁边那条长龙上关静的身影,离得不远,正准备喊她一声,关静正好也转关过脸来看见了午阅,她边笑边摆手,和午阅打招呼,午阅向她摆摆手,说:“加油!好好考!”然后用手比了一个“v”。

    关静也马上回应:“你也要好好发挥啊!”跟着竖起他的小拳头上下挥了挥,然后各自跟着长龙往前移动。

    身份证、准考证查完了,扫描全身,无误,放行,午阅和关静几乎同时走进学校。看着气氛森严的校园,午阅心里紧了一下,主动走过去,和关静并肩往前走。他看着关静先开口:“你在几层几考场?”

    “二层十七考场,你呢?”关静大方地回应。

    “我在三层二十一考场。”午阅也积极回应,声音稍微有点颤抖。

    “你紧张吗?”关静的声音显得要平静一些。

    “我其实还是有一点紧张的,你怎么样?”午阅确实是有点紧张。

    “我不要紧,去年已经都经历过一次了,今年就好多了,就那样。”关静的声音很温和。

    “那就加油!”午阅给关静和自己打气。

    “你也要加油!”两个人各自挥了挥拳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然后信心满满走进楼道,走向各自的考场。

    参加这样惊心动魄、决定前途命运的大战役,没有回头路,只有奋勇向前,回报自己,回报考场外心急如焚、翘首以待的家长们。

    这个大考,考了学子,考了学校,考了家长,考了老师,考了无数人的前程,既宏伟壮观,又激流勇进。

    6月7、8号,大战两天,午阅像是脱了一层皮,功力耗尽,在床上一直睡到9号下午,才懒懒地爬起来,没人忍心叫醒他,都不舍得。他把窗帘拉开,让下午的阳光照进来,光着膀子,踢拉着拖鞋上了个厕所,洗了一把脸,刷了牙,溜达进厨房找吃的。

    妈妈早就听见他起床的动静了,在厨房等着他来端饭呢,面条、炖肉、凉拌菜,一股脑都放在餐桌上,妈妈先让他喝了一小杯凉开水,然后坐在那里,看着午阅。

    午阅拿起筷子,稀里哗啦,一口没停,一气乎把桌上能吃的全部清理完毕,摸摸肚子,抹了一把嘴,打了一个饱嗝,算是满足了。吃完了,又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才算清醒了。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十二年的学习之路,小学、初中、高中,在昨天高考完毕,就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启人生另一段全新的生活了,未来还不可预期,不可预测。

    紧张的心情突然间放松下来,他急需要出去放放风,放放松。没有人阻拦,他骑上自行车,带上妈妈新给他买的手机和耳机,把手机打开,放着音乐,把耳机塞进双耳,慢慢踩着脚蹬子,漫无目的地晃悠出小区。

    街上的人们依然忙忙碌碌,秩序井然,该说的说,该笑的笑,该唱得唱。自己经历的人生大战跟他们似乎没有半点关系,是啊!那是当然了,又不是人人都必须参加高考,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高考。我骄傲!我有资格,我参加了高考,而且感觉还不错。午阅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午阅嘴里不时地有刚才面条的香味从肚里翻出来,他跟着耳机里的音乐轻轻哼哼着,脚下不停地蹬着自行车脚蹬子,眼睛左右不定地四下搜索着,看看有没有自己想去的地方。

    路过了褚祎家的宿舍大院儿,想起她今天还在上学呢,而且她也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也马上要滚动分班了。想起这个,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都经历过了,已经成为过去的事儿了。

    他觉得没什么可去的地方,想起图书馆就在附近,就决定还是去图书馆。好久没去了,几乎都忘了它了,打定主意,紧蹬几下,很快就到了。

    进去发现,自己的老位子有人坐了,他就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子,坐下,又去取书,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他要从书里感受一下这位传奇女性作家的人生经历。一直看到图书馆下班,还差几十页就看完了,就借回去继续读吧,来打发无事的日子。

    学校通知说,7月10号才能查到高考分数,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做点什么好呢?天天看书倒是也能打发日子,可多少有些单调。午阅想着。

    爸妈建议,要不出去旅游一下,比如去北京或者上海,去参观一下那些名牌大学,知道考不上,去看看总可以吧。

    午阅开始觉得有点幼稚可笑,后来又一想,等到出分数的日子还挺远呢,在家里待着更无聊,去参观参观名牌大学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自己也没出过远门儿,出去走一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午阅就决定去北京,爸妈听了非常高兴,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爸妈却一致反对,说一个人去太不安全,太不放心了,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可是不舍得让去冒险。最后隆重决定,爸爸请一个星期的假,由爸爸陪着一起去北京旅游。

    买车票,收拾行李,出发。去了北京,第一天先去逛了天安门、故宫、西单、王府井。第二天,就去参观清华、北大,租了自行车在两个校园里逛了个遍。没想到,第三天,午阅就有点后悔了,首先是北京天气太热,白天逛出去就像是蒸包子,晒萝卜干儿似的。晚上在酒店里又是无事可做,就吵吵着想回家了,本来说好还要去八达岭之类的好多景点参观去,午阅都不想去了,就想回家,他爸拗不过儿子,不想让儿子生气,第四天就打道回府了。

    回了家,午阅妈妈也说,就由着儿子吧,怎么高兴怎么来吧,这么大了,也守不了几天了,等他一上大学,就剩下想儿子了,不出去乱跑了。

    在家没待几天,午阅又有点烦躁,在家待不住,去图书馆看书也没心情。爸妈也都知道,这等分数的日子就是这样,煎熬,无奈,心神不定的。

    没办法,又商量着要不去乡下爷爷家住一段日子,午阅一听,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就准备了几本想看的书,第二天就让爸爸开车送自己下乡了。

    乡下的麦收作业还在忙碌地进行着,午阅才想起,上高中三年了,只有高一、高二时的春节回来过两次,每次也就住一个晚上。爷爷奶奶其实早就想孙子了,不敢随便让午阅回乡下,怕耽误学习。这下好了,高考结束了,不用担心了,他们让午阅多住些日子,好好养养身子骨,攒好劲儿去上大学。

    午阅来了乡下才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早早起来,几口扒拉完早饭,带了一瓶水就出门了。二木不在家,褚祎早就跟他说过二木已经去县城读书了。

    午阅一个人,轻车熟路,直奔大渠,去了才看见,“大渠”还在,只是进行了重修,一改往日的面孔。渠道里全部用水泥抹得光光溜溜,是加宽了的梯形截面水槽,比过去也深了很多,整齐光滑的堤堰也修了可供两个人并肩行走的步道,堤堰两边仍然是宽阔的麦田。来之前还担心把鞋走脏了,换了一双旧球鞋,走到堤堰上才发现路面干干净净。渠里的水很清澈,里面不时有小鱼儿游弋的影子。他现在可是没兴趣再去抓鱼或下水了,那些都是小时候玩儿的项目了。

    麦田里吹来清净而热烈的风,风里夹杂着麦香、泥土香和浓浓的水汽。午阅家和齐爷家的麦田还没有收割,田边上还能看到不少泛绿的麦穗,他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从前给褚祎烤麦穗、搓麦仁时的情景了,褚祎穿着白色的、黄色的裙子的身影就浮现在眼前了,他可真美!午阅忍不住感叹着。是的!褚祎从小就很美,美得一尘不染。午阅觉得喉咙有点干干的,举起水瓶,喝了一大口。

    到了地头上的窝棚旁,才发现窝棚还是老样子,旁边的大树粗了很多,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就在昨天还来过一样。他走进窝棚里,发现大席子居然还在那里,在自己曾经靠着哭过的架子旁边立着。他把大席子用一只手拎起来,走到大树下,下意识地仍旧铺在老地方,那年夏天在这儿曾经和褚祎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说天说地。

    他坐在大席子上,举目远望,拴牛山依然卧在那里,清晰可见。田里的雀儿时起时落,贪婪地享用着即将被收割的麦粒,清晨的阳光温和、低调,小鱼篓不见了,捕鱼的网子也不知所踪,烤鱼的铁皮火桶也无影可寻。

    午阅清晰地记着褚祎讲《简爱》的样子,那低声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扑闪着的明亮的眼睛好象还在盯着自己,二木光着膀子在水里拍打的景象仿佛依然可见。这些场景,已成过往,却铭记在心,在懵懂的年少时光里刻印着,时间虽已流逝,印迹却清晰可见,无法释怀。

    远远地从堤堰上走来一个身影,特别熟悉,是齐爷!午阅赶忙起身,看着齐爷朝自己走过来。

    他老远就喊上了:“午子,你个没良心的小子,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我,回来了也不去我屋里坐坐。”

    午阅赶紧接话道:“这不是怕您老忙呢么?还说今天晚上就去看您呢。”午阅说的话显得老成了一些,圆滑了一些。

    “你小子,把你齐爷忘了吧?”说着,拉上午阅坐回到大席子上。“刚才听你爷爷说,你高考完了,回来了,我猜你小子一大早就出门,总是来大渠了,不然还能去哪儿?”

    “还是您老了解我,您的火眼金睛还是那么亮。”午阅跟齐爷套近乎地说。

    “你别拍我马屁,给我讲点实在的,先说你考得怎么样?”齐爷干脆利索地问。

    午阅不假思索地说:“考得还凑合,上个大学应该是没问题,具体分数还没有出呢,过段日子就知道了具体的了。”

    齐爷伸出大巴掌拍了一下午阅的肩膀,大着嗓门说:“你小子!可以啊!马上就是大学生了,比你爷爷强一百倍,你们家算是出了个秀才。”

    午阅觉得齐爷的巴掌劲儿还是像从前一样有力,看来他的身体依然壮实的很。“齐爷,您老一大早找着我,可不只是问我吧?你是不是想问问你外孙女的情况呢?”

    齐爷一笑,“你小子还是那么机灵,够贼的,那你就给我讲讲小林子的情况吧。”

    午阅听见齐爷叫褚祎的小名——小林,心里顿时生出亲切、亲近的感觉,像是打开了褚祎的日记本,打开了好奇和遐想,心里充满了温暖的爱意。

    齐爷捅了捅午阅,午阅忽地缓过神来,一五一十给齐爷讲着褚祎的近况,齐爷“吧唧、吧唧”啄着他的烟锅子,仔细认真严肃地听着,从头到尾,一次都没有打断午阅的话茬儿,齐爷的眼神里尽是温暖的怜惜之情,仿佛褚祎离开他就遭了多大罪似的。

    后来听到午阅讲到高中的学习生活有多苦多累的时候,满眼的心疼和不忍,好像是他害的外孙女遭罪似的。

    午阅一口气讲了半个多小时,齐爷嘴里叼着早已熄灭的烟锅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缓神儿,说:“你们呀!长大了,迟早要长大的,长大了就要往远处飞了,我那外孙女估摸着也不例外,明年就轮上她飞了,她的心也是一样野啊!到时候,你们飞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头子、老太婆了,也没什么意思了。唉——,不过也没办法,这是大势所趋啊,乐不乐意都会发生的。”齐爷的神情有些低落,看着午阅继续说:“你小子,以后可得多回来转转啊!来看看我们,也让我们看看你。”然后扭过头看着午阅:“还有,转告我那外孙女,有时间了,也要经常回来看看,别忘了这儿是你们的根儿。”

    “我们会的,有空就经常回来,看您,看我爷爷奶奶。我们忘不了,这儿是我们的避风港,您就放心吧。”午阅痛快地答应着。

    “你小子,也学会说漂亮话了,啊?说实话,你们会不会来的,我都能理解,你们长大了,就需要出去经历一下,锻炼锻炼,要适应社会的要求,不然就会被淘汰的,那就糟糕了。”边说边起身,“好了,午子,我还有事要忙去,你就随便在村里转转,这几年村里变化还挺大,你多看看,有事需要,随时找我。走了!”齐爷说完就朝着大路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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