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重生

    午阅就属于那部分平和的，因为名次没有太大变化，依然守住了火箭b班的席位，他知道自己没有考进火箭a班的实力，所以平静如水。

    关静则是欣喜若狂，一跃考进了火箭a班，而且是一号班，算是一战成名，班里有三个同学考进了一号班，她是其中之一。还有十几个同学考进了火箭a二号班，各有忧喜。

    午阅算是原地踏步，关静却一飞冲天，当然这也意味着，在高考前的日子里，他两个在物理空间上要分开了，成绩公布的当天，每个人在放学后就要收拾自己的物品，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要进入高三的寒假上课时间了，关静就去另外一个教室上课了。

    这个下午的时光，就是分开前的最后时间了，虽然从空间上讲，a一班和b班的教室相距不过二十几米，但这个距离足以变成无法跨越的鸿沟。

    午阅和关静都知道这样的事实。

    关静还是没忍住，扭过头来，表情严肃，像是不认识午阅，午阅微笑着看着关静，主动拿出本子写道：“祝贺你！关静，鲤鱼跃龙门了！”

    “你还开玩笑，这么严肃的问题怎么能这么随意说出。”关静还是一脸认真地写着。

    “是吗？聚是偶然，散是必然，何况你是高升了，还需要那么伤感吗？”午阅依然调侃着，他知道关静的想法。

    “我才不稀罕高升，要是知道这么难过，还不如弃考，还是坐在你前面就挺好。都怨我爸，非要让我考出个样儿来。”关静撇了撇嘴巴。

    “别人考进a班，巴不得摆酒庆贺，你倒好，还难过上了。”午阅继续写着。

    “我不想离开你们，不想离开咱们班那么友好的氛围，a班肯定压抑得要死，我可真不喜欢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听说a班的班主任是个古板的老大爷，课讲得虽然好，但那个老男人及其无趣，真没办法！气死我了。”关静越写越乱，越写越气。

    “好了，好了！你也别抱着金砖喊家穷了，别人梦寐以求的，你却视若玩物，等你考上985，你就该庆幸这次的高升了。”午阅像是在安慰她，也像是羡慕她。

    “你就别再调侃我了，午阅，后天就分开上课了，平时就不太容易见面聊天了，你要不要送我点啥？做个纪念。”关静说得情真意切。

    “看你说的，又不是生离死别，还在一座楼里，咱们的教室还挨得这么近，哪里至于这么伤感？”午阅故意这么说。

    “不行！你必须得送我点什么，要不这样，你在我的这个本子上写几句话吧，算是安慰我的坏心情，好不好？”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硬皮笔记本，崭新的，翻到第一页。这是她的英语单词和短语搜集本。

    午阅没有推迟，大方地拿过来关静的本子，准备好笔，左手托着下巴，看看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写点什么好呢？”然后低头，认真写道：

    美好的故事，

    只要开始，不要结局；

    只留过程，不管结果；

    原来美好，再见依然美丽如初；

    不说分手，

    只愿时时品味曾经的香醇；

    就像辣酱和泡菜，只为馒头而存在；

    就像热烈和永久，只为友情而出生

    午阅一手漂亮的隶书跃然纸上。

    关静拿过去，看着看着，笑着笑着，眼眶有点湿润了，猛然扭回身去，趴在课桌上，不知是喜是忧。

    午阅这里情谊难舍，褚祎那里却是闲事丛生。那个长着小眼睛的李灏，自从褚祎和他解除了帮教协议后，整个人就有点低沉了。

    起初，他还是照样每天跟着褚祎进进出出，但是褚祎没有给他太多回应，大部分时间是冷冷地随他跟来跟去。

    忽然有一天，李灏不跟着褚祎了，可是也不怎么出教室门了，中午也独自去食堂吃饭，整个人就蔫头蔫脑的，像是垮下来的样子。

    李灏上课不认真听讲了，总是默默地趴在课桌上，作业也不怎么写了，无精打采地走出去，又六神无主地走进来。

    班里的同学都对他有些排斥，只是迫于班主任的压力表现出一些友好的样子来。

    过了一段时间，很多同学看到李灏的状态低迷，反而又生出了一些同情之心，觉得以前排斥李灏有点不好意思了。几个男生开始间断地、自发地找李灏聊天，劝他不要这么悲观失望，还拉着他去打篮球，李灏不疼不痒地回应着同学们的善意，既不积极，也不热情。

    还有个别男生，偷偷找到褚祎，劝她还是继续帮教“耗子”，毕竟他是“官二代”，话语间也不免流露出溜须拍马的世俗情调。

    褚祎当然也能看到李灏的样子，对来劝她的同学也没有责怪，但也没有要“复职”的意思，这并不是她冷漠和自私，更不是见死不救。她回答那几个同学不能“复职”的原因：“男孩子是不是应该有点男孩子的样子，现在就靠别人帮着、扶着，不能自立自强，这样下去怎么能长大，怎么能自力更生，已经帮教了一个学期了，成绩也提高很多了，他应该有点志气，自己走下去了吧？只靠拐棍儿能走远吗？我再帮教下去，到底是帮他？还是害他？”

    那几个男生就不说话了，这么简单的逻辑和道理，能不明白吗？他们又去劝李灏，给他讲道理，分析利害关系，尤其是不能埋怨褚祎，更不能自暴自弃，要打起精神来，面对现实，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

    李灏把有的话听进去了，有的话还没听进去，反正行动上还没有表现出太积极的倾向。

    班主任没有太多介入，李灏的事情让他的心里也比较恼火，有些抵触情绪，就睁一眼闭一眼，希望李灏能自我完善提高，不要总是依靠别人。

    李灏的父母是很着急的，却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烦校长，他们最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成色，总得顾忌一些自己的颜面，何况他们也知道，要是总去打扰褚祎，对人家也不公平。

    于是，大家都一致沉默，观察李灏的动向，希望他能自己走出来，振作起来，给大家一个惊喜。

    李灏慢慢地感觉到周围人的态度，父母、校长、班主任、褚祎以及玩得好的同学，都对他不冷不热，带答不理的，自己感觉就像是一个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无赖小朋友，发现没人搭理，没人哄他，哭够了，闹够了，自己擦擦眼泪，拍拍屁股上的土，挂着泪痕，找自己的事去做了。

    李灏觉得没意思了，不能怨天尤人了，不能耍赖了，那就自我拯救吧！他开始有了一些变化，像是在拳台上被对手打晕了，又缓缓站起来准备再投入战斗一样，上课的时候，开始认真记笔记了；课后作业也能按时交给课代表了；偶尔也和周围的男生开开玩笑，去一起打球了；听不懂的题还是习惯利用课间找褚祎咨询请教。褚祎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给他讲解，他听懂了会客气地说声“谢谢”，这在以前可是很少见的。他客气了，褚祎反而有点不自然了。

    李灏早上晚上也和同学一起值日，清扫教室卫生，这在以前也是绝对没有过的。上课还会主动回答问题，让几个科任老师吃惊不小。头发也理的精干了，鞋边也刷白了，眼角基本没有眼屎了，指甲也经常修剪了。也不和同学显摆他的名牌装备了，说话也不会趾高气扬了。

    李灏的变化，让周围的同学都生出不少尊敬和佩服之意，班主任还算是平和，像李灏这样的学生见多了，不值得奇怪，这个年龄的学生本身就会出现一些突发变化。

    高中阶段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既会叛逆，也会进步。从出生算起，6个月、3岁、12岁、16岁这几个年龄段，是最容易出现叛逆的几个阶段，当然叛逆的特征也不尽相同，有的人平和一些，有的人剧烈一些，有的人过度的快一些，有的人进化的慢一些。但总的来说，经历的事情越多，成长就越快，经历的挫折和逆境越多，成熟的就越全面。

    像李灏这样生在金窝银屋里的孩子，外界的各种刺激会让他有时兴奋，有时烦恼，有的会促进它成长，有的会阻止他进步，很容易走两个极端，结果会充满了悬念和不确定。

    李灏自己也真正体会到了爬下、又站起来的痛苦过程，他决定还要做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他和班主任申请，要在下周的班会课上，给全班同学做一个报告，讲述一下自己自从来了西区高中后的变化和心得体会，让同学们对他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以便赢得大家的尊重和理解，也为自己的成长做一个见证。

    班主任听了李灏的申请，心情很是激动了一番，握着李灏的手，上下摇摆了很多下，表示支持和感谢。这是一件好事，是对全班同学的一次成长教育，也是对李灏自己的一次完美救赎。就痛快地答应下来，积极协调安排，而且还决定给李灏录音留存，可惜李灏没有答应，也就随他了。

    班主任事先给全班同学做了预告，大家都兴致勃勃期地期待这次演讲。

    班会课如期开始，李灏站在讲台中间，班主任在旁边偷偷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机，李灏把手里卷着的几页纸展开，隆重而认真地开始演讲：

    “同学们！大家好！我今天是鼓足了勇气站在这里，给大家做一个小小的演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把自己的心得跟大家分享一下，希望大家耐心地听我讲完，如果讲得不好，大家也别笑话我。”

    班主任带头鼓掌，同学们也一起叫好，既给了李灏信心，又烘托了现场气氛。

    “自从我去年转到了咱们班，也挺长时间了，和班里的同学都比较熟悉了，大家对我有了一定的了解。

    我其实是一个没志气、没志向的人，我爸妈虽然都当了一个小官，但他们对我其实没有真正的帮助，要么溺爱我、宠着我、惯着我，要么冷落我、压制我，而且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伴我，导致我的个性有点分裂，做事容易走极端，不能冷静客观地处理学习问题和人际关系问题。

    以前去过很多学校，转过很多次学，和每个地方的同学相处都不好，我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越来越低沉，没有明确的学习目标。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沉迷于打游戏，我爸妈对我就更是横眉冷对了，关系一直恶化。

    自从我来了西区高中，遇到了班主任卢老师，遇到了对我帮教的褚祎和王维同学，当然还有一起打球的哥们儿，你们都给了我莫大的帮助。

    在此，我衷心感谢你们为我的付出，谢谢褚祎！谢谢王维！尤其是褚祎同学，给我讲题，给我分析知识点，一次次耐心地帮助我渡过学习中的难关，一次次帮我化解了情绪上的障碍，尽管有时候我不招人待见，但是你却忍辱负重，用你的宽容和真诚感化了我，让我认识到学习对于一个人的成长和发展是多么的重要。

    我特别崇拜你，佩服你，这个学期你‘辞职’了，不再帮教我了，我开始很难接受这个现实，又有些颓废了，差点儿又走回原来的老路。你们却依然没有放弃我，使我在逆境中又找到了我自己，我从很深的泥沼里挣扎出来了，又看到了曙光。

    出来后发现，是褚祎的‘辞职’把我激活了，真正认识到我不能再沉沦下去，就算失去了前行的拐杖，我依然要崛起，要振奋，要彻底改变我自己。

    我已经长大了，我是一个男生，我是一个男子汉，现在还不够强大，但我现在出发还不晚。褚祎帮助我学习的场景我历历在目，一次一次专心的辅导，我都铭记心中，是她把我扶起来的，我不能辜负她对我的希望，不能浪费她对我付出的心血，更不能忘恩负义。

    以后的路还得靠我自己走下去，让别人对我的付出转化为我前进的动力，勇往直前，不畏牺牲。

    我最近对我爸妈的态度也转变了很多，不再抱怨和责怪他们了，他们那么忙，还要替我操那么多心，想想都很惭愧。

    我以后也不会再显摆自己的名牌了，那样太低俗了，太没有素质了，太小家子气了。

    总而言之，我觉得我突然长大了，蜕变了，彻底和以前的我决裂了，我要认认真真走出自己的一段精彩人生之路，请同学们随时指教我，批评我，我会感激你们，会回报你们，请你们看我的行动吧！

    我的讲话水平比我爸差远了，希望同学们重新接受我吧！我要做出点样子来，证明给你们看。谢谢大家！”

    他收起稿子，深深向全班同学鞠了一躬。

    教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班主任也激动地使劲儿拍手，很多同学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像迎接胜利归来的战士一样，用喜悦的、激动的目光看着李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