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沟通
终于，到了第一个约定时间。午阅早早就占好了座位，心神不宁地想着：“褚祎会不会来？”
没过多久，他就惊奇地发现，褚祎来了。进了图书馆门，一边解着围巾，一边张望着老位置的方向，看见了午阅，款款地走过来。
午阅瞬间喉咙发干，不由自主站起来，眼睛一直盯着褚祎走过来，午阅把椅子微微侧开，让褚祎坐稳。他没有坐下，而是走向小卖部，买来了两杯热饮料，把其中一杯放在褚祎面前，坐下。把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他抬眼看着宁静的褚祎，把笔谈本放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开始写：“你来了，我特别高兴！”
褚祎微微一笑。
“我担心你不来。”午阅接着写。
褚祎又微微一笑。拉过来本子，写：“如果我不来，你会怎么样？”又把本子推到午阅面前。
“今天你不来，还有下一个约定好的时间。”
“要是仍然没有来呢？”
“其实，一开始我就感觉你会来的，至少一次。”午阅显得很自信。
“其实，我早就想来了。”褚祎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回答，毫不犹豫就“脱口而出”了。
这个回答让午阅有点惊讶，“你这样说，真让我受宠若惊，我一直有一个担心”
“什么？”
“担心有一天，把你丢了。”午阅鼓足勇气表白。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褚祎追问。
“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没有足够的资本去追求你。”午阅以守为攻。
“你多虑了！我一点也不想让你觉得我有高高在上的样子，只是不想太张扬，太外放，毕竟在学校里，人多嘴杂，好话不会多，坏话不会少。那样会让我们两个都陷入尴尬之地。”
“还是你比我想得周到，我有时还是太莽撞了，太性急了，不够成熟。”
“很正常，本来都在成长期，不成熟是正常的，太成熟也不可能，我希望你还是要有信心。”
“有信心追求你？我能不能理解为，我并不会失去你，可以大胆追求你。”午阅穷追不舍，有点咄咄逼人。
褚祎有点不好意思，慢慢地一笔一划写：“能不能稍微婉转一些？”写完了深深地朝着午阅看了一眼。
“我心里没底，所以有时慌不择路，乱打乱撞了。”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所以才不得不躲躲闪闪的。”
“那我就理解了。话说回来，我也有所醒悟，目前来说，‘学习’还是咱们的第一要务，毕竟是学生时代。”午阅长出一口气。
“你这样想，我特别高兴，不谋而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褚祎也轻松一些。
“看来，有效沟通是解决问题的重要手段，我本来早就想约你，但又怕影响考试。”午阅继续。
“有这么一段坎坷之路是有价值的，我们都需要不断地完善自己，自我进化，提高认识，才能有更好的未来。”褚祎表现得越来越从容、越自然了。
午阅也越来越放松，越自信。
这样的谈话，让两个人的距离又默默地拉近了，很多想法都尽显默契，思想的碰撞又进入了更深的层次，之前出现的隔阂瞬间消失了，两个人都很轻松，云开雾散，雨过天晴了，两个人如释负重。
他俩同时拿起饮料杯，轻轻碰了一下，午阅“咕嘟”“咕嘟”了喝两大口，褚祎则把杯口放在嘴边浅浅地抿了一口，并抬眼温温地看着午阅。
午阅抬手快速写了一句：“开始下半场吧。”
“什么？”褚祎一时没反应过来。
“进行下一个话题。说说考试滚动的情况，我这次期末考试已经考进年级三百名了，只要考进二百四十名，就能滚动进入火箭班了，我争取在高三的时候考进火箭班。”
“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你不是一直在进步吗？其实也不要给自己加太多的压力，保持好学习状态，稳步前进就好。”
“我必须给自己设定一个较高的目标，才会有动力坚持下去。不像你那么稳定。”
褚祎其实一直不太想聊成绩的话题，容易聊不下去，自己的成绩比较好，午阅虽然一直在努力，但相比之下容易产生一些自卑感，自己也不想让午阅产生这样的感觉。“没关系，后面还有好几次滚动考试呢，你肯定有机会进入火箭班的，我坚信。”
“谢谢你的信任，这也会给我极大的动力的。”接着，午阅从书包里掏出来另一个本子，边翻开边看着褚祎写：“做数学题吧！”
“好呀！正好你给我讲两道题，行不行？”褚祎写完也从书包里掏出书和本，翻开了给午阅推过去。
“你高看我了，那我试试。”午阅搓搓手，又拿起笔，认真地开始审题了。
褚祎则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专心审题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这真是一段奇妙的经历，表面上是风平浪静，实则是暗流涌动。
从成长的角度来讲，任何经历都是一个人成长和成熟的高价值资源，无论是坎坷的、平坦的、有伤的、有痛的，还是个人的、群体的、斗争的、批判的，在成长过程中都充满了新奇，充满了不确定，充满了各种期望和失望，都没有关系，这些经历都能让人体会其中的乐趣和艰辛。
褚祎的神经是很敏感的，是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敏感水平。她深深感觉到，自己和午阅的关系就像是物质内部的分子，各自都有自己的振动模式和频率，两个分子的距离太近了就会表现为斥力，离远了又会表现为引力，既不容易分开，又不容易亲密接触，引力和斥力同时存在。她喜欢这个比喻，至少现阶段需要保持这样的关系模式，自己和午阅，既需要一定的吸引力，又要适当保持必要的距离，但是距离还不能太远，否则吸引力就会变得微弱，甚至消失。褚祎不希望是那样的结局，至少现在心里还是喜欢午阅的，况且午阅也那么喜欢她，他愿意改变自己，是为了能让两个人有一个共振的频率，步调统一，一起走得更远。
目前，把学习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就是两个人共振的统一频率，目标是考上理想的大学，这个目标不能改变，所以两个人必须齐步走。
这次见面就体现了这个重要的意义，褚祎很满意，也很满足，看着午阅皱着眉头做题的样子，还是挺可爱的！
年后，两个人又见了一面，把两个人下一步相处的方式作了具体约定：
1、每个月的最后一周的周末，在图书馆见一次面，解决已有的或可能有的问题；
2、所有的问题必须开诚布公，不能刻意隐瞒真相，但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前提是不能伤害对方；
3、只要是影响学习的事情，都不去做或者少做，及时交流各自的周考、月考情况；
4、两个人在学校可以适当有一些接触，如有紧急事项，可以传递纸条说明，但是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测；
5、日常交流，只需要交换眼神就行，不要刻意去做什么额外的动作去补充，要自然而然。
褚祎看着约定，心里暗笑，这真是典型的理科生交往方式，中规中矩，棱角分明，界限明晰，清清楚楚。
午阅心里则是另一番滋味，他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级别已经有了质的提升，约定的越仔细，越容易维护，说明褚祎越在乎自己，在乎两个人的关系，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又理智，又明确，关键是褚祎特别认真去做这件事，让午阅心里更踏实，更专注，更专一。
过了正月十五，新学期又开始了。这是这个学年的后半学期，对于高一、高二的同学来说，都是很关键的学期，这个学期会很容易出现分化，好的越好，差的越差。
一开学，午阅和褚祎就都进入了紧张的学习气氛里，在西区高中这样的优质高中，竞争的激烈程度更是不可理喻，他两个每天生活在超快的节奏里。
第一个月，安生度过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从第二个月开始，午阅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大致上是这样的：褚祎班里一个男生，最近经常出现在褚祎的身边。这个男生长得稀松平常，个子不高，微胖，小眼睛带着眼镜，留着小寸头。一周五天，每天都能看见他跟着褚祎进出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他有时尾随，有时并肩，有时嬉皮笑脸，有时严肃认真，和褚祎说着什么，内容不得而知。
午阅观察了一段时间，总是能看见这个讨厌的身影出现在褚祎左右，虽然褚祎不怎么搭理他，但是午阅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儿，或者说是酸溜溜的。更让他不安的是褚祎并没有要避讳的的意思，任由“小眼睛“跟着她出出入入。
有一天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小眼睛”居然和褚祎打对面在一张桌子上共进午餐。午阅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坐着、吃着饭，饭菜索然无味，他不时抬头看向褚祎，她依然是那么平静，慢慢地品着不怎么可口的午饭。
“小眼睛”早就吃完饭了，一直等着褚祎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了餐具，又去水池边上洗手，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褚祎回教室了，不知是写作业还是聊天。
午阅没有勇气去褚祎的教室侦查，只能耿耿地回到自己的教室，毫无心情地写作业。
一连好几周，都是这样。
午阅的心情很是郁闷，虽然褚祎跟他碰面时也会微笑点头，但是午阅也没有觉得有多少安慰，反而生出一些嫉妒之心。上课有时会跑神儿，写作业时也不够专注，偶尔还会失眠。
好不容易熬到每个月见面的日子，午阅迫不及待地就要问褚祎，那个“小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来头？
褚祎早就看出了午阅的小心思，还没等午阅张嘴，他就道出了其中的原委。那个“小眼睛”是班里新转来的一个同学，而且是政府里一个领导的公子，校长特意嘱咐了褚祎的班主任，要特殊照顾一下这位“公子哥”，帮助他尽快适应西区高中的学习节奏。
班主任就把这个任务交待给了褚祎和另一个班干部，褚祎主要负责“小眼睛”的学习，另一个班干部负责“小眼睛”的日常事务，以便让“小眼睛”尽快融入班里的学习氛围。
这种安排也是无奈之举，校长接受了这个任务，又把任务下放到班主任头上，班主任不敢怠慢，又把责任传递给褚祎和班委。每周、每月还得再层层向上汇报“小眼睛”的学习状态，实在是一种官派扰民的作风，但是没有办法回避，那位领导在区政府里专管科教文卫，西区中学是他的重点管理对象，逃不过去，只能做好，只能好好完成。
午阅听完褚祎的解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的威力，看似无形无影，轻描淡写，实则无法抗拒，责任重大，关系重重。学校的财、权、利都把在那位领导手里，学校要发展、要成绩，没有政府的支持和照顾，几乎寸步难行，何况校领导的官帽子也由人家摆布，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