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安

    午阅算是走出来了，他想，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布衣一族，如果没有一个清晰明确的人生目标，岂不是没有了出头之日。当然，即使是家财万贯，也更应该有所追求，人生才有意义。自己不能平平庸庸走一辈子，要为自己拚搏一把，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块真材实料，能不能走出自己的独特的人生之路，实现自己的价值。

    所有的问题、难题，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学习！再学习！用知识武装自己，用学问充实自己，用分数证明自己。现在所处的学习环境，已经是vip级别的了，自己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最终获得自己想要的成果。

    褚祎，我可能要冷落你一段时间了，高中的时光已经快要过去一半了，剩下的时间，我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了，也许不会像以前那样去纠缠你了，希望你能理解。当然我会找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暂时把对你的迷恋封存起来，等到某一时刻，花开的季节，我会让那粒“爱”的种子再次发芽的。

    午阅暗暗地给自己发誓立规，同时也付诸行动，渐渐从褚祎的视线中隐匿。即使在元旦之后，自己全新登场，看到褚祎投来惊异的目光，自己也淡然处之。

    同学和老师的惊奇之色也并没有让午阅有异样之感。他反而淡定从容，安静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又走回来，心里只有语数外、理化生，只有上课、做题、背诵，只有专注、认真、坚持。循环往复。

    对于午阅的变化，褚祎是不安的。从开学到新年过后，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时起来，一时落下，又起又落。

    开学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午阅的“盯梢”中度过，虽然有些不安，但是也能理解，午阅喜欢她，当然要有一定的表达方式，“盯梢”也算是其中一种方式吧。

    国庆假期后，午阅忽然不怎么“盯梢”了，褚祎还有了疑问，发生了什么？但不得而知。

    紧接着，午阅像掉进了咸菜缸，每天蔫头垂脑的，无精打采，双目无光。褚祎的心悬起来了，原因也无从知晓。

    到了十一月份，午阅忽然又精气十足，像打了鸡血，几乎不盯梢自己了，走路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许多，像是总有办不完的事情，急急忙忙的，手里总拿着个小本子，不时地翻着、背着。还跟着老师边走边问，看来是投入学习之中了，褚祎的心情又平静下来了。

    过了元旦，褚祎发现午阅“靓丽”了很多，但是总看不见他的影子，神出鬼没的。一个星期下来，除了课间操和体育课，几乎没正经见过他的面。褚祎这时又有些揪心了，感觉像要失去些什么，又无从下手，无法拯救。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心情，复杂的经历，五味杂陈，酸也不酸，甜也不甜，苦也不苦。离近了，不知所措；离远了，心里没底；遇见了，心跳加速；分开了，心神不宁。怎么办？没办法。兜了一圈，还是无解。学习吧！潜下心来，学习！唯有学习可以解千愁，只有学习可以远离烦恼，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暂时先搁置起来吧！晾一晾也好。

    两颗烦恼的少年的心，几乎在同一时刻，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走向了同一个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行进。既无奈、无意，又有心、有缘，两个人就像走在“大渠”两边的堤堰上，彼此能清晰地看见对方，也能轻易地一步跨过去，和对方接近，只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勇气跨过去，因为各自所在的堤堰很窄，都不能保证肩并肩往前走，会有一个人被挤下去掉进水里，后果无法预知。而这样分开走着，像两个分子，有引力，也有斥力，但是没有合力，即使有合力，也不知是“抵消”还是“相加”，这又是未知的。

    大渠里的流水，就像是岁月的脚步，有时急一些，有时缓一点，不管世间的冷暖，人情的厚薄，只管往前流走，见证着人和人之间的分分合合，观摩着人世间各种剧情的演绎。无声，无言，无心，无期，无盼。但是堤堰上的两颗心，却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能看到时疾时徐的流动，还有小鱼儿时常跃出水面。虽然两颗心有一定的距离，但是距离不太远，充满了希望和期待，充满了想象和无常。

    事实是，两颗心都很温暖，都很清楚，心里都有对方的位置，是一种默契，是一种灵犀，不能说出来，也不需要表达，只能去感受，还都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要等待，要沉得下去，一起走向成熟，走向和谐。

    期末考试顺利结束了，午阅的成绩又提高了，却仍然没有“滚动”到火箭班，但是离火箭班的大门很近了，踮一踮脚就能够得着了，这对午阅来说是极大的精神鼓舞，只要能前进，就有希望，就是回报，付出辛苦就有意义。

    考完试，心情暂时松弛下来，躺在床上，把一个学期的起起伏伏仔细整理了一下，褚祎依然还是那个不能割舍的心结，得找个时间好好跟她聊一聊，他这样想着。

    午阅开始谋划见面时间、地点、谈话内容等等，两个人的相处是一个不能回避或者逃避的关系式，这可不是数学里的函数，也不是语文里的阅读理解，更不是历史的更迭和生物的解剖，情感问题是永远没有正解的一道题，必须通过有效的沟通和交流才能找到相对合适、相对稳定的平衡点，必须认真严肃对待。

    午阅的思路基本已经理清了，他计划在放学典礼那天和褚祎约定见面的时间。想到见面，他的心脏又“突突”“嘭嘭”地乱跳起来，他还是有所担心的，担心褚祎的婉言拒绝或者漠视，管它呢！先去做，有什么问题再解决。

    午阅像个男子汉了，能直面问题的存在并泰然处之。

    放学典礼的那天早上，午阅早早地在褚祎去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手里拿了一本书，书里夹着提前写好的“计划”。他必须亲自交到褚祎的手里才踏实一些。

    来来往往的学生们从他面前走过，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有的点点头，有的绕开视线。

    远远地，褚祎缓缓走过来了，褚祎注意到午阅了，两个人的视线交换了一秒钟。午阅站着没动，仍然看着褚祎，褚祎则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的情景，感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知道午阅是在等她了，款款朝着午阅走着。

    午阅的心开始加速跳动了，越来越快，喉咙有点干干的，他干咳了两声，嗓子没有好转。

    褚祎快到午阅跟前的时候，有意放慢了脚步，这是一个明显的暗示，午阅没有浪费这一瞬间的机会，赶紧跨前一步，把手里的书快速递到褚祎面前，是一本简装的《简爱》。

    褚祎也没有怯场，大方地接过书来，顺便抬眼盯了午阅一秒钟，这一秒钟给了午阅极大的信心和鼓励，他也温柔地回应了一秒钟，用右手食指轻轻指了指褚祎手里的那本书，嘴角微微向两边抻了抻，然后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开了。

    褚祎从容地拿着书走进教学楼，整个“交易”过程只有短短的五秒钟，午阅就像是打了一套拳一样，有点疲惫，吃完早饭，心情才平复下来，悬了几天的忐忑不安的心才真正落下。

    然而，午阅的这颗心放下了，另一颗心却又悬起来了。他在给褚祎的纸条上约定了寒假里见面的两个时间点，年前年后各一个，到时候褚祎能不能来，来了后带着怎样的态度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又出现了。

    悬念始终都有，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主要还是太在乎了，太难割舍了，沉重的感情总是缠绕在心头，再怎么掩饰，也是外表清淡，内心纷繁，没办法！

    进入寒假了，午阅减少了去图书馆的频次，寒假作业还是要认真完成的，学习的节奏不能放松，既定的目标不能随意改变，坚定学习的信念必须坚持下去。

    对褚祎的痴迷当然是很难放下的，悬着的心始终揪扯着，褚祎会不会去赴约？哪个时间点去？他心里依然没底，甚至有一些灰心，如果褚祎不去赴约，他也能接受，但会很难受。如果褚祎欣然前往，他又担心会不会尴尬？怎么聊？聊什么？聊多深？午阅现在看书多了，思维细腻了，思想也丰富了，同时顾虑也多了，分寸反而不好把握了。

    在约定好的第一次见面时间的前两天，他有些失眠了，这回是真正失眠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看着天花板两眼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翻江倒海，不知道该想什么？怎么想？如何把这份情结延续下去？七上八下，不知所踪，迷迷糊糊熬到天亮。一整天又无精打采，吃饭不香，走站不定，坐卧不安。爸妈也没有头绪，不知是该劝？还是该放？算了，随时观察，由他自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