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醒悟
午阅从书中走出来，看看自己，学习成绩没有什么大的起色，浑身上下没有一技之长，这样混下去？
自己确实是喜欢褚祎，可光凭嘴和心就够了吗？
自己有什么资本、有什么资格、有什么实力，可以值得一个优秀的女孩子喜欢自己？
自己有吸引力吗？
有足够的魅力吗？
人家凭什么喜欢你、接受你？
想到这些问题，午阅突然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想到褚祎婉转的拒绝，无奈的目光，无形的距离。
醒醒吧！傻小子！那些都是善意的提醒，真诚的暗示。
想想自己学习成绩不咋地，打篮球顶多算个爱好，字写得那么难看，哪样也提不起来，即便是人家投来橄榄枝，你敢接吗？还要不要自尊了？这些真是大问题。
午阅从来没有真正思考过这些问题，是该想一想了！怎么办？怎解决这些问题！
午阅一连好几天，白天发呆，晚上失眠。同学和家人都发现了他的异样，都来关心他，问候他。有一天在食堂碰到了褚祎，她也投来了不解的目光。午阅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没有找到解药，还没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不！是快找到了，也许就一层纸，还没有被捅破。
12月9日，课间操，学校在跑步之后，组织了一个简短的纪念“129”运动的主题活动。午阅在队伍的最前面，被激情的演讲突然唤醒，有一个词从耳旁掠过，从眼前飞过，又进了自己的大脑：“学习！”“不学习就会落后，落后就会挨打，我们是祖国的少年，少年强则国强”。
是啊！不学习就会落后，暂且不说为国效力，为国献身。学习好了，自己也有底气了，未来也就有了可期之望了。
午阅一瞬间醒悟，这就是那层窗户纸，穿过那层纸，就找到困扰自己的答案了。“好好学习”就是塑造自己形象最好的武器。好好学习了，成绩提高了，就能考上像样的大学，就能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自给自足，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有了一定的社会地位，自己的潜力就能更好地发挥，如此良性循环，人生的精彩就会一幕接着一幕。自己有了足够的吸引力和生存能力，对社会、对家庭、对父母、对褚祎就可以做更多的实事，回报他们为自己曾经的付出，让他们充满希望，让他们欣慰、满足。
这个“答案”让午阅突然从坑里跳出来了，长时间的郁闷一扫而光，该为“学习”投入更多的精力了。
回过头来审视自己，他才发现，他在学习上是长期有懈怠之心的，根本没有全身心投入，从来没有意识到学习对于自己有多么大的意义。他有点悔恨自己，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和精力。
还好！现在醒悟了，似乎还不算太晚。那之前是不是太过迷恋褚祎了？不！他很快否定，不能把锅甩给褚祎，就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没有处理好学习和情感的比重问题，使自己稀里糊涂地虚度时光。
好了！不抱怨了，现在就开始，说干就干，就从这节课开始，认真听讲，专注！专注！
午阅行动起来了。
课间的时候，不去扒栏杆看褚祎了，利用短暂的课间时间把下节课的内容预习一下。
从最小的、最简单的事情开始做起，晚上回家后不再看课外书了，全部时间用来复习、巩固白天讲过的知识，再预习明天的新课，至少要学习到12点再睡觉。
把错题本重新整理，数理化用不同的本子区分开。
有时间就背诵英语单词，背诵古诗词，背化学方程式，背物理公式，随身带上小册子，随时随地，吃饭，上厕所，只要有点闲空就背点什么。
尽量少想一些褚祎，反正白天有时间看见她。
周日下午暂停去图书馆看书，就在家写作业、预习、复习。
有不会、不懂的知识点就去问同学、问老师，直到问明白为止。
上体育课也要带上单词本，有休息时间就记单词、背短语。
篮球社的活动能推就推掉，省下的时间练习错题，一次不会就两次，直到会做为止。
头发长长了，不急！等考完试再理。
放下课外书，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心中有目标，行动才有力，这股子劲头，午阅曾经有过，在初三的时候，当时的目标就是考上西区高中，和褚祎在一起。
现在又重现了当年的勇气，目标：考上一个好大学。向褚祎证明自己，获取足够的资本，让褚祎真正喜欢自己，欣赏自己，认可自己。这是最实际的需求，最基础的动机。
午阅时时这样告诫自己：不能松懈，咬紧牙关，不能放弃，不能退却。
午阅的变化，周围的人很快都觉察到了。老师、同学、父母感受最直接，而感受最深刻还是褚祎，自从国庆长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里，褚祎确实很担心。她看到午阅大多数时间总是目光涣散，无精打采，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神色，似看非看的样子。课间在栏杆后面看自己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在食堂碰上了，也不再靠自己那么近的位置上坐了，甚至没等自己吃完饭他就蔫蔫地离开了。课间操跑步也松松垮垮，没有往日的活力了，也不是总盯着自己看了。
午阅的这些变化让褚祎生出些许失落，有时还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午阅有点太冷淡了？让他失去信心和耐心了。
是不是自己过于冷静的反应，让他有了退却的想法，而不敢靠近自己了？那样可不是自己的初衷呀！
或者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疙瘩了？
是不是有什么挫折一时绕不开了？
亦或是受到什么打击了才萎靡不振？整天愁眉不展，闷闷不乐的。
这样想着，褚祎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去解开谜团，直接去问午阅，自己还没有这个勇气。再说了，怎么问？问什么？周日也根本去不了图书馆，爸爸就怕自己分心，盯得那么紧，学习任务又那么重。
唉！这是不是成长过程中的烦恼所在？
是不是少年时代的必经之路？
想放下却放不下，想搞明白却又无从下手，想一探究竟又缺乏勇气，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个让人揪心的傻男孩！
后来突然有一天，褚祎发现午阅有点不一样了，看上去不是那么郁郁寡欢了，有了生气儿了，走路很快了，眼睛也清亮了，看到自己的时候也不躲避了，吃饭的时候在饭盆旁边放着个小册子，边吃边看。
课间也不出教室，很少在楼道里看见他的身影了。
课间操跑步的时候，脚步比以前更有力了。
头发挺长的了，也不去理理。
精神状态比之前饱满了，眼神更加坚毅了。好像总有事情等着他去办理，或者正在办一件重要的事，脚步急匆匆地移动。
总能看见他往老师办公室跑，或者下课了跟着老师边走边问着什么。
有时也能看见课间时间跟着一个同学，边走边严肃地聊着什么，显得神经兮兮的，忧心忡忡地样子。
眼圈黑沉沉的，面色也不像以前光彩照人了。
脚上的鞋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了，白的不白，黑的不黑了。鞋带总是散着或松着。
有时在路上或食堂碰见了，他也会看过来笑一笑，笑得那么神秘、隐蔽，那么自信、无畏。
总的来说，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元旦小长假过后，褚祎看见午阅又有了新的变化。
午阅理了一个短小精干的寸头，不像之前那么乱糟糟的了。
换了一双新鞋，是白色带有蓝色线条的篮球鞋，光亮明快。
脸也白净光亮了，不是那么黑沉沉的了。
棉校服里面套着一件明黄色的棉织帽衫。
自行车擦得铮亮。
双肩书包是崭新的，暗红色，样式很酷，上面印着篮球图案。
进校门的时候，午阅看着褚祎，把右手抬到胸前，紧紧地冲着褚祎握紧拳头，竖起大拇指。
褚祎的心情忽然明亮起来，这才是真实的午阅。他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洗心革面，更像是脱胎换骨了。困扰了很久的褚祎，似乎找到了答案，疑虑顿消。同时也感受到了午阅在这段时间肯定是经历了痛苦的升华，总算是拨云见日了。
褚祎觉得自己也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心情轻松起来。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胃口大开，吃了很多平时不敢问津的红烧肉，爸爸都大吃一惊，没见过女儿这么大口吃肉的样子，吃得这么过瘾过，虽然心生疑问，但又不便多问，她开心就好！
褚祎暗暗吃惊，自己原来这么在乎午阅，午阅的各种变化竟然让自己牵肠挂肚，他的各种形象时时映在心里，挥之不去！
午阅的爸妈更是在这几个月里寝食难安，看着宝贝儿子忧郁苦闷的样子，既不敢责怪，也不能多问，问了也无济于事，责怪和疑问只能起反作用，所以只能默默地、无奈地看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盼着他早日从痛苦中走出来。
午阅爸爸偷偷告诉午阅妈妈，这孩子恐怕是要“开窍”了。午阅妈妈说，要是这么难，这么苦，还是由他去吧，开不开窍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别有个波折坎坷什么的，顺顺利利的就好，阿弥陀佛！平平安安就好。
直到有一天，午阅突然跟妈妈说，他想买一身新衣服、新鞋、新书包。就像天晴了，雨住了，太阳照在大地上了，阴霾消失了。妈妈就高兴地领着午阅，利用元旦小长假，去逛街，给午阅买了他喜欢的所有东西。已经很多年了，儿子愿意和妈妈一起逛街，妈妈心里激动着，花钱的时候兴奋着。
儿子终于不再痛苦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解药了，她试着问午阅，儿子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给出什么确切的答案，只是轻松地说，你们就别操心了，我没事儿，即便有事儿我也能自己解决。
听着儿子这么说，妈妈心里就踏实了，至少儿子说话像个大人了，有了男子汉的样子了，没事儿就好，反正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
回去了又悄悄给爸爸汇报，他爸说，男孩子成长的过程注定要经历很多痛苦的，有些痛苦只能自己扛，还得扛过去，不然就长不大了，成熟不了。看来咱们儿子还算有点出息，以后还会有这样的经历的，尽量让他自己解决问题，咱们多关注，少参与，不伤害他的自尊心，就可以了，踏实睡觉吧！
最近一段时间，班主任牛老师也是有点不踏实，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都处在快速成长的青春期内，从少年走向青年。这一段人生历程是一个很重要的变化过程，男生和女生都面临着不同方面的成长压力：
一是学业压力，文化课越来越难，学习如逆水行舟；
二是情感压力，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对异性产生好慕之心，然而却是取之不易，得之未果；
三是学校给予的压力，所有学科都在最大限度地挤压学生的时间和精力，压得学生喘不过气来；
四是家庭的压力，能理解孩子的父母不多，不理解、不宽容孩子的家长很快就会跟孩子闹翻脸，冤大仇深，矛盾很难缓解。
学生压力重重，牛老师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多操心，多关注。尤其是那些个性比较偏执或倔强的同学，牛老师会重点照顾，不然这些学生很容易自我失控，同时也会给其他学生带来负面的示范效应，拉黑一窝人。
对于午阅，牛老师对他的表现总体是喜欢和认可的，这个孩子听话、懂事、勤快，从不偷懒，任劳任怨，虽然学习成绩中等，但对班级工作做出了很大贡献。
这个学期，午阅的变化也引起了牛老师的警觉，刚开学还比较正常，但是国庆长假后，整个人突然陷入一种沉闷的状态中，上课发呆的时候多起来了，和同学关系也有所疏远。不苟言笑了，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状态，想着什么、又解不开的样子，课间也不去爬栏杆了。
牛老师早就听同学说午阅总是在课间时间望着高一的一个班，她估计午阅肯定是关注着某个高一的女生，但是具体不知道是哪一个，很神秘，很执着。
牛老师找午阅谈了两次话，没有直接问，从侧面想摸摸底，看看是不是因为某个女生影响他的情绪了，可是午阅总是只字不提，牙咬得很紧。牛老师也不便强攻，担心把午阅逼急了，起了反作用，那就事与愿违了。只好细心观察，静观其变。
又过了一段时间，事情似乎有了好转，午阅的眉头不是紧锁着了，上课下课也有一些活力了，学习劲头也足了，直到过了元旦假期，午阅全新亮相，牛老师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应该是走出低谷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风范，又帅气！又开朗！又精神焕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