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美
第二天一大早，午子早早起来，洗脸、刷牙都是认认真真完成的，走的时候穿了一件特干净的大白t恤衫，拿了两瓶“娃哈哈”矿泉水，他还特意拿了一条奶奶给找出来的大浴巾，是藕荷色的。
到了二木家大门口，使劲喊着二木，其实是想让褚祎也听见自己的声音。二木跑出来告诉午子，让他先走一步，还顺便眨了眨眼，午子会意，用手比划了一个“ok”，就先大步走了。
到了大渠边上，拿出大席子，抖抖干净，铺在大树下，又把大浴巾铺在大席子上，这是给褚祎特意准备的，他担心褚祎直接坐在大席子上脏了裙子，当然，这用意是不会告诉奶奶的。
午子坐在大席子边上，眼瞅着大渠的堤堰，悬着一颗不安的心，等待着褚祎的出现。没过多久，总算看见了，二木在前，后面跟着一个不慌不忙地走着的穿白裙子的女孩儿，是褚祎！午子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两只手不由得汗津津的、滑腻腻的，他就立在大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褚祎由远到近。
二木知趣，离着老远就大声地喊：“午子哥，我姐来了，我要去打鸟去了！”边说边用手扬了扬手里的弹弓。
午子也机械地朝二木扬扬手，但看上去好像是与褚祎打招呼。褚祎快要到大树边的时候，午子快速溜下坡去，迎接褚祎。褚祎今天还特意戴了一顶宽沿儿又带粉色花边儿的遮阳帽。
“褚祎，你好！你来了？”午子说话的声音有点发抖或者沙哑。心有点紧。
“嗯！午子哥，你早来了？”褚祎的声音也有点紧张。
“快去大树下吧，这儿晒得很。”
“嗯。”
两个人她前他后上了坡，褚祎看见大席子中间铺着的大浴巾，稍微有点犹豫。
午子赶紧说：“你坐吧，没事的，特意给你铺的，席子不太干净，而且还有毛刺儿。”
褚祎会意，没有推辞，小心地坐在浴巾的一边，抬头看午子，“午子哥，你也坐下吧。”
午子得了命令一样，也迅速坐在浴巾的另一边上，两人中间空出一大块地方，好像是等着二木来坐。
俩人都很拘谨，这个开场显得有些意外，但是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时隔一年，而且又都处在敏感的年龄。
“祝贺你！午子哥，祝贺你顺利考上西区高中。”还是褚祎机敏，先打破了沉默。“看来这一年，你是特别用功学习了吧？”
“考是考上了，我妈说我是撞了大运了，我也没怎么大用功，我也是觉得有运气了。”午子的声音也稍微平静下来了。
“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是来了外爷家才听我弟告诉我的，临时准备的，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说着，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像书本大小的厚笔记本，递过来。
“你你，我，我不好意思，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午子显得很慌乱，语不成调，心里埋怨自己想得不周到，觉得自己很蠢！
“没关系，拿着吧，是我的一点心意。”褚祎的语调里充满了安慰。
“谢谢你！褚祎。”午子伸手接过来礼物，把笔记本轻轻放在子旁边的浴巾上。“哦，你马上也上九年级了，等你明年中考完了，我也会送你礼物的。”午子说完就后悔了，这是更蠢的一句话。赶忙又补充了一句：“你肯定也会考上你们学校高中的。”
“是的，我爸妈都希望我能考上西区高中火箭班，我也会努力的！”褚祎平静地回应午子。
“我爸说我的分数只够去实验班，离火箭班还差一大截呢。”午子的语调也平稳了。
“哦！那看来我不能松懈了。”
“我相信你肯定能考进火箭班，二木说你学习成绩特别好。”
“对了！去年暑假后来我不辞而别，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走得有点急了。”褚祎仍然记得去年的事儿。
“没事儿的，二木告我了，没关系的。”午子突然有点忐忑不安。“对了！那本书也忘了给你拿了，就没带到乡下来，在县城家里放着呢，没想到今年暑假还能见到你。”
“不急的，以后还有机会，我也没想到今年能再见到你。对了，午子哥，你的个子长高了一大截呢。”褚祎侧过脸看着午子，午子也扭头看她，眼神碰撞在一起。
“你也长高了。”说完了，脸却通红了，褚祎也赶紧转回头，微微低下，害羞的样子。
“午子哥，上了高中，学习会特别紧张。”褚祎绕开话题，“我在学校每天下了晚自习回家时，都能看见高中部的教室还灯火通明，每天都是十点多才下晚自习，住校的学生要十一点才下晚自习，特别辛苦！”说着又转头看午子，午子也看着褚祎，脸却不红了，两个人都自然了一些。
“不怕辛苦，别人能做到，我就能做到，如果不抓紧学习，将来上大学就没得挑了。你开学也九年级了，学习也会很紧张的。我妈说我上完九年级就像扒了一层皮，我倒是没觉得，不过你很快就要经历一下了。”
“我也早作好思想准备了，好在我们家离学校还比较近，上下学都比较方便，应该不会太辛苦的。对了，你们是会提前半个月报到的吧？你是住校还是跑家呢？”
“8月16号就报到了，还要军训呢。住校还是跑家的事儿，我还不太清楚。我爸说估计要让我跑家，录取通知书上另外有个说明，说学校宿舍有限，本地学生尽量跑家，把宿舍让给外地来的学生，不过我爸说，有可能在学校附近租房子。”
“嗯，要是租房子住在学校附近，上下学就方便多了，不会太辛苦了。”
两个人在大树下聊得专心致志，忘天忘地，一开始见面的尴尬情绪早已一扫而光，从拘谨变成了随和，完全放松下来。午子没忘记把带来的矿泉水递给褚祎，让他解解渴。
他俩从高中的设想聊到大学的去向，从大学的专业聊到工作的目标，懂的和不懂的，现实的和将要实现的，无所不谈。
两个人，忘了大树，忘了光秃秃的麦田，忘了炎热，忘了时间，忘了飞过的小鸟，忘了世界的存在。眼里只有对方，心里只有彼此。
要是能这样一直聊下去该多好，午子天真地想着。
要是能经常这样畅快的交流谈心该是多么美妙啊！褚祎也无邪地憧憬着。
不知什么时候，二木手里拎着一只半活的野鸽子走到大树下，看着午子和他姐旁若无人地聊着天、聊着地，知趣地没有打扰，在他俩人身后的大席子上躺下来休息，显然是一个人玩累了，躺在那里像是在偷听他俩谈话，午子和褚祎都没在意，都没有看二木一眼，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后来，二木实在忍无可忍了，硬生生地打断他俩的交谈，“姐，你也不看看时间，我爷可是告过你中午得回去吃饭呢，你快看看表，几点了？”
褚祎等着吧嘴里的话说完，才抬手看了看手表，扔过来一句话：“还没到十二点呢，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过一会儿再回。”
午子也说：“二木，你想回就先回去吧，我们再过一会儿一起走，你别在这儿烦了。”说完就不再理二木了。继续和褚祎聊天。
二木没办法，撇了撇嘴，嘟嘟囔囔起身往回走了。
午子和褚祎又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还约定好明天一早去爬山、看大库。时间快到中午一点了，褚祎担心着外爷的脸色，等午子收拾完大树下的席子和浴巾，两人才沿着大渠的堤堰，一前一后往回走。
分手的时候，午子又再一次跟褚祎确定明天去爬山看库的事，各自才不情愿地各回各家了。
午子今天的心情非常愉悦，吃饭也心不在焉，敷衍了事，满脑子里都是和褚祎在一起的情景。
午子长这么大，能够感觉到的喜悦有无数次，但这一次的喜悦之情超过以往所有的总和。
整个下午，在院子里，躺在爷爷的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枣树，发呆，回味着上午的甜蜜时光。她依然那么美：清澈的眼神，飘逸的长发，苗条的身材，高雅的气质，温柔的声音，甜美的微笑，得体的衣着，大方的举止，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迷人。
有一团雀儿屎准准地落在他脸上，他只用手轻轻地抹了一下，依然发呆，根本没在意这天降之物的光顾。
嗓子已经很干了，他也没动窝，只等着爷爷端着大茶缸路过时，他才突然起身，从爷爷手里抢过来大茶缸，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然后又卧进大躺椅，继续着反刍。脸上不时地扫过一些神秘的笑。
后来，午子又开始琢磨明天爬山看库的事。
褚祎回到外爷家，外爷有点嗔怪她，回来太晚了，一大桌子菜都有点凉了，所有人都等着这个大宝贝。但是外爷没舍得太责怪她，依然高高兴兴地共进午餐。
午饭后，褚祎回到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靠在床上的被垛上，闷闷地想心思：他长高了一大截，肩膀比以前更宽阔了，唇上还冒出了密密的胡须，眼神里有一股子倔犟的却是坚毅的大男生的眼神，心很仔细，想得周到。想着坐在大浴巾上的感觉，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温暖，还带着矿泉水。
最让褚祎感到满足的事，还是午子通过努力考上西区高中，并且有了远大的志向，值得佩服和尊敬。
她幻想着开了学就能经常和午阅见面了，对于和这个大男孩相处，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今天的见面，一开始兴奋，然后又拘谨，再后来随和，充满了新奇。从去年分手后，时隔一年，从短暂的陌生感到后来的亲切感，无不触动着一颗萌动的少女的心。她整个下午都没动窝，一直品味着重逢后的每一个美妙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