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妒海生波
被桃诚邀请小叙,着实是让曾有曲既惊又喜。
他时刻都清楚地明白着自己的定位,枯乐村出来的三人之中,他就是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色;而在这玉龙山庄,面对着戚锐、骆啸北和关琳,他到底算个什么?或许,他根本不算个什么。可,这桃诚却主动地邀请自己,他又似乎觉得自己是有些什么可以值得的价值的。
等有曲被指引着到了桃诚的堂外,他看见桃诚背着手,望着一幅画,那幅画分明是一只下山的凶猛老虎,后面是险山,周围是大树,老虎的凶猛身躯,就被掩映成几段了,而桃诚也只是留给他一个背影。门口两侧,分别站立着两个家丁,看上去是有些手段的。此时的有曲,忐忑自然而然就生了起来。
等到他进入门内,两个家丁便迅速上前,“砰”的一声便闭上了。有曲心里不由得一紧,不敢发出一语。桃诚则依然背着手,望着那幅画。
“曾有曲,是吧?”桃诚问道。
“是的。”有曲小心地回答道:“小的曾有曲。”
桃诚便转过身,左手握着右手,细细地打量起有曲。
“我记得你跟俞之初一样,你们三个一同到的德丰馆,是吧?”桃诚缓缓地说道。
“是的。我和之初一起三个人,在德丰馆还承蒙您的关照咧”有曲回答道,心中却泛起了嘀咕:他桃诚做德丰馆馆主的时候,不是就见过自己嘛,还安排过许多的事情做,此时何必要明知故问呢。
“哦。”桃诚打量有曲完毕,又轻叹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对,戚锐还是你们三个的师傅。”
有曲看着桃诚记起来了,连忙答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戚爷也关照过小的的。”
“呵呵。”桃诚这一次笑了。在他曾有曲面前,慢慢地踱起了步子,等到过了片刻,那声音却略显低沉地问道:“那桃潜是不是也关照过你呢?”说罢,一双眼睛便直勾勾地看着曾有曲,眼神的凉意一瞬间便生了起来。
有曲心中难免一惊,听到“桃潜”二字,那颗心中最柔软处难免悸动了一下。但他又迅速压住那悸动,脸上则堆满了笑意,道:“自然,自然。桃管家对我关照的很,还让我做了那迎宾的副主,提携之恩着实难忘。”话毕,虽脸上不见多少动静,但脊背早已略微湿透了。他隐隐约约地感到,桃诚提起“桃潜”自然是不平常的。
“哎,我这兄弟啊。”桃诚难免长叹一声,头微微扬起,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分明夹杂着几分不舍,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惋惜。“他可跟了我多年,何必如此操之过急呢?”
曾有曲自然听在耳朵里,却深深地记在心里。此时的他,已然算是明白了桃诚的言之所谓了。但是,又在此时,他只能装作什么都猜不到,任他桃诚说尽他想说的事情。
“能把他的事情告诉我嘛?”桃诚问道。
“我”有曲似乎有些不解地回答道:“我,我能知道他什么事情呢?庄主您实在高看我了,说笑了,说笑了”
“呵呵。”桃诚微微一笑,便再次转过身去,背着手,依然看着那幅画。“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此时的有曲,心里跟明镜似的,自然是全然明白了桃诚想要知道什么。他很清楚,到了今日,有些东西该坦白了。
桃诚离开德丰馆,让桃潜接任,自然是袁浑的意思。
在对付文长的事件中,桃诚是出尽了风头,利用一个男女之间的丑闻把把如日中天的文长赶出了御钟镇。可是,他袁浑也是个明白人,这官永远是天地之间最大的存在,德丰馆再怎么也是民,民与官斗,或许能胜的一时,但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在桃诚离开德丰馆的时候,实际上也就宣告了德丰馆的结局了。只是,他桃潜似乎不懂。
“那他桃潜是怎么打算的?”桃诚问道。
“桃爷也没怎么说的。”有曲道:“他只是说,这德丰馆是有他的一份心力的,在您的手里辉煌,自然也不能在他的手里有什么纰漏,所以,他想努力一把,让德丰馆延续辉煌的。”
“呵呵。”桃诚笑了,又似乎透着无奈:“他还是真的有心啊。那接着他又做了什么呢?”
桃潜接手德丰馆之后,便着急着对德丰馆按照自己的心意进行改造。他是一个极度的,拥有着自我意识的人,那么既然换了主人,就应该有些新的气象。
桃潜始终觉得德丰馆在他桃诚的手里是有些过于求稳的,甚至是顽固不化,账房先生、迎宾副主,甚至后房主管,都是些跟随了桃诚多年的老伙计,这帮人早就过了那个风华正茂,雄心万丈的时代,个个都像陈年的蛆虫一样,蠕动着令人恶心:账房的账始终是作的规规矩矩,哪怕他桃潜给了他不知多少暗示,那总额度是只能多不能少,分层依然是多年不变的一层、三层、六层,桃诚满意,袁浑自然也是满意,可他桃潜不能满意。那迎宾的副主,哪怕是正主都已经随着他桃潜的意思,仍然是跨过了正主,甚至可以直接向桃诚报告。那后房主管就更是可恶,压根是不买桃潜帐的。所以,当桃诚突然被袁浑叫走,让桃潜接任,这些不满的情绪,自然而然就发泄出来了。
“那为什么选择你和权大力呢?”桃诚继续追问道。
“庄主。”有曲答道。“你是知道的,我和大力都是新来的,这人生地不熟的,好使唤吧。”
“嗯。似乎是有些道理。”桃诚点点头,似乎满意有曲的回答。
可是,他桃诚哪能知道,桃潜的妒忌是有多深啊,桃潜的野心又是有多大啊。
在桃诚被袁浑叫走的那一刻,桃潜的心是激动的,更是难以名状的。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袁浑的意图嘛?不,他知道。他知道这德丰馆是要成为弃子了,而他桃潜自然而然也成了弃子。他跟着桃诚多年,对德丰馆的经营之道,早已经是烂熟于心,可他是不能满足的。他年轻,有着自己的独特想法,而他桃诚的惯用做法,自然是过时了。而与此同时,谁愿意成为一颗弃子呢?他不要当那颗弃子,他要让着德丰馆更加的强大,甚至超过他袁浑、桃诚对德丰馆的付出,甚至可以独立于袁浑的势力存在。显然,仅仅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成事的。
而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一个人竟然对他桃潜的想法是那么地赞同。两人一拍即合,在改造德丰馆的问题上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也造就了御钟镇许多的后续故事。
这一夜的很多时候,有曲跟桃诚又说了很多,但很多的事情似乎又与桃诚所希望的相差甚远。桃诚也不是傻子,听着听着,这桃潜的故事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你就知道这些?”桃诚盯着有曲,一双眼睛透出的,足够有曲好好猜了。
“庄主,你是知道的。”有曲笑道,脸上尽是委屈和无奈。“我毕竟是个下人,哪能知道那么多呢。”
“那好。”桃诚稳稳地坐在椅上,端端身子,微闭着眼睛,望着有曲,浅浅地说道:“那么,俞之初对你重要么?”
有曲呆立着,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又一次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阿若赤裸着身体,几乎是瘫软无力,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些软绵了,她已然是无力从床上起来了。而隔壁的房间,男女的欢爱之声又起了。
阿若只能吃力地从枕头下面拿出桃忠给他的荷包,仔细地端详起来。接着,她轻轻地打开,一种奇妙地香气袭来,等她深吸一口,那气味便深入了肺腑,又粘附了每处神经,约莫片刻之后,直达那最敏感的地方,一阵特有的热流喷涌,让她的身子几乎是颤抖起来。这药效真的太强了。
她赶紧扎紧荷包,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想要把那欲望掩埋下去。这个时候,她的头脑异常清晰,心里非常清楚,接下来她需要做些什么。虽然,这又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敲门声又响了,不用想,自然又是桃忠派人来催他骆啸北了。自从跟阿奴在一起,骆啸北就换了一个人,终日的与阿奴缠绵,哪怕是连着些时日,也是可以不出门的。自然,对桃忠的安排的任务就没了兴趣,就更别论什么杀人的勾当了。
一个杀手,不再杀人,那他还算个什么杀手?而这样的骆啸北,也不是她阿若心中的那个少年英雄。
等到阿若收拾完毕,打开了门,来人显然是有些不耐烦的,但是他亦深知,他面对的到底是何许人物,也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地问道:“骆小爷在么?”
阿若也是不回答,只是指着那一对男女的房间的方向,而恰巧传出的欢爱之声,自然让这来人明白了什么。他也毫无办法,只能把一封信递于阿若手上。
“那就麻烦你送与骆小爷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阿若只得关上房门,把那封信带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它放在一处出匣之中,再看那出匣,已经有三五封了。阿若望着那些信件,又再次拿起荷包,心中慢慢地升起了一个念头,而这一次它坚定地在她的心中扎下了根。
而旁边的房内,骆啸北和阿奴的交融暂时划上了终点,等到阳光照射进去,两人身体横陈,分明是一幅美丽的画。
从桃诚那里回来,等到关上房门,有曲的双腿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力量,瘫软在了地上,脸上的汗水瞬间如雨下一般,后背早已被湿透了。有那么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要死了。
在让他接任迎宾副主事的之后,桃潜让有曲一个人留了下来,问了他一个与桃诚同样的问题:“俞之初重要么?”
有曲脸上一下就变得通红了,双手不自觉地揉搓起来,这些自然是让桃潜看在眼里。而桃潜接下来的问题,则让他有曲全身的力气都被泄尽了。
“那么,你觉得你跟戚锐,俞之初会觉得谁重要?”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答案却有很多。也许,俞之初会认为有曲重要,因为毕竟他们都是自枯乐村就一直生活在一起,就如同青梅竹马,这份感情到底有多么真诚,或许就只有他俞之初、权大力和俞之初三人明白。
那么这个问题,或许也会有另外一个答案:青梅竹马重要嘛?重要,或许也不重要。毕竟,感情这个东西,青梅竹马不过是亲情,那么与爱情相比,谁又重要呢?
曾有曲有时候也在想,到底对于俞之初,他的感情究竟算是什么?亲情嘛?可是他甘心嘛?爱情嘛,可是他曾有曲懂的什么是爱情嘛?难道娶了俞之初,一起睡了就算是嘛?
只是,有一种感觉,曾有曲很明白,也很清楚:那就是每每看到戚锐带着俞之初出去,而俞之初每次看到戚锐的那种特别的眼神,明显是跟看大力和自己的眼神是不同的。他渐渐地,就把这种眼神记住了,一次次地期待俞之初能够用同样的眼神看看他,可惜,那种眼神,一次都没有。
“如果,我说如果。”桃潜清清了嗓子。“如果我能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地位,足够去匹配戚锐,那么俞之初会觉得谁重要?”
听罢此话,有曲赶紧跪下,向着这个男人叩首道:“馆主,若是如此,我死也心甘。”
桃潜大笑。
骆啸北望着床上的阿奴,不知所措,哪怕是已经给予了阿奴最大的爱抚,而这个女人似乎仍然是意犹未尽。她把自己的玉体尽情地释放在床上,眼中的火却未见分毫减弱,那双玉手肆意地摸索自己的身体,那修长的腿并那双玉足,与那雪白的身子像蛇一般的不断地扭动着,一条细舌伴着阵阵“嘤嘤”之声,央求着骆啸北的再次赐予。
骆啸北慌神了,要知道,这几个时辰,他可是耗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
妒忌,耗尽了一个人最后的一丝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