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几多风流
关琳惊讶地看着秋雨娘。关琳自诩聪明过人,加之经历的繁多,自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应该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是,当秋雨娘说出“目标”二字时,她真的很难掩饰心中的那一种震撼。自来到这轻语楼,与她秋雨娘几乎是无任何交流的,但是这个女人却猜出了她的心思。这一刻,她本是想干脆地承认此行的目的的,可骨子里的倔强,以及那份心中的警惕,让她说出了另一番话。
“您在说什么呢?什么目标不目标的,我不过是到您这儿谋个生的。”
秋雨娘哑然一笑,两颗眼珠子望着关琳那似娇似嗔的脸蛋儿,说道:“还说那么多干嘛?这可是很多人想要的目标,这一次错过了,怕是会后悔的。”
关琳自然不能承认,继续说道:“那莫非是个富贵公子,以后我可有一个傍身?”
“你觉得呢?”秋雨娘再次笑了。“好啦,好啦,好好收拾一下,我先去帮你应承着。”
等到要出去的时候,秋雨娘却又转身,俯在关琳的耳边道:“放心,你吃不了亏的。”说罢,便神秘地一笑,出了门去。这样的举动,把那关琳再次给弄疑惑了,心中暗忖道:吃不了亏又是个什么意思?
告靖也不知饮了几壶茶水,反正等到秋雨娘出来,他的脸上是没有什么好气的,稍显肥胖的脸,怒目圆睁,那两只眼就像是安在上面的两个圆球,看着确实滑稽。
“哟。”秋雨娘赶紧上前,端起茶壶,便斟上些茶水,又轻轻地抚着那告靖的后背,一边赔罪道:“告爷,您莫气,莫气。那姑娘性子野,要好好说说的。”
“呵。”告靖却不领情,一把手便撤去了秋雨娘抚在后背的手,端起茶又一饮而尽,顺便把那茶杯狠狠地扣在桌上。
“你若是邀请我喝茶,这轻语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秋雨娘赶紧上前,忙着把告靖那扣茶杯的手一阵轻揉,那朱唇便送来徐徐清风,道:“告爷,您看您,这来找乐子的,伤了手可不是我赔的起的。”又赶忙道歉道:“我的错,我的错。这姑娘实属没什么规矩,我”
这话犹未尽,那后头姑娘的声音倒是传了过来。
“怎敢是您的错呢。”莺莺细语飘扬而来,飞入耳朵,已是享受,自然引得告靖转身望去,只见那女人: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
自然,依着告靖的学识水平,如何形容得了这样一个尤物般的女人,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搬出关于“世上第一淫妇”潘氏金莲的形容语言了。如此看来,这告氏毕竟是大族,书香门第,涉猎的多了。
关琳倚住门楣,这冬日,哪怕是身着了厚重之物,也丝毫掩盖不住那令人垂涎的绝世身姿,又轻摇丝扇,把那姣好的面容深藏的紧,或隐或现,只惹得告靖心猿意马。也不顾秋雨娘的介绍相识,那一双脚便似坐了筋斗云般,飞向了关琳。关琳则显得更加羞涩了。
“莫非你就是?”告靖问道,那一双手早已耐不住,伸向了关琳。
关琳自然不会如此让人易得的,只是用着小扇,轻轻地便推开,又迅速掩住了面道:“大爷,您可真是够失礼啊。既然问我,干嘛又急不可耐?”转而却把那樱桃般的小嘴凑近告靖的耳朵,在那耳垂处轻轻地一吹,道:“莫不如先行进来,我们先聊着,熟识熟识?”
听罢此话,告靖自然是心花怒放,一个劲儿地点头道:“如姑娘言,如姑娘言。”便趁势搂住关琳的纤细腰际,就要进入房内。关琳也不拒绝,就随了他。“呀吱”的一声,那门就关上了。
秋雨娘望着这刚刚发生的一切,觉得太快,又觉得顺理成章。此时的她,心里突然豁朗了许多:对于这关琳的担忧怕是多余了,这手段,这速度,你说她不是老手,谁信呢。只是隐隐约约地,她开始有些担心起告靖了。她想起了一个关于告靖的留言,若是这尤物,在这一晚能够给予那男人一个畅快,留言自然是终结。若不是,那么自然就是事实了。
轻语楼从来不缺少故事,缺少的永远只是愿意去,或者能够去证实的人。
房内灯光,随着男女的追逐,在墙上不断的摇曳;声音传来,可以搅得凡夫俗子心潮涌动,却搅动不得秋雨娘的心。
秋雨娘,这轻语楼的主人。
轻语楼不是一天建成的,但肯定是秋雨娘建成的。
想来也觉得可笑,告氏在此立足约有百年,告氏来到此地也有七十余年,苦心经营,让这定波城可以商业繁茂,物产丰阜,但因为距离灵江城太近,大约水路交通只是供人供物集散而已,人流客流自然留得不了长久。告氏招氏经营之物,取得的财货已是不少,哪有什么心思留于其他。这轻语楼,就应运而生了。
现在的定波城,因为时过境迁,任谁也不知道建筑这轻语楼的人是谁,哪怕到底是建于何时。但是当它真正地矗立起来,在这定波城占据一席之地时,告氏招氏两个大族也只能刮目相看,自叹不如。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地方,这轻语楼与那么多青楼与众不同。而这几乎可以认为全是秋雨娘的功劳。
轮着秋雨娘胜任这主人的时候,大约是十年前,轻语楼的楼是建起来了,但到底是有些偏僻,只认为是一处郊外的雅舍,供那些烦腻了城市生活的人偶尔享受着难得的孤独罢了。可那个改变它命运的人出现了。
那时的秋雨娘年芳只有二十,她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身边跟着的有一个小子。她生得娇小可人,他长得英俊俏丽。
等到这阁楼门开了,见着是这样的两个小孩般模样的人,它的即将离去的主人秋实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尚且只是让它不倒,你们又有何能耐让它站直了呢?
秋雨娘也不急着回答,只是指着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拍了两下,又伸出一只手,半掩着自己的小嘴。那小子也不回答,就目不转睛地看着秋雨娘,等看到那拍拍胸口的样子,掩着嘴巴笑了,只是没有出声。
秋实自然不解,但是她也没有心思再去过问。她来了,就代表着她应该走了,哪怕她又再多的不舍。可是,这略显空荡的阁楼,怎么也容不下再待上许久。
秋实只能选择离开,而在那背影留给两人时,她还是忍不住地说道:“十年时间够么?到时候,我想回来看看。”
望着这个略显落寞的背影,秋雨娘终于是启了声,说道:“十年时间,可能你会认不出这地方的。”
秋实有些想笑,但还是保持着最后的那一丝尊严,说道:“那我等着。”说罢,便飘然而去。
这轻语楼,只留下秋雨娘和那小子。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轻语楼始终高挂着“休”的牌子,可大门却从来不是关闭着的,人们总是看着许许多多的绝色美人儿,或乘车而来,或骑马而至,或几人相约,或独人一影,进的阁楼内,便是整日,或是整宿。但,出去那小子,并着几个厨子,不见任何的男人进去过。有好事的男人想进去一探究竟,那小子就生得一副脾气,若是好言相慰不行,便是一顿拳脚,那些好事的就灰头土脸的走了。
又等到些时日,那轻语楼的牌子也从鲜红底红字置换成了翠绿底金字,显然是与先前的轻语楼作别了。
当第一个男人,见识到这重新开张的轻语楼时,他是彻底地被震撼到了:绝色的女子自然不少,却是被精心刻画在屏风之上,个个栩栩如生,引得这男人已垂涎不已。然,另有许多娟秀的小字写成了小序,详细地叙述着每一位女子的出生,尺围,体重,甚至哪般技艺熟络,哪个姿势擅长,不一而足。而这最奇特之处还在于,哪怕是男人倾心某一位女子,也不是立马可得的。那中意女子,还得在暗处观察这人些许,稍微有不称意的,不入眼的,居然是可以拒绝的。哪怕这男人不吝添上许多的钱财,结果也是如此。
这显然是这新轻语楼的意外之举。
自然,这第一个男人是享受到了这样的一个待遇。虽没有得到心意的女子,但是好歹有女子中意了他,于是,无论如何,在那女子的闺房,这第一个男人被女子尽心地侍奉,各种手段技艺,自然也是让他趁兴而来,也是满意而归。
“虽是青楼,虽是风尘,但楼是楼,我是我。”
而之后,轻语楼的名声就渐起了。定波城这小小的地方,自然是容不得了,哪怕是整个灵江城,也更多人知道这样一个地方。
凭借次轻语楼的名声,秋雨娘也是如雷贯耳般存在。只是可惜,那许多屏风之上,端端是少了秋雨娘的画像,虽然来往的男人众多,想要一亲芳泽的不少,但最终只能是悻悻而去。秋雨娘拒绝,当然也有那小子拒绝。
这轻语楼的十年,就是秋雨娘和那小子的十年。
十年很长,但两年的时间很短。俞啸死后,桃忠遵守了他的诺言,让那阿奴赎了身,甚至把阿若也赠送给了骆啸北。骆啸北是拒绝的,可是阿奴说她与阿若亲若姐妹,若只是她一人脱离了苦难,她也是于心不忍的。当跟着阿奴骆啸北一同离开了袁府,阿若喜极而泣,一个是脱离苦海的喜悦,另一个则是对骆啸北阿奴的感激之情。于是,那个小小的院子便成了三个人的乐园。
只是三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久了,阿若也生出了许多尴尬。那骆啸北还不够二十,初尝了男女之欢,便一发不可收拾。无论是逢着什么样的日子,或是身在何处,只要身边有着阿奴,自然是一番交欢,丝毫不曾避讳。阿奴开初也是羞涩不已的,只是耐不住骆啸北,又渐渐尝透了男女欢爱的妙处,也自然放宽了许多,时时刻刻,处处落落,留下的声,留下了影。特别是在那寂静的夜里,两人彻夜缠绵,那声音透过不隔耳的墙,传入阿若的耳际,早已是让她焦渴难捱,不由得动起手来。但,这自我的欢愉岂能是两人可比,等到隔壁的疆场烈马,奋蹄难止,在如何的想象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等到飘散了,剩下的只是个鸟叫叶动。
阿若总是想避开着骆啸北和阿奴,可是,到了次日,日上三竿,两人的缠绵依然不止。阿若终究是又忍不住了,只能任那团火再次燃烧,而随着流水方止,却早已瘫痪在地上。
终于有一天,当阿若魂不守舍地来到街上,桃忠叫住了她。
望着阿若,桃忠只是笑笑,却让她心头生出颤栗。她的内心深深知道这男人的厉害,笑,只是留个世人。当你认为他对着你笑,你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的时候。那么,一切都晚了。
桃忠走到她的身边,打量着这个因为睡眠不足,而略显疲惫的少女,只叫她摊开手,递上了一个小小的荷包,便转身离去。
荷包是鼓鼓的,似乎里面藏着东西,阿若打开一瞧,像是粉末一般,细细闻之,并无什么味道。但是,她阿若毕竟是跟随着桃忠好些年的人,怎么不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呢?
等回到小院,骆啸北和阿奴已经起来了,只是开门的那一刹那,阿若的脸却红了。她分明看到骆啸北一丝不挂,那宽阔的身躯,透着难以名状的男性之美。而有那么一个,就那么昂扬挺在身前,似乎在炫耀着什么。阿奴亦是如此,不着一物,只是从后面搂着骆啸北的腰,脸蛋紧贴着他的后背,红潮尚未褪去。
也不等骆啸北唤住她,阿若便以手遮面,迅速抽身离去,紧紧地关上房门,跑到床上,把自己深埋在被中。
而门外,依然是骆啸北和阿奴的阵阵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