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件小事
那桃诚正坐在德丰馆的大厅里,桃潜自然候在一旁,二人都在等着戚锐的回来。
等着戚锐和俞之初的前脚刚踏进馆里,一个小厮儿便招呼戚锐去到大厅,而俞之初则是回去住地,找到大力、有曲两人。
望着戚锐来了,桃潜忙着上前,迎着坐下。
桃诚说道:“戚兄,袁爷来消息了,要了解了解俞之初三人的近况,您看如何回复?”
戚锐望着二人,淡淡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道:“据二位观察,这近月余时间,觉着三人如何?”
一旁桃潜也不等桃诚要说些什么,及迫不及待地道:“依我看啊。别的什么还真看不出来,大抵就平平无奇咯。”说罢,又突然觉得不对,赶紧转过头,不停地抽着自己的嘴巴。
桃诚见状,在极短地时间盯了桃潜一眼,随即又满脸堆笑地望着戚锐道:“您戚爷带过的徒弟,何时让袁爷失望过呢。”
戚锐也不言语,只顾着喝茶。
桃诚赶紧上前,继续说道:“不瞒你戚爷,袁爷有吩咐,让我二人先跟您沟通下。”
“哦?”戚锐放住茶杯,望着桃诚,问道:“是什么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桃诚忙应道:“不过是袁爷指定的一件小事儿而已。”
“小事儿。”戚锐望向桃潜,有些诧异,道:“小事儿,莫非两位已经给三人安排上了?”略微显得有些生气,夹杂着担忧,“这小事儿,真的算小嘛?”
“哈哈哈,这戚爷是在担心啊。”桃诚笑道:“是担心三个人,还是担心一个人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桃潜脸色也稍开解了些许。
“都是徒弟嘛,还是旧识,戚某是怕损了三人,更怕对不起袁爷。”戚锐轻轻摇手,显然是不赞同桃诚的说辞的。
“那我们就让三人去试试如何?”桃诚再一次试探着戚锐道。
“会死人嘛?”戚锐凑过脸,紧紧地盯着桃诚问道。
“不会、不会。”桃诚赶紧摇摇手,忙着解释道:“毫发无伤、毫发无伤。”
“哦。”得到这样的保证,戚锐也不再推辞。他知道,袁浑一旦想要做的事情,其他人再反对也是无用的,又得到这样的保证,那大可不必再有什么迟疑了。
“那谁引这个路,我,还是桃管家,亦或是其他人。”戚锐问道。
“这个只容我安排便是,戚爷就勿虑了。”桃诚伸出右手,向着戚锐致意道。
“好吧。”戚锐摆摆手,也不再多说,便起身告辞,道:“依你,依你啦。戚某自便回去逍遥了。”
桃潜早招呼一小厮儿接着戚锐,就迎着他出去了。
“那招呼三人过来嘛?”桃潜转向桃诚问道。
“也不急、也不急。明日再做安排也不迟。”桃诚道,桃潜也不好再问。
这一夜,可能谁都过得安稳,只是除了一个人之外,他把美人儿晾在一边,丝毫没有亲近的意思,伴着窗外的凉如水的月光,就是一宿。
马龙村,是靠的御钟镇最近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人向来是崇尚安逸的日子的,几十年来,男耕女织,除去满足了自家的需求,借着靠近御钟镇,就会把多余的粮食,捕获的的野物拿来售卖。因此,家家的日子都过得相当惬意,惹得邻村也是羡慕不已。
就这样一个本是特别安静祥和的村子,在最近突然发生的一件怪事,惹得村民,甚至御钟镇的居民也议论不止。
据说,在某日夜里,一家农户的女儿突然神秘地从屋里失踪了。等到次日发现时,却在距离家里约两三里地河边,女子衣衫不整,一片狼藉。等到唤醒她时,对发生的事儿却全然没了印象,似乎被人下了迷香,什么都不记得了。眼见着是一件在明显不过的女子被人掳去,遭到了侮辱的事件。这样的事情,在御钟镇发生,又特别是发生在马龙村,着实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于是,村民纷纷要求镇上的官家进行详查。
可这样的一个提议,却被女子的父亲严词拒绝。他坚持道:当夜,女儿的卧房在院里,他和老伴儿卧房在另一处,因为年老少眠,两人几乎一夜未睡的。等到女儿房中熄了灯,直到天明,并未见女儿出去,亦或者有人进来。偏偏次日,却发现女儿被掳了出去,还失了清白。老两口觉得失了颜面,却又不想再做声张,恐怕坏了女儿的名声,最终嫁不出去,留在了家里,辱没了先人。他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了,只想着法儿着急把女儿及早送出去,及早地离开马龙村,好歹保住家中的名声。
说来也巧,隔壁旋塘村的牛二听闻了此事,因为向来与女儿熟识,便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主动上门,表示愿意承担下迎娶这个女儿。
这着实是及时雨,解了老两口的心头大事,为着照顾颜面,便干脆就此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愿什么彩礼之类的繁杂之物,便同意把女儿送出去,既为女儿有个托付,又能保全家族的名声,也算是一举两得了。而官府觉得当事人都不在意,又何必劳烦自己去掺和呢,也就作罢了。
“讲完啦?”曾有曲扭着头,转向桃潜问道,似乎想多问些什么,又觉得问了也是白说:“这个事儿,是个什么事儿?”
桃潜微微低下脑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曾有曲,道:“那你说说,这个事儿有个什么事儿。”
“我?”曾有曲双手一摊,摆出说书人打架势,道:“就这么回事儿,两个老家伙处理的挺好的,还有一个不嫌弃的,就这么算啦,反正又没有谁计较,你们说是吧。”
桃潜白了一眼有曲,便不想再不搭理他,继而望着俞之初二人道:“问题不大,结果很好。”话锋一转,顿顿声道:“但是,过程我很感兴趣。毕竟,这女娃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啊。”
听完桃潜这回环的话,曾有曲拿起右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三个耳光。俞之初权大力二人则暗暗地笑了起来。
等着桃潜四人来到老农家,已过了晌午。远远望着两老者拿着农具,正打算出门,却见着桃潜等人往这边过来。两个老者便赶紧垂下了头,一边以手遮面,打算就如此避着走了算了。
却被桃诚望见,一声喊住,“叔、婶儿,躲闪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两人只能停住,回了头,转得身,见着桃潜及众人,知道是避无可避,便笑着迎了上来,一旁的老太太吆喝着相邀众人进屋里坐。
从正门进去,便可以看出是一个别样的小院,四周就是围墙,却也不高,大约六尺有余。房子是三间开,正中间是正屋,东西两边是两间卧房。除去这些,院里有农作器具,有牲口的小棚,还有一棵老树显得有些突兀,挨着东边的卧房,刚好够着围墙,枝丫也就爬了出去。
整体来看,这小院比之于马龙村的其他的农户,甚至方圆十里之内,也算是称心的了。也显然啊,人家也毕竟是桃潜的亲戚嘛,受得些照顾也是必然的。
进入正屋落座,老汉便主动道:“大侄子,你今天来这儿是为了月儿的事嘛?”然后顿顿嗓音,又道:“只是那事过了就过了,我跟你婶儿早就说过了,就不用烦您了吧。”
桃潜却不依着老汉,只是说道:“月儿已经二八年纪,你们二位同意给她一个好归宿,我自然不方便多说些什么的。”
然后转向俞之初三人,继续道:“只是今儿来这儿,是这三位的意思。走走看看,能不能摸索点儿什么,只是练练手,解解惑。至于到底是个什么处理,全然不变。”
那农夫两人听着这话,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很显然,在这个问题上面,配合与否,是由不得他们的。一则惹不起桃潜的,二则是又不改已成事实的承诺,也就无所谓了。于是,二人点头,便默然不语了。
见着两人不语,桃潜即吩咐三人道:“三位,不到处看看么,还是要把人抓回来对质啊。”三人领了意思,便放下手中的茶水,各自行动了。
这小事儿,看来是要把三人当成捕快啊。
作为女人,俞之初选择的是月儿的闺房。因为过去了些时日,月儿的房间已经收拾的很整齐了:床上已经空了,只用一块大布盖着,算是防尘吧。里面的陈设倒是基本维持着原状:有一个小的妆台,放置着一面铜镜,伴着些水粉之类的东西,其他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月儿的房间,独独在东面开了一扇窗,窗外即是那棵大树。
曾有曲则选择了不停地发问,一个劲儿地向两位老者询问起月儿的情况,比如年龄,比如喜好,比如最近有无陌生人来访,有无其他异状等等。总言之,是想把月儿的底是摸透了。两位老人碍着桃潜,只能一一作答,详细而清楚。
权大力则是选择绕着围墙,围着院子溜达了不少时间,时而推推们,抵抵墙,攀攀树,甚至惊动了狗子猪仔,令人好笑。
等三人忙了些时间,似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桃潜便招呼着聚在一起,问道:“有所获嘛?”
“已经有了,略知一二。”有曲嬉皮笑脸地回复道。
“你二位呢?”桃潜望向俞之初、权大力道。
“也有了些线索,但是还需要证实些东西的。”大力对着桃潜说道:“只是,我是想去去见见月儿和牛二,不知可行否。”
“俞之初,你的想法呢?”桃潜问道。
“也想见见他们二人的。”俞之初答道。
“嗯。”桃潜问完,便起身要走。“那就去看看我那可怜的表妹吧。”三人便紧跟了上去。两位老者想出去相送,被桃潜拒绝了。
距离马龙村约十余里地,便是旋塘村。据说是有一水塘,时常无缘无故生出些漩涡,投些什么进去,就迅速消失,便由此得名。
等到众人来到村口,就远远望见一对小男女在田野里嬉笑打闹,甚是快乐。等走近时,那女儿突然毕恭毕敬起来了,男儿也收敛了笑容,低着头却不发一言。
“哟,这还不好意思起来了啊。”桃潜望着男女,笑着问道,“我是你表哥么?”
那女儿便怯生生地上前,挤出“哥”字,又低下了头。男子先是愣着片刻,也跟着叫了一声“哥”。
“还是个懂事的人嘛。”桃潜望着那女儿,道:“要哥去坐坐么?”
那男子立刻迎了上来,引着众人往前。那女儿则跟在后面,依然低垂着头。
等走了些许地,就有着一座草屋呈现在眼前,由竹栅栏围着,有一扇竹门,进入院里,只见两间屋子,全是由竹条茅草搭建而成。看着简陋异常,但也算是整洁了。
望着此景此形,俞之初不由得想起了枯乐村,也似这般,但又杂乱太多。
“那个月儿啊,你过来。”桃潜示意月儿上前,问道:“在这里和这小子过得如何啊。”
“挺好。”月儿挤出两个字,便又不多言了。
“桃爷。”一旁的牛二望望月儿,接过了话头道:“月儿平时跟我谈起过您,没想到您亲自到访,确实诚惶诚恐。”
桃潜望着牛二,走近上前,眼神突然犀利了许多,道:“你是很满意,你是否也觉得月儿很满意呢?”
牛二一时间手足无措,后退两步,差点被绊倒在地。月儿见着不对,赶紧冲上去,一把将牛二扶住,答道:“我也满意,我也满意。”
“呵,这算不算夫唱妇随呢?”说罢,桃潜转向俞之初三人,道,“你们三位就随便问吧?”就不再理睬众人,自个儿走了出去。
此时的三人,互相地望着,在这样的气氛中,想问些问题,却又觉得不是很妥当,只能默不发声。
尴尬之时,望着桃潜的身影,月儿发声了,道:“哥,我俩真得过得挺好的。他不嫌弃我,让我能容得了身,我还能希望什么呢?”说罢,转头望向牛二,露出一根别致的发簪,借着太阳闪闪发光,立刻勾起了俞之初的注意。她的脑海里飞速地旋转着,搜寻着一切可能的可能,突然闪现出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但是,她却不能这么快进行认定,因为这只能证实一件事儿,还有些问题,需要合理的解释。
桃潜停止了步伐,稍微停顿片刻,也不回头,淡淡地问道:“丫头,那你是愿意接受现在的日子咯?”
“我愿意,我心甘情愿地接受。”月儿急忙答道,另一边紧紧地拉住牛儿的左手臂,牛儿则右手攥着玉儿的手。
桃潜也觉得不好再言语,只是浅浅地吐出一口气,道:“那么久如此。”又话锋一转,继续道:“你们三位的所有疑问和不解就快去着手解决吧。”便又迈开步子,留下俞之初三人并着牛二两人。刚刚送走桃潜,牛二月儿又望着俞之初三人,场面一度静默。
还是有曲打破了话题,道:“那个月儿,我们是没办法的,这桃爷有交代,我们想了解了解你们,不知可否?”
面对这样的要求,又是桃潜的意思,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的余地了。
“那么,就随你们吧。”月儿望着牛二,身体是靠的更近了。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发问,又不知怎么去做了,只得不自在地站在小院里手足无措。
依着俞之初的最初想法,她是想着去月儿两人的房间探个究竟的,只是现在已是不便了。但是作为一个女人,一个饱受戚锐“摧残”的女人,直觉告诉她,那些都已然没有必要了:月儿牛二两人应该是很熟识的,且比一般人认为的那样还要熟悉。另外,从一般的常识来看,月儿受过伤害,怎么都会有所表现的。但牛二却是对她呵护备至,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似乎包含着一种特别的味道。
俞之初想起了馨香阁的一幕幕:那些男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那些女人迎了又送,送了又迎。身体相互纠缠,甚至融合在一起,充满了种种的呻吟快感,但眼神从来不肯交流的。每当男人卯足了劲儿,肆意地冲刺突破的时候,女人的眼神就像死了一样,空洞的可怕,指甲深深地嵌入男人的身体,甚至伴着鲜血流出,女人的脸也显得狰狞了。
曾有曲也不再向两人提问什么的,取而代之的只是到处看看。大力还是依着想法,围着房子转悠了一圈,似乎也没想发现些什么。待到过了些时候,三人站到了桃潜身旁,示意做完了该做的动作,就听着吩咐。
桃潜也不再等待些什么,只是对着牛二说道:“好好照顾我这妹子吧。”便转头往外走。三人紧跟着,只留下牛二月儿二人。
待俞之初等人回头,分明看到两人互相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向他们挥手。
这算不算是一件很圆满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