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得友如此

    袁馨化身教书先生，开始指点迷津道：“这陇州商会不比晋商商帮规模巨大，却自有一套运转机制，他们敬奉关公，崇尚以义制利，大多仗义疏财，却不是毫无头脑的冤大头。四大家各有擅长的行业，相互扶持，相互制衡，共同赢得利益。”

    风瑛一顿头脑风暴，看着袁馨道：“阿馨，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记得你从未到陇州做过生意呀。”

    “哼哼，没到过这地界，就不允许本姑娘知道吗？”袁馨骄傲地嘟嘴道。

    身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如果只有眼前的苟且，那格局就十分有限了，说的明白点就是赚得少，只能满足基本的温饱。但若求大富大贵，必然是要未雨绸缪的，至于如何先人一步，讲究的就是要打好信息差。

    袁家从白手起家到成为皇商，历经好几代人的沉淀，早就在大御朝各个地方织成了一张无形的信息网。袁馨为了拿下这至关重要的一环，迂回百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在众多兄弟姊妹激烈的角逐中拔得头筹。

    袁馨想起那些人的嘴脸就好笑，对风瑛解释道：“那些个蠢货，我故意犯错，从指缝里漏了些小饵，他们就争相抢食，将父亲之前看重的秦凤路商网拱手让人。”

    风瑛疑惑道：“他们为何如此轻易就放弃了？”

    袁馨撇撇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河湟地区较之京兆、江南、湖广等地显得荒凉落败许多，他们看不上呗。”

    风瑛听着怎么如此阴阳怪气。

    “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还敢接手？”

    “我是谁呀，才不是他们那些鼠目寸光之辈，这秦凤路自有它独特的商机，只是待有识之士罢了。这次若不是老二、老七、小十都在外地，我想拿下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呢。”袁馨补充道。

    风瑛没有完全听信袁馨的话，若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轻易，以袁馨的性子绝不会拖到今时今日才拿下，而且还如此凑巧，正值秦州失陷风瑛孤立无援之际。袁父并非乐善好施之人，想要打动他，绝非易事。

    风瑛按上袁馨的肩，郑重的对她说：“阿馨，来日凡你所需，不违我行事原则，我必来相助，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多年的好友，袁馨的沟通、真诚，帮助风瑛这个总游离在人群之外、疏于人际关系的小社恐能勉强应付各色人情往来。士农工商，风瑛却从未觉得身为商人的袁馨有多么市侩、卑贱，相反，风瑛总能从好友身上发现她的闪光点。

    诸如能说会道、精明强干都是浅层次的，袁馨总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会教风瑛如何大概率区分他人所说为真或假，袁馨其实很难相信他人，却被风瑛这个愣头青意外打动，从此真心以待，再无猜忌。

    看着风瑛认真的神情，听着她郑重其事的话，袁馨仿佛又看到小时候那个横冲直撞不发一语、路见不平却一声吼的小霸王了，即使性格更沉稳了，脑子里七拐八绕的计谋更多了，但其实风瑛眼里的真诚从未变过，其赤子之心一如从前，从未变过。

    袁馨也回她一字：“好。”

    翌日，早市。

    两个同样爱吃的人结伴穿梭在烟火气十足的街道上，一会儿买个酥油饼，一会儿买个甑糕，热乎乎香喷喷，两人还吃了碗红油馎饦，辣得人热汗直流。

    边走边逛，顺带落实袁家商网的据点，将所得情报带回落脚的别院仔细分析。

    两人最后得出结论：陇州四大家虽说互相制衡，但其中隐隐以郑家为守，郑家家主郑淮傅，目光长远头脑清晰的同时又不失仁义，在四家中名望颇高，想要聚齐四家之力，郑家家主可以作为突破口。

    那么接下来的任务就在于如何打动郑淮傅，收集有关他的信息。人皆有所欲求，端看他所求为何，衡量己方所有价值是否足够打动人心，才好促成接下来的交易。

    风瑛立刻将带来的五十个护院打发到城中各处，装作无意打听郑府的相关事宜，所幸秦凤路所辖城池的地区口音相差极小，不会让陇州百姓怀疑是外地人别有用心。

    申时一到，百姓们结束一天的忙碌，都各自回家吃晚饭了。这个时候还继续打听，只会落下刻意的印象，扮成护院的亲卫们便默契的回到别院，汇报一天所得。

    风瑛虽不擅打探之事，但也没有浪费时间，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兄长给的陇州地形图，以防万一，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