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弑亲
“国主你放心，便是天塌下来也有我聂屠顶着。小小娃子，翻不出什么浪花。此间事了，我聂屠做主，帮俩个娃子消解矛盾，领着他们去拜谢您。”
聂屠胆大心细，之前不知道国主对许盛世的态度，如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当即夸下海口，要帮国主了却一桩心事。
“嗯。”国主淡淡回应一声。旋即口中低念“问心——江山咫尺。”
微风拂过，威严人影仿佛未曾存在于此。
“万里江山皆入心，万里江山皆在眼。国主这招江山咫尺是越来越厉害了，怪不得能比我早到一步。”
“熊蛮子，人都走了你还拍马屁。丢人！”
国主一走，众人皆是轻松了许多。看不惯聂屠小人模样的文官开口讥讽。
聂屠脸色一变、不怒自威。开国五帅之首的位置，可是从刀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聂屠会讨好国主，可不会惯着其他人。
“当今文官都是废物，治理不行，马屁也不会拍。害得国主操劳不堪。我等武将，自诩没有治国之才，只能放下身段帮国主分忧。”
在场文官皆是脸色大变，聂屠这话，无异于在说他们都在吃白饭。百废待兴之际，国家可不会白养官员。这话传了出去，即便国主不当回事，在百姓中形成定论，也要丢一大批朱砂帽。
“你个斯文败类，我等文官各司其职，岂是溜须拍马之辈！”
“哼。”聂屠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众人。一群行距定距境界的弱者，自己堂堂问心，说多了丢份。
聂屠走到许盛世身边，看着许盛世的状况，也是踌躇起来。
自己可是把牛皮吹出去了，要是许盛世死在这里。就算国主不骂他，自己以后在国主面前话也会说不利索。
“聂将军，您还是离远些好。许公子所悟之道很是诡异，对‘距’境无碍，但对问心境界却影响颇大。”
在场唯一一名不用参加国会的距师一手引导着另外两名定距的道则，一手拦住了正欲贴上来的聂屠。
聂屠轻轻抚开距师之手。对于这些继承了师道至圣道法的道师，聂屠还是很尊敬的。
“无妨，我的道与他人不同，外界很难干扰我的道心。”
聂屠将手掌轻放在许盛世额头，光华闪烁，一股微小但坚韧的道则从聂屠手中流入许盛世脑海。
这股道则精妙地避开了距师三人保护许盛世所施展的手段，以极快的速度在许盛世体内周游一圈。
距师见此，面露惊色。
传言说聂将军行事粗狂，心却比针细。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传言果然不假。这一手道则的控制，一般人可玩转不来。哪怕是以授道护道为目的的道师，也鲜少能做到这般细致。
“糟了！娃子心神不在！”聂屠惊声怒喝，将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聂将军此言何意？”距师讶然。
“我修之道，规境锻体炼心，距境破妄除欲，问心境求灵追神。这娃子虽然被你们护住了心体的一线生机，但脑中无妄无欲、心中无灵无神。”
“这娃子也是胆大，这是要一步登天直达问心？你们起开，让我来。继续这般下去，娃子必死无疑。”
三人急忙退让，聂屠立即施展手段。
“定距——血海。”
距师不知聂屠行事风格，退让的稍微慢些，顿时受到波及。眼中世界片刻之间被血色浸染。无边杀意犹如深海之水，压得距师喘不过气来。
察觉到距师中招，一名大佬随手一个清心道法施展过去。等到距师脱离幻境，一下便瘫软在地，再慢一步险些昏迷。
“血海都引不出这娃子的杀意。这下糟了，娃子悟道想必已到最后关头。”
血海乃是聂屠成名绝技，以血海幻境勾勒出被施法者心中的杀欲。以敌人的杀欲攻击敌人自己，是效果无比强大的道法。只是因为和洛瑞雪的“日行千万里”一样，是聂屠年轻时所悟。道基不牢，无法达到问心层次。
“问心——何以为战！”想到国主对许盛世的重视，聂屠咬了咬牙，施展了自己不久前才领悟的道法。
一个恍神，聂屠的心神便来到一个苍白世界。
“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
魔咒般的低喃声在苍白世界中不断回响。聂屠认出，那是许盛世的声音。
“许盛世！你可知战之正邪？”
出现在苍白世界的聂屠心神只是由问心道法演化所成。所思所言只能由着道法。
“正邪？战？战争？战斗？”
“战是争端，争端即邪。”
“战是求心，求心即正。”
这娃子！聂屠有些不知所措。问心道法可不是简单的问答。不是了熟于心，笃之于行的道与理，是根本回答不出来的。
娃子可不像他们那一辈，身经百战。身处太平盛世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回答得了“何以为战”。
“古往今来，所战皆邪！世人误解了战，将泯灭人性之物误称为战！何必问我战之正邪，尔等之战并非我之战！”
完犊子，大意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聂屠心神顿时被排斥而出。最后时刻，聂屠隐约看见，俩个一模一样的疯魔少年，面对面仰躺着，互相吞噬着对方的躯体。一边咀嚼着血肉，一边发出低喃。
“那我的战是什么？怎么做到？思考，思考，思考，思考，思考”
一个踉跄聂屠跌坐在地，众人正要上前搀扶，却被聂屠喝止。
“莫要上前，我要悟道了！”
问心境界的悟道，并非机缘，而是灾劫。
灰飞烟灭已是事小，求道者稍有不慎，便会在悟道中成魔。
“娃子心神已经无法挽回。问心未至，你们可击杀娃子！”
聂屠努力保持清醒，做下了最后的安排。
虽然在场大多是他厌恶的文官，但终究都是国之栋梁。若许盛世悟道成功，一步问心。在场众人皆有性命之危。
“聂哥安心悟道，我来杀这逆子！”
房门被巨力撞开，一风尘仆仆的军装男子向着床上的许盛世疾驰而去。
“日行千万里！许叔不要！”
“问心——镇、国、安、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