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追踪者
“尼克，要着陆了。”
尼克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嗯~呀~希望这次有收获。跑了两个星球了，这是最后一个了。”
“也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只要那个女人没骗我们。”托比输入指令，让飞船和空港主控联络，安排降落。
“应该不会吧，看她那么想要钱的样子。万一骗我们，这钱可拿不到。”
“是不好拿，不是拿不到。合约上写的和实际不一样。”托比忍不住纠正。
“那也只能有定金部分。”尼克浑不在意，“反正钱是研究所的。”
很快，一艘银白的航船降落在空港。
“这里人真少。”尼克啧啧地四处打量。
“……比研究所多。”
“噗，你这是在说笑话吧。哈哈。”尼克一掌拍在托比的背后，“研究所除了研究员，就是实验样本，哦，对了，还有我们这些外围的保安人员。人数是不少，但是能在眼前晃悠的人是非常少。你说你见过研究所的实验样本吗？没有吧？你见过几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三个有吗？没有吧？一群沉迷研究的疯子。”
托比扶额，拉着尼克走出空港。
空港外的车站上，空无一人，站牌电子屏上显示下一班车还有半小时。
“还要等半小时呢。”尼克有些郁闷。
“探测装置带下来了吗？”托比忽然问。
“带了带来。”尼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随手挥了挥，“嘿。要不测试下，要是这里也没反应。说明就是坏了。”
说完，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一个金色圆环和一个小黑球。
尼克拿出圆环扣在手腕的智脑上，打开相应的程序，很快圆环亮了起来。尼克又把小黑球放到圆环中间，小黑球漂浮在圆环上，圆环的亮光全被吸入小黑球，又从小黑球顶部扩散出去，形成一个圆形区域。圆形区域下是一张达哥斯空港图。
“我就说这玩意是坏的。”尼克嗤了一声。
“不是它坏了，是你脑子没好。”托比伸手把小黑球拿了下来，塞回盒子里，“所长说过，因为时间紧迫，所以智芯探测环的使用范围有限。”说完，把圆环从尼克的智脑上取下，又从尼克手里把盒子拿走，将圆环放进去，盖上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34;哈，明明是从来没想过会出现暴乱的事情。如果早想到会发生这事情，开发出探测环，研究所怎么会被暴走的实验体搞成这副样子？哦，顺带还跑了几个实验样本。&34;尼克不以为意，“等到了镇上，你打算怎么着手呢？还拿着影像到处问人？”
“越是原始的办法，越是好办法。”
“老古董。”尼克掏出一盒药剂，倒出一粒扔进嘴里。
“少吃这些东西。”托比皱眉。
“补充免疫力的，来一粒。”尼克把药剂扔给托比。
托比接到手，看了眼盒子上的字：橙瓜味iii型营养补充剂，克默药品公司出品。看完，顺手又把盒子扔回去。
尼克也不生气，把药剂放回口袋，再瞟了眼电子屏。
【下班开往南达哥斯城 剩余时间 00:08:00】
『塞希尔：主人~去星网玩吗？』
“不去。”
『塞希尔：主人~你怕了吗？别怕，没有什么灰猫~要是看到了，我一定帮主人打跑它~』
“你都看不到它，你怎么打。”
『塞希尔：…… 哼~不理你了，我去看梅瑞尔发疯！』
米娜现在不敢进入星网，对于那只灰猫，她有无数的猜想，每一个猜想都让她觉得不要进入星网更好——本就像“幽灵”，困在星网不就成了真正的幽灵？不进入星网，可以保证百分百的安全，进入星网就是在赌运气。
每一种可能性都有一个概率，然而概率分布从10到80不等……其实要进入星网，最重要的是能保证脱身，这样无论概率多大，百分百脱身就相当于百分百安全。
可惜，她当时连怎么脱身的都没弄明白，开始以为是希雅的出现让自己脱身，后来又觉得是灰猫放自己离开。无论如何，应该都和万链解锁有关。
想到这，米娜叹息谜团太多。希雅、万链解锁、星网的灰猫，她不知道从哪里入手。也许，只有再进一次特异空间见到希雅，就能弄清楚万链解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弄清楚了，也许再遇到灰猫就有把握脱身了。
梅瑞尔醒得比往常更早，想到艾丽跑了，她就脑壳疼。知道艾丽一直嚷嚷着离开，可梅瑞尔觉得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等人真的跑了，梅瑞尔感觉自己被扇了一巴掌。
她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可她也没觉得自己对这些女孩子有多坏。没给她们吃好穿好吗？没教给她们这个世道的法则吗？偏偏还没良心地跑了。
这感觉就像当年好不容易把女儿培养起来，女儿却转头跑来说要去做人家情妇！梅瑞尔不理解女儿是怎么想的。
时代在变化，星域的人慢慢淡薄了天然的亲情，梅瑞尔却很难割舍。可也不得不承认女儿已经不需要她了，就像时代不再需要专情的人一样。
情感在星域里算什么呢？就和各种补充药剂一样，调味而已。
想到这，梅瑞尔似乎也能释然了，调味而已，还在乎什么？
打开智脑，向星网合同登记后台发送注销合同的申请，把艾丽的合同注销了，大家再也不见！
【请确认是否注销雇佣合同？】
【是】【否】
手指一下就戳到【是】上，片刻后注销信息回传了。
梅瑞尔当即就把这条信息删了。
“智脑，发送信息给杰夫·洛姆，让杰夫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员工。不要来路不明的，特别是像上次那个！”
智脑的电子屏一阵闪烁后，显示信息发送。
梅瑞尔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到化妆台前，无精打采地看着电子镜里的自己。不意外地又看到镜子上显示哪里需要修饰，随手关掉电子镜，梅瑞尔开始发呆。
“我说这地方真的会有要找的人吗？”尼克看着南达哥斯城，发出灵魂拷问，“人呢？都在哪里？这是鬼城吧！”
“矿上吧，你都不看达哥斯星官方解说？”
“哪里？”
“星网上有。”
尼克在智脑里翻出达哥斯星官方信息，“嗯？工作在矿区，欢乐在塞希尔，安静在城区？噗——哈哈哈哈哈，那你的原始办法没法用了，哈哈哈哈。”
托比一把捂住尼克的嘴，太阳穴突突地跳。
为什么会和这家伙搭档？托比真想把他扔回飞船。
呯——
一只瓶子从某间屋子里飞出，砸到地上。接着是一阵怒骂。
“不知道老子在睡觉吗？笑笑笑！再笑老子把你的嘴缝上！”
尼克扒开托比的手，“嘿嘿，有人了。赶紧地，用你的办法。”
很快，那间屋子里砰砰不断，不多时走出两个男人，正是尼克和托比。
尼克一边甩手腕一边对着托比笑，笑容里藏不住地幸灾乐祸，“你的老办法不管用啊。”
“你这么高兴，对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好处？”托比眺望城镇中仅有的几栋高层建筑，“去那里问问吧。”
“没什么坏处，至少心情好。”尼克嘟囔着跟在托比身后。
外观看上去崭新整洁的高楼，里面令人一言难尽。墙面上到处是拳头印、鞋印，尼克还抬起自己的脚往上比了比。
托比指着显示屏上的一家公司，“这家。”
尼克收回脚，抬头看了眼，嗯了声，和托比一起进入电梯。
电梯在三层停下，两人走出电梯，看到整层楼只有一个办公桌时，表情都有一瞬恍惚。
“比我还不靠谱的，真少见。”尼克摸着下巴嘀咕。
托比看了眼尼克，难得他会说这种大实话。
办公桌后是个中年人，脑袋挂在胸前打瞌睡。
托比敲了敲桌面，中年人没反应。托比又敲了敲，尼克忍不住拉开托比，冲着中年人喊：“先生！招工吗？”
中年人陡然惊跳起来，睁着朦胧的眼，“什、什么？”
“招工吗？”尼克往桌前凑近了一些。
中年人被尼克凑近的脸吓得想后退，却绊倒摔进了椅子。好半天，中年人才回过神。
“招工？哦，对，招工。先出示下身份信息，联合政府公民信息和数字身份信息都要。”中年人煞有其事地点开智脑，拖出两个电子表格，推到托比和尼克面前，“再把它们填好。”
尼克拉过电子表格看了起来，还没看完，中年人忽然伸手把电子表格抓了回去，扔进了智脑。
“忘了。现在不招工，你们可以走了。”中年人不耐地挥挥手，低下头准备再睡。
“见过这个人吗？”托比找出影像，拖出智脑，塞到中年人面前。
中年人身子往后一仰，伸手把影像屏推远了些才坐正。
“见过吗？”尼克靠坐在桌边，笑着问。
中年人瞥了眼尼克，摇摇头，“男人见过不少，女人？不应该来这问，去塞希尔乐园找梅瑞尔吧。”
托比和尼克对望一眼。
“具体说说呗，”尼克向中年人展示一个界面，“有好处的。”
“我说你突然叫我来干嘛？”杰夫进入办公室看到两个陌生男人时不禁一愣，询问的话就变成：“我可不带新人，何况现在不是招工季。”
“不是，这两人想见梅瑞尔。”中年人一副乐呵呵的样子。
“见梅瑞尔就去塞希尔呀，找我干嘛。”杰夫说完就要走。
“我们想在这里见梅瑞尔。”其中一个年轻人开口，“这里比较安全。”
哈？杰夫觉得自己幻听了，他像看傻子一样看向说话的年轻人。
也许杰夫的眼神太明显，尼克噗嗤笑了出来，“托比，他觉得你傻。”
托比只觉得心累：“杰夫先生，我和我的同事尼克到达哥斯星来找人，而梅瑞尔可能知道人的下落，但我们的工作内容需要保密，所以不方便去塞希尔。想麻烦杰夫先生联络一下梅瑞尔，我们也会给予相应报酬。”
“找人？”杰夫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米娜，“找什么人？”
“这个人。”托比再次调出影像，推到杰夫面前。
杰夫看了几眼影像，把影像推了回去，“行吧。我去联络梅瑞尔，至于她来不来，我可不保证。”
“这里有什么会客室吗？”尼克一手勾住中年人。
“啊？会客室，没有。不过你们可以去四层，反正没什么人用。”
尼克满意地拍拍中年人的肩。
杰夫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开，立马就问中年人：“这两人哪里来的。”
“我怎么知道。好了好了，去联络你的梅瑞尔吧。”中年人摆摆手让杰夫快点离开。
“什么我的梅瑞尔，我们没那种关系！切。”杰夫呸了一声，离开办公室。
到了楼下，杰夫来回踱步，很快就站定。打开智脑，就看到了一条梅瑞尔的简讯，一点开耳边就炸开了梅瑞尔的声音。杰夫迅速关闭简讯，把简讯自动播放关闭，降低音量后再打开简讯。听完简讯，杰夫很快就回了一条。
『塞希尔：主人~梅瑞尔要出门了，让她出去吗？』
“为什么不让她出去？”
米娜放下手中的经书，有些不明白。
『塞希尔：啊~她去见杰夫·洛姆~我觉得没好事。』
“让她去吧，这一周够她受的。”
『塞希尔：主人可真好心~』
米娜低头继续看经书。
好心？才不是呢，这是怕把人关疯了。001发疯后，研究所调整了所有的安排，实验体才会有所谓的休息时间。梅瑞尔要是疯了，塞希尔不就要没了？那样自己的安全地也就没了，这可不行。
托比和尼克把空旷的第四层检查了遍，没发现什么智能电子设备。
“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去塞希尔乐园，启动智芯探测仪，不用这么迂回地找什么梅瑞尔。何况你怎么知道梅瑞尔会说实话？”尼克抠了抠斑驳的墙面。
“原始点的办法好。”托比盯着楼下走来走去的杰夫。
“天呐。你到底哪里学来的这套，真受不了。”
“那你怎么知道仪器有效呢？”
“嚯，原来你也不信这玩意啊。”
“以防万一而已。再说，到了塞希尔，即使探测仪显示出004的位置，你又怎么在塞希尔找到人？”
不等尼克说话，托比已经截住话头：“来硬的？这办法不总是有效，用脑子更好，这就是为什么你的职位等级比我低的原因。”
“你太没有同伴情谊了！”尼克咬牙。
“她来了。”托比看到一个矮胖的女人走到杰夫身边，两人停留了一会就进了大楼。
梅瑞尔看到杰夫就没好气地甩了脸。杰夫却一把拽住梅瑞尔，把她拉进大楼的阴影处。
“上面有两个人，来找上次那个小姑娘。”
“呵。上次是哪次。”梅瑞尔皮笑肉不笑地问。
“红头发的那个，叫米、米娅。哦，不对，叫米娜。”杰夫没理会梅瑞尔奇怪的态度，反而催促她，“你快想好怎么应对。感觉这两人不是简单。”
“怎么应对？简单，送她走。他们来找的是她，我不想要的就是她。送走！”梅瑞尔甩开杰夫的手就往大楼里走。
“哎？你不是让她住顶层吗？怎么不要了？”
听到这话，梅瑞尔回头就瞪了眼杰夫，“你以为是我想的吗？！看在你送她来，又替我找到解决办法，我不找你算账了。”
什么意思？
杰夫没有追上去问，反正他们要见的是梅瑞尔，他就不凑热闹了，他相信梅瑞尔不至于卖了他。
托比和尼克原本以为要和梅瑞尔周旋一段时间，没想到看了004的影像后，梅瑞尔就倒了一肚子苦水。两人算是听明白了，梅瑞尔非常非常愿意配合他们把004抓回去。
在这个女人的认知里，004是个离家出走的少女，可能还是个娇蛮的大小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塞希尔的机器人都倒戈了。
好消息是004找到了，坏消息是004掌控了塞希尔。
一个掌控其他人工智能的实验体？这超出了他们掌握的情况。
和梅瑞尔商量后，他们确定了抓捕计划。
很快，他们把达哥斯星上发生的事情汇报给研究所。
研究所的回复非常简单：抓回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