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灭火
顾不得多想,蓝欣一把夺过酒精,迅速跑出了门。她把瓶子放在门外的墙角,然后又跑了回来,火源去掉危险就降了几分,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屋里。
屋里乱成一团,三个男人手忙脚乱,抢救桌上的资料,以免被火引着。虽然,刚才蓝欣抢走了盛酒精的瓶子,但是还是洒出来一些酒精,火一下蔓延到了桌面,如果不能及时灭火,很快就会引燃写字台。写字台靠墙放着一个木制的试剂架,上面竖着一本本业务书籍,靠试剂架的墙上挂着一副中国地图,这一切都是易燃物。
都满意抱着《英国药典》从写字台后面跳出来,站在写字台之间的空地上,大声地吆喝着,快点,快点。
吴勇顺手里摘了挂在墙上的台账,像个扇子似的拿在手里,对着火苗跃跃欲试。他大概想用台账压住火苗,像一个拳击手似的面临对手左腾右挪,却始终没有出手的勇气。
刘翔嚷的声音最大,这火因他而起,所以他责无旁贷,然而他也没有动手,只是虚张声势地吆喝,“别动,别动,我去找灭火器。”说着便一溜烟跑出了门,不见了踪影。
流动在表面的火,很快就往深处发展,写字台的漆被烧爆了,火源周围立刻鼓了起来,发出噼啪的声音,火焰渐渐高了起来。蓝欣本来以为只要不引着纸张,酒精烧完了,火苗自然就灭了。没有想到火苗越来越旺,若不及时干预,很可能就引起火灾。
怎么办?两个男人束手无策,大概意识到危险,吴勇的台账始终没有落在火上,只是试探性地朝火扇,火苗一斜朝着都满意伸了过去。
都满意虽然胖乎乎的,身子却也敏捷,抱着药典跳了几下,几步就跳到了门口,对着吴勇大喊,“灭火器,灭火器。”
吴勇拎着台账,低着头满屋寻找灭火器,不大的房间一目了然,除了门口靠墙的文件橱外,那有什么灭火器。一时间,两个男人如热锅的蚂蚁,守着一簇火团团转。此时,他们肯定后悔,后悔不久前,不该把那两个破灭火器仍出去,以致现在陷入危险之中。
蓝欣目光落在暖瓶上,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她把抹布扔到地上,拎过暖水壶,哗,把热水倒到在抹布上,快速捏起抹布,朝写字台上扔去。刷,抹布像是二人转演员手里的手绢,不偏不倚落在火上,滋啦,抹布升腾起一层雾气,火被熄灭了。
这时,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刘翔举着一个湿淋淋的拖把跑进来,看见冒着白汽的抹布后,讪讪地笑了,“嗨,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屋里一片狼藉,都满意忍不住发了火。他把药典砰一下摔在写字台上,对着刘翔怒气冲冲地说,“都是因为你拿来这个酒精灯,差一点把房子烧了。”
刘翔一愣,立刻不服气反击,“我说灯不好用,还不是你让点的吗?这下相信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的啊!你听见没有?”都满意红着脸像喝醉了一样,他心虚不看刘翔,而是朝着吴勇,象是发问,又象是自言自语。尽管私下里和刘翔称兄道弟,都是拉拢人的手段,在下属面前不能丢了面子。
吴勇一愣,不解地的注视着科长,见都满意的眼睛直瞪着他,马上心领神会,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没听见。”
|“哎!你们……”刘翔的国字脸上冒出了汗,一时语塞,风言风语听过领导心思缜密,遇事讲究证据,今天自己遇上了。
这是要坑自己的节奏,刘翔有些恼了,但依旧压着怒气,半真半假地说,“咱不带这样的,有点欺负人了啊!幸亏不光你俩人。”说着转过头,盯着站在身后的蓝欣,“,你们别太嚣张了,蓝姐还在呢,咱们二比二平手。”
瞬间,三个男人的目光,像箭一样都射向蓝欣,看她选择那一边。真话,假话,像古镜的两面,一面毫尘必现的现实,一面缠枝攀援现富贵。
“我耳朵聋,没有听见。”蓝欣冷冷地说,本来以为能白捡一个酒精灯,没有想到险些了人命。她环视一圈,三个男人都保持着雨过天晴的笑容,仿佛除了桌面上一个烧糊圆圈外,一切回归到了原点。
蓝欣觉再待下去也无味,不想掺和面子上的破事,便一转身出了办公室。
傍晚,蓝欣洗菜的时候,觉得手疼这才发现自己的伤。摘菜的时候手还没有感觉,当洗菜时自来水冲在手上,才觉的火烧火燎的疼,仔细看,右手食指的指肚上竟有蚕豆大的烫痕,当时自己竟没有发现。
蓝欣忍着疼刮好土豆,芸豆熬土豆是她的拿手菜,女儿快要放学了,最近她很容易饿。都说春天是孩子生长期,玉儿的生长期却在秋天,最近像是喂不饱的小猪,进门就嚷着饿。
土豆是婆家送来的,个头大的都在集市上卖了,小土豆不容易切在菜板上滚来滚去。事实证明,离家近还是有好处的,平时婆家种的新鲜菜,时常给他们送些来,减少买菜的开支。
手疼加上土豆小,爷俩进门的时候,蓝欣的菜还没有下锅。
“妈。饿死了。”玉儿揉着肚子进了厨房,用头顶着母亲的后背撒娇。
“马上就好。”
滋啦,蓝欣把土豆倒进油锅煎炸,这样做出来土豆表面粘特别香。这手艺是姥姥传给她的,她说这菜扛饿养人。
“饿啊……要出人命了……”玉儿一边嚷着,用手一边拍打着母亲的后背,把脸亲昵地贴在母亲后背上。
“太挤了,快出去,别在这里腻歪了。”蓝欣回身用手肘抵着女儿的肩膀,“玉儿,去客厅去等着吧,马上就好。”
虽然住在五十平方的房子里,蓝欣特别满足,厨房还是小了些,两个人就转不开身子。墙上的排风扇嗡嗡响着,沾满油腻的扇叶吃力张开着。每到这个时候,她所有不快都消失了,只剩下幸福。
饭菜很快摆上茶几,客厅兼餐厅,是家里利用率最高的地方。蓝欣母女坐在仿皮黑沙发上,王胜利坐在对面的马扎上,他锃亮的大脑门上油光光的,面对一大碗素菜,他有点失望,小声嘟囔,“早知道吃这个,我就不回来吃了。”
“有人请你下饭店?”蓝欣揶揄着,她最讨厌男人在外面乱混,一家人其乐融融比什么都好。
“是啊!”王胜利斜了妻子一眼,有点得意。
“呵呵,王鹏让老婆赶出来了?”蓝欣一边吃一边问,“你不去就对了,他哪一次请你,还不是你结账?”
“其实,他除了小气点,人不坏。”王胜利滋溜喝了一口小酒,还不忘为朋友辩解。
“以后,少和他再一起喝酒,人家是县长女婿,不用努力就有人提拔,咱们是平头百姓,也不图沾他什么光,把工作干好就行了。”蓝欣嘱咐道。
“其实,不光是王鹏,还有我的同学,那个分配在省城教育口上的同学也来了。”
“怎么,没有听你说过这个人?”蓝欣若有所思地看着王胜利,寻思他是不是为了和王鹏在一起编的理由,就试探着问,“你同学明天回去?”
“回去?我还没有见他,他还能回去,上大学的时候我俩上下铺,磁实的好哥们。”
“好哥们,今天晚上还回家?”蓝欣讥讽丈夫,“只要喝上二两猫尿,天地下的人都是好朋友。”她对男人喝酒深恶痛绝,认为男人只要端上了酒杯就失了底气。就像王胜利的好朋友王鹏,仗着长的清秀俊朗,从一个乡镇中学老师,一纸调令成了国税局的一名干部,却不思进取,整日与酒为伴。
“嘿嘿。”王胜利眨巴着小眼,并不生气,有时候醉眼朦胧的看着妻子,越觉得自己好福气,取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你想骂就骂吧,我不生气。”
“爸爸,别喝了。”玉儿看不下去了。
“我才喝了多点。”王胜利举起杯子晃了晃,然后滋溜又喝了一口。
蓝欣拿筷子的手指,像火烧一样的疼,让她没有了食欲,索性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你爷俩慢慢吃,我出去一趟。”
“干嘛去?”王胜利醉眼朦胧地问。
“有点事,一会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