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话说宜芳县县令到底何处去了
当阳坡刺棘林,乃南山之最,阻汾水东行,扼州县要道,其间宜芳县通往下辖各村镇要道必经之。
此时的刺棘林中,借着茂密树林的遮掩,其下的一众人马东张西望,透过植被的缝隙时刻注视着山脚下的大路,他们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在此静候,好似等待着什么!
忽的,山脚下的树林中有人影闪动,他时而借山石横跃,时而从大树枝干处借力,半截山腰只用了盏茶功夫,其人便出现在众人身前不远处。
来人很轻易的寻到了人群中一头赤发的孙胜,微一躬身道:“禀堂主,宜芳县县城之内驶出一马车,有差役数人随行,观其去向应是朝这边而来。”
“数人?到底是几人?如实说来。”孙胜听闻来报,精神为之一振,但听到如此含糊的表达,不由得眉头一皱,厉声喝问:“可曾看到了那狗官就在车舆之中?”
那人一个哆嗦,有些犹豫道:“八,八人,而且车帘紧闭,我们的人没法靠过去一探究竟,但据城里的百姓那儿知,说此车马便是宜芳县县令的车马无疑。”
那人说到后边声音便越加的低沉含糊了下来,明显的底气不足。
“哼!”孙胜一声冷哼:“也就是说,并无人亲眼看到狗官乘入那辆车马喽!”
他一时间也有些狐疑,将视线投向其他人,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其他人见解一般道:
“那狗官行事一向谨慎非常,按道理说出行不可能仅仅随行八个差役啊!莫非其中有诈?”
他心中一个咯噔,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愿回忆的过往,神情也变的越发不可捉摸了起来。
也是在众人众说纷纭,难以抉择的时候,又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上山小路的视野之中,众人顿时停下争吵,等着来人上前,想从其口中得到最新的消息。
但显然此人的轻功身法与前边那人差的不止一星半点,也就在众人等的越发急躁的时候,其人才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展露在众人身前。
原来是杨小罗,他喘着粗气看向人群中的李士贤,神情激动,面露惊喜道:
“士贤大哥,我们看到了县城那边又出来一辆马车,随行虽都身着布衣,但各个精悍,且看的出来他们都有不俗的硬功底子,钱姐说先前那辆车马看着甚为寒酸,且防守薄弱,不像是那狗官行事,倒是随后而出的车马非常可疑。钱姐让我回来报信,她一路尾随去了,请士贤大哥早做定夺。”
人群中适时有人惊呼:“好一个狗官,以空车为饵,后缀一众能手,带我等杀向前车,他便后缀杀至,晃我等个措手不及!”
声音落下,又有数道声音应和,大骂狗官阴毒狡诈。
但是三个堂主以及部分清醒的高层却是渐渐皱起了眉头,事情定不会如刚刚所想那般简单,但又感觉有什么关节之处想不通畅。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好似透露着古怪。
首先以狗官的谨慎,他的行踪便很少会泄露。而如今已经证实宜芳县县令大厅观众之下言称他要拜访王氏族老,当时在场的百姓甚多,都可为证,这是反常其一。
其后,出城的看似县令的马车却守卫稀松,仅有八人在侧,这又是反常其二。
而恰巧的是,那辆“县令的车马”刚刚出城片刻,便有一队车马随后而出,随从众多,守备甚严,且其中不乏好手,这是反常其三。
总之,这个狡猾的老对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处处透露着古怪,行为举止毫无往日的一丝影子,着实捉摸不透。
人群中本在青石之上盘坐的柳清怡忽的眉头颤抖起来,她皱着眉眼站了起来,声音轻淡:“狗官行事历来谨慎,如今事出反常,其中定然猫腻。”
她迎上李士贤的目光,又朝着孙胜点了点头,继续道:
“我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狗官故意放出消息,暴露行程,众人皆知的卧虎岗拜访本就是他金蝉脱壳的幌子,他真实的行程而是朝着州府去的,他升迁赴任的期限就在今日。”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有人甚至倒吸冷气。
“这么说来,有一辆马车必定会朝着卧虎岗村而去,而真正的狗官会乘着其后的车马逃之夭夭。”
李士贤借着柳清怡的思路推演下去。
而巧就巧在,这时候山底下有两人齐齐施展腾跃之术,急急赶了上来,两人好似彼此争先一般,一者轻盈好似飞仙,在树丛中起舞,一者好似灵猿在山林间纵横跳跃。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众人身前,倒是那飞仙般的年轻女子稍稍快了三分,她正是先前杨小罗口中的钱姐,刚一落地便急声道:“前边那辆马车朝着卧虎岗去了,而后面那一辆马车则直奔州府大道,行色匆匆,严阵以待,还请李少侠早做定夺,莫要放跑了狗官。”
稍稍慢了半拍的男子也后一步落下,同样急声道:“堂主,需早下决断。”
“果真如怡妹所料。”李士贤俊眉凝如峰峦:“正阳堂的弟兄们跟我走,这便去截住那脱壳的狗官,莫放他遁入州府。”
李士贤的话无疑是确定了他们正阳堂的出手目标,也是此行狗官所在可能性最大的去处。
如此争先,一旦抓住了狗官,替掌门与其父复仇,按先前约定他便是下一代一阳门掌门。
不知为何,本应该争一番前去的烈阳堂堂主孙胜,却是没有站出来争抢,视众手下眼色于无物。好似掌门之位便要拱手让了贤侄。
也就待正阳堂集齐人马,足足三十余众,整装待发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且慢,我方才所言,仅算是一种可能,浑不似如此鲁莽行事。”
说话的人还是柳清怡,她感觉凭着猜想行事,问题颇大,况且还有不少疑惑之处未曾想通。
但李士贤的一句话还是让她无法反驳:“若猜想是真呢,难道放着仇人从身前溜走,是与不是,我等前去一探便知。”
他露出思索之色:“且不是还有孙伯与怡妹两处人马,从旁策应,便是每个马车也要翻它一看,纵使那狗官有再多掩护又当如何。”
他朝着孙胜一拱手,在朝着柳清怡郑重的点了点头,便带着一众正阳堂中人,以及江湖好友腾跃横挪而去。
待望着贤侄走远,身影消失在树丛之中,孙胜一声冷喝:“烈阳堂所有人听令,随我前去卧虎岗伏那狗官。”
烈阳堂众人虽然知道狗官多是不在他们此行路上,兴致不是很高,但还是在堂主的一声令下集结了起来。
柳清怡眉头蹙着,虽然想法思路上说得通,但她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只是前有李士贤,现在又有孙胜亮堂,她也只能等着他们挨个车马的翻了。
“清怡侄女,谨慎行事自然无错,我且先去,你便留在此处以作后应。”孙胜临行之前,留下这么一句,便带人离开了。
一时间当阳坡刺棘林中便只剩下他们紫阳堂五人,柳清郦蹙眉娇声问道:“姐姐,我们就留在这儿等着吗?”
柳清怡始终皱着眉头,淡淡道:
“为今之计,只能留在这边,一则继续观察沿路过去的车马,一则等猴子那边带回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