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不在
白色帷帽垂下，遮盖女子的样貌。
几十位素衣佳人并排站着，身形相似，压根区分不出谁是谁。
厄斯尔用目光扫视，辨认不得。
究竟
哪个才是小公主呢？
养心殿里难得这么热闹。
为了彰显桃源朝的诚意，试婚的最后一关便在主殿，由帝皇亲自举行。
今日也是送行八方使者的日子，因此也特地邀请了使者们作为旁观。
文武大臣们站在殿下，神色各异。
漠北首领毫不费力地通过试婚前两道关卡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但这最后一道必然不能通过也是可以肯定的。
陛下出手，自是不会像易诺公主一般心慈手软，只顾着儿女情长。
不过公主，当真看上了这位不成？
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试婚放水，也要远嫁漠北？
在座的年纪轻一点哪个没有对易诺公主产生过一些心思？何尝见过公主对一个男人如此照顾了？
不过，也是到此为止了！
梦淮文眼里涌上复杂的情绪。私心而论，他自然是不喜欢李一诺远嫁的。漠北实在太远，又是草原荒漠，饥寒交迫，流落在外，一个不小心就得毙命。
她死也得死在他手里，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被人弄死在外面。
但若是不嫁
十八周岁将近，必定会找个适龄男子成亲，增加皇室筹码。
如此，太子这边好不容易扳回的局势便又落了下风。
这试婚，不成不行。
他掩了所有心思，对上不远处一双小鹿一般的眼睛。
是姜北。
今日，同样也是他和姜北承诺、请求赐婚的日子。
平心来讲，姜北绝不逊色于李一诺。
寻常素净的衣裳被她穿得气质出众，繁杂的花纹自她裙摆处蔓延，像山茶花盛开般美丽，肤白胜雪，巧笑倩兮。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姜北并不害羞，但脸上也染上一丝绯色。
她和梦淮文相交已久，即使是时常听说他与易诺公主的风流事，也是一惯不信的。
相处久了便会知道，梦淮文不是个多情的人，他专一又温柔，注重细节，对她也很好。她相信，这一段姻缘，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至于易诺公主，姜北想，许是她行事太过乖张，这才惹了非议。
两人的反应被帝皇尽收眼底。
太子和梦家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只是没成熟的小孩子们的把戏罢了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这漠北首领试婚成功，得把诺儿留在宫里才好，“朕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可汗只要在这柱香燃完之前找到易诺便成功，如何？”
他自是不会给他成功的机会。
厄斯尔视线和桃帝对上，带了几分耐人寻味，丝毫没有退缩之意，“陛下的意思是，只要找到哪个是易诺公主，便算我试婚成功了？”
虽是身形相似，可也有细微的区别。
桃帝言之凿凿，“自然，朕九五至尊，一言九鼎。”
试婚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玥贵妃，对方心领神会，吩咐道，“秋蝉，去吧。”
秋蝉是灼华宫的掌事大宫女，对主子的心思一片清白。
她当着全殿的人点燃了中央的这柱香。
火焰燃起的瞬间，素衣佳人们动了起来，打乱了原来齐整的排序，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纵然有所动作，帷帽也是稳稳的戴在身上，将样貌遮了个完完全全。
厄斯尔也不急，在其中漫步。
小公主到底是哪一个呢？
她们的身形差异极其细微，估计让玥贵妃来，也是找不出她自己的亲生女儿的。他尝试去寻找小公主身上的气味，却发现这一批人身上都用了过于浓烈的香囊，熏得压根闻不出本来的气味。
不对，他不是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么？厄斯尔突然想起这桩事来。
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能读别人的心这件事听起来就太过不可思议，更不要说在生活中真正遇见了。
他静下心来聆听，却只能感知到模糊的音节。
是因为离得太远了么？
厄斯尔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感觉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殿堂上的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他的行动。
找到了？
中央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半了，火星落下，烫了人心。
姜南站在梦淮文旁边，一直暗中观察着。
他不得不承认，饶是他与诺儿青梅竹马，也无法在这么多几乎完全相似的女子中成功找到诺儿。
这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一关如果过不了，是不是诺儿就不能嫁到漠北了？
姜南向来把师父的话奉为圭臬，头一次生了想违抗命令的想法。
为何一定要诺儿嫁去漠北呢？
他眼里生了低落，酝酿着翻腾的情绪。
场上的辨认还在进行，试婚的主人公却突然在左上角停了下来。
厄斯尔那个笨蛋肯定想不到父皇现在压根没让我上场。
屏风后的心声清清楚楚传进他心里。
在这啊小公主，厄斯尔勾起嘴角，原来没在里面。
香终于燃烧到了尽头，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气。
果然帝皇出马，这试婚铁定不成。
桃帝的声音依旧威严，内里的高兴却丝毫没有要掩饰，“都下去吧。可汗，愿赌服输。这成亲…”
“陛下，能不能让这几十位女子都揭下帷帽，让我看看究竟哪个是易诺公主，才能输的心服口服啊！”
没等他说完，厄斯尔向前一步，状似遗憾地提出要求。
“这…”
桃帝暗道坏事，这哪能揭下！
总不能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里面没有易诺吧！
“这怕是不妥。”桃帝清了清嗓子，“易诺染了风寒，还未好全，左右可汗也未认出，这试婚也就作罢了。”
这小子怎地这么难缠？
桃帝心中一紧，难不成被他发现什么了？
本宫就说嘛，笨蛋厄斯尔肯定想不到！这下好了，之前放的水全浪费了！试婚不通过，还嫁什么嫁啊？
小公主暴躁的声音又起，可爱得不行。
厄斯尔几乎都能想象到她顶着一张漂亮的脸生气的样子。
他挑眉，眼里全是逼迫，“哦？陛下是怕，这里面压根就没有易诺公主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