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猜忌
一语惊醒梦中人。
姜南艰难地辨认了许久都未曾认出，听到厄斯尔的话突然醒悟。
对啊！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说不定诺儿根本就不在这几十个女子中！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厄斯尔，眼里情绪复杂起来。
这漠北的首领，什么时候对诺儿这般了解了？能如此肯定场上没有诺儿的存在？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师父嘱咐的送婚一事，姜南的心里狠狠一痛，转过头去，自发阻断了投向那边的视线。
帝皇和厄斯尔的对峙仍在继续。
尽管本来就是这么做的，可帝皇威严哪能容许臣子这般直白地挑衅。
为臣之道，自当以君命是从。
可厄斯尔从未当过一个合格的臣子，毫不客气，“倘若这些女子中当真没有易诺公主，陛下又当如何？”
语气张扬又嚣张，让桃帝生生变了脸色，“可汗说笑了。”
他确实不敢让这些宫女揭开帷帽。
为了不让诺儿偷偷给这漠北首领放水，他连让人上场的机会都没打算给。吩咐丹诺把诺儿带过来，也只是为了看着她，防止中间出什么变故而已。
但这厄斯尔怎么知道？
换句话说，他没有想到这位会对求娶诺儿一事如此执着。想来求娶公主也不过是漠北抹黑中原的借口罢了，何必如此？
难不成…桃帝念头一转，这漠北首领也同寻常男子一般，看上诺儿的容貌了？
悔意在帝皇的心中蔓延。
身为国家的统治者，他向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难得后悔什么事。
可这一次，他真的后悔了！
他就不该让诺儿在宫宴上露面！
中原的大好男儿尚且置于他的掌控之下，知根知底的还有些保障。这漠北首领生的诡异，才能成谜，怎能把诺儿嫁给一个丝毫不知的男子呢！
帝皇沉默，群臣不语，整个场面瞬时安静下来。
外国使臣都是人精，对眼前这般情形哪能不了解？
当下就有一个同漠北交往的使臣走了出来，义愤填膺道，“陛下，当真如可汗说的那样吗？这试婚在陛下眼里难道只是一场儿戏吗？”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沮丧，攻击性极强。
李伯翦瞅准时机，向前一步进言道，“父皇，儿臣以为，可汗所说确实。”他顿了顿，继续，“不如就揭开所有人的帷帽，让可汗一探究竟，免得让使臣们生了猜疑啊！”
这怎么能…让试婚失败呢？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直接站出来的后果是什么。父皇明摆着不想让李一诺远嫁，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要帮厄斯尔一把，必然在之后会遭到父皇的处罚。
但也无非就是软禁一段时间或者罚几个月月钱罢了。
比起成功让李一诺远嫁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和父皇之间早就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相互捅刀。
他也不在乎父皇会怎么看他了。左右父皇也就他一个儿子，只要不犯大错，现在的东宫之位，未来的皇位，也只能是他的。
得不得宠又有什么用？再怎么得宠，李一诺也只是个女子，公主之身，总归是要嫁人的，比不得他。
桃帝阴森森的视线落在脊背绷直的太子身上，含了几分怒气。
太子这手段未免太过幼稚。
诺儿远嫁又能如何？这皇位，终究还是落不到你的手里。
桃帝眼中寒意重重，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怒气。
毕竟，一个野种，怎配肖想皇位？
身上不知道流着谁肮脏的血，平时安分点还好，眼不见心不烦的还可以忽略。现在落到他面前，怕是留不得了。
跟清和宫里的那贱人一样不识好歹。
太子开口了，其忠实拥趸梦家肯定也不能再默声了。
梦淮文跟在太子后面，没有穿官服，白衣衬得他气质出尘，“陛下恕罪！臣以为，还是依可汗之言，揭开帷帽，让众人心服口服才好！”
李一诺居然不在里面？难怪他没看出来。
厄斯尔静静站在大殿中央，不说话，有一派超然世外的气质。
事实上，他正在专注地聆听着小公主的心声，判断着宫里大概的情况。
不听不知道，小公主的心理活动还挺丰富？
李一诺看着大殿里尴尬弥漫的氛围，突然有些后悔。
不该由着父皇胡来的。
外国使臣都在下面看着呢，这下怎么收场？
李伯翦捣什么乱？他不会以为我是不敢嫁才躲起来的吧？这人智商从小到大就不怎么样，现在居然还维持住了这样一种低智商的水平？父皇对他没有好脸色可太正常了！这不是当着别人的面打他的脸么？
至于梦淮文…就更笨了！主子挑谁不好，居然挑了李伯翦？这下子梦老爷子好不容易打下的家业估计就得在他手里败光！什么文曲星下凡？那几首破诗填词，就是撒把米给鸡吃，鸡走出的轨迹都比他有感觉！
姜南呢？姜南怎么不来救场？
或许是心灵感应吧，她刚想到这，姜南便大踏步地前进行礼，“陛下，臣以为，公主染了风寒，应多加休养，而不是在此耽搁。”他眼神轻飘飘地掠过不怀好意的两人，“此病容易传染，揭开帷帽怕是不妥。”
还是姜南靠谱啊！
李一诺心里称赞道。这普天之下若是没有姜南，不知道她的脑子还要遭多少罪，一个两个脑子尽是不好使的。
厄斯尔黑了脸，那他呢？他在她心里也是没脑子的吗？
他不喜欢这种只有他们两个互为知己的感觉。
厄斯尔手心攥着一颗石子，骤然发力，打到屏风上。用力过猛，屏风“轰”地倒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肯定是厄斯尔那家伙干的！李一诺闪躲，稳稳站在屏风没有打到的地方，在心里怒吼，他是不是故意的！
跟她的暴躁不同的是，厄斯尔心里顿时舒坦不少，果然她心里想着他的时候才更令人舒服啊
因着心情不错，他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屏风后露出身影的人儿，“陛下这下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