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两大护法
真是会说话。
明空岚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默默注视了那筒灵签片刻，又将它挪到柳珩的面前，道：“我觉得晏修很适合，双眼里满是智慧。我什么也不懂。”
这个人也说实话。
洛予霜打趣道：“看来空岚很有觉悟。”
柳珩的身上顿时聚集了许多人的目光，他无奈一笑，又将其挪到正中央，道：“虽然空岚说得很对，但是规则可不是这个，每个人都需要抽签，谁也逃不掉。这可是个机会啊，各位。”
这个位置反而变得不讨人喜欢，司空的手上不知何时就多了一块白色玉圭，就这么在空中晃来晃去的，晃到众人的面前，而司空的声音也在上方传来：“都是一群没担当的孩子，梓阳掌门可是同我们说过了，随便我们处置。”
一直沉默的叶知晚忽然开口道：“那便抽签吧，看看最终花落谁家。”
慕云澈搓了一下手，激动地道：“抽吧抽吧，吾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哪位高人了。”
几人怀着激动的心抽签，有人紧闭双眼不敢看灵签，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查看，之后发现似乎有转机，最后给到的结果出乎意料的惊喜。
也有人始终以平静相待，似是意料之中般，静静看过之后脸上换上了久违的笑容。
最终花落白重锦家，只见他长舒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下定决心，郑重地道：“既然这极好的运气在我这里，那我也一定会对你们倾囊相授，若我有错之处，还请你们替我指出。”
柳珩看他有些客气，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缓缓地道：“小白师兄客气，礼尚往来之事不必介怀，我们是自己人。”
洛予霜松了一口气，道：“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祝你好运了，小白。”
叶知晚也跟着道：“小白师兄，这就是天赐良机。”
其他人也暗自庆幸，毕竟管好自己容易，还要兼顾其他人，真是伤己伤彼。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别人未必如此想。
“不错不错，你们都懂得谦让。”司空见他们这几日学得差不多了，打算先教他们千丝引，便道，“你们虽呆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凡间却已过去几天。这里并无黑夜白昼之变化，时间流逝快而不止。”
时间前行之时并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但人总是在需要时间之时才会发觉时间流失得犹如潺潺流水，慢慢地从昨日汇集到今日，尚能期待的却只剩下明日。
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
司空提步向前行走，示意他们跟在后面，继续道：“既然你们都练得差不多了，那你们便随我来。”
打开一处屋舍，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类似于凡间的书院，正好摆着八张紫檀木桌。桌上的陈设简朴，笔墨纸砚，样样俱全。
几人哑然，眼前的景象太过于熟悉，陌生感渐渐疏离，苦读诗书的回忆瞬间袭入几人的脑海里。
“呃……这不是书案吗？”苏韵率先说话，这陈设与点苍派的颇为相似，尤其是这主考木桌身后的云卷屏风，真是格外的熟悉。
司空将几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很是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心中虽有余悸，但仍道：“此次测试便由我来监督，若你们过了我这关，我便可以将千丝引传授于尔等。”
苏韵道：“那何时开始测试？”
桌上立刻出现了几张摆好的白纸，笔墨已备好，只待他们坐下答题。
“何时都可以，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按人间的说法，现在是午时，再等些时辰，那便未时。”
登时鸦雀无声，无人言语，静得能听到对岸的丛林鸟兽之声，看来没人期待突如其来的测试。
慕云澈面部微微抽动，直接就是痛苦面具。怎么到了哪里都有考核？迟疑地问道：“师长，非得今日吗？明日不行吗？我们需要一些准备。”
“今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择日不如撞日，我说了算。不可讨价还价，退下去吧。”
看来并无退让之地，几人安静地走到外面，翻阅着这本《沧海浮生录》。无人再多说一语，只是静默地做好准备。
他们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未时竟是那么快便到了，几人视死如归般走了进去。
这些地方是白泽历练回来之后所仿造的，颇具人间气，里面的房屋瓦舍鳞次栉比，布局合理有序。
他们依稀听到铜壶滴漏落下的滴滴水声，清晰可辨，手中的笔从未停止，争分夺秒般在宣纸上摩挲着。
待他们尽数写完后，正确的答案顿时消失，而错误的答案则被留了下来，定格在纸上，格外的耀眼。
八人全部通过，一齐靠在长廊上的栅栏上，奇迹般地一起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
慕云澈抬了一下眼皮，不停地甩弄酸痛麻木的手，感叹道：“这样的感觉我只在十岁体验过，紧张与焦躁让我梦回当初。我不想再来一次，结束吧。”
其余人安静不语，虽是已经通过，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他们所理想的那样，几人又抱着书独自离开，边走边念叨着。
“你们通过了，明日我便传授你们千丝引，白泽如今有要事在身，无暇顾及你们，也不必急切，千丝引也是很厉害的。”司空拿着他们所写的纸，上面的内容几乎为空白，只有寥寥几个字，看来《沧海浮生录》上面的内容已经记得差不多了。
但是，会记与会用是两回事，记忆超群之人不一定就是那个最懂变通之人。
“人间，还是少不了负重前行者。”
柳珩听到司空的叹息，又将脚挪了回来，站到其旁边，小心地道：“师长也是有故事之人，何故如此叹息？”
司空带着柳珩走在长廊里，脚步轻缓，似是在赏眼前之景，道：“你是柳珩吧，梓阳掌门同白泽殿下提起过你。”
“我是柳珩。”柳珩安静地跟在他后面走着，一路览尽胜景。
司空道：“我与白泽曾观过你们的比试，对于你们的实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是在心性方面便不得而知了。”
柳珩也道：“若不是一朝一夕的话，很难看出来。”
司空停了一步，又继续走着，道：“在迷雾幻境中，你是第一个走出来的，可以告知我你所见之未来？”
柳珩神色平静自若，淡定地道：“未来未必是真的，无非就是生老病死，只是走个过程。”
司空的目光转至前方不远处的七人，心里转念一想，又道：“如此的话，你早已看淡。”
“那倒不是，有些事情想了许久还是想不通，心里便会更加渴望得知答案。”柳珩也有想要知道却无从得知的解惑之法，既然别无他法，那就只能且行且看。
那个答案很难得到，靠不了旁人。司空一把拉过柳珩的手，从手掌至肩膀为柳珩探查，脸上的神色由淡定转为震惊，赶紧放开。
“这，天机不可泄露。你以后会知晓的，不必着急。”司空运用仙家之法探知，虽有所获，但却不能透露，恐生其他的变数。
柳珩道：“……仙人也有不能泄露的天机，晚辈便等待那天的降临——师长，我们何时能回去？”
话锋一转，司空也不瞒他，道：“按凡间的时间来算，你们需要再待两个月。”
“这么久啊。”柳珩突然有些放心不下家中的弟弟，也不知那家伙是否能照顾好自己，虽有怀远在，但终究放心不下。
司空也只能这样道：“若是你们练得快、好的话，是有可能花更少的时间出去历练，届时便有机会。”
柳珩拱手告辞道：“师长的话，柳珩谨记于心。那我便去刻苦攻读，勤加练习，早日成功。”在司空的点头之后，柳珩便加快脚步去追那些人，在与那些人打打闹闹中一起远离了司空的视线。
与此同时，在昏暗无涯密洞里，台上的男子戴着黑色斗篷，面容被银色面具掩盖住。眼神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左护法，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台下胆子大的小喽啰上前了几步，问道。
左护法扫了下面一眼，衣摆微挑，一脚踏在最上方，以至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而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将一些傀儡派去戎州，尽量拖住点苍派与望月谷。我的计划绝对不能被干扰，听到了吗？”声音清冷无情，底下的人震了一下，连忙应答。
远处忽然有道极快的身影正向这里赶来，那人一脚踩在地上的骷髅，四散的骷髅瞬间化作齑粉。
左护法面无表情，嫌弃地挥了挥沾染灰尘的衣袖，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底下的人恭敬地下跪，嘴里整整齐齐地喊道：“右护法！”
右护法精通易容，每次来到无涯都会换一张脸，因此无人见过他真正的面容，但只要他一出手，手下便能认出来。
“你能来，我就能来。”右护法围着左护法走了一圈，之后定格在其身前，转身去面对底下的人。
“你不去琼州，来这里做什么？”左护法质问道，语气有些不客气，毕竟与这人的交集不多。
右护法听后，看到这样疏离的朋友，反而笑道：“我明日与她启程，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看样子，是还没有开始。
哪还有脸来取笑。
左护法手微微上抬，示意手下不必跪着，之后又让他们都退下。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左护法才慢慢地道：“我的事情自然会办好，不用你操心。”
“不用我操心？那日若不是我令赫连苏昏睡，你以为之后发生的事情会按照你计划的那样吗？”右护法的语气有点重，声音逐渐加大，山洞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左护法不在意地道：“怎么不会？没人可以救赫连苏，就算能救，那也只是一时。”
无论赫连苏当时是否选择前去望月谷，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故意放出消息引魏谌王前来，之后败坏魏谌王的名声，你的目的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右护法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觉得不太合适便走上去坐在长椅上，俯视着左护法。
“我自有打算，涯主已经命我全权处理，如何去做是我的事，不用知会其他人。”左护法也走上去，却没有坐下，只是冷淡地道，“我知道怎么去做。”
右护法那日刚赶到之时，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去制止，心中仍有疑虑，问道：“你胆大妄为，做事情之前应该深思熟虑，你肆意将冥火传给赫连苏，到底用意何在？”
左护法在心中想了一遍，也不打算隐瞒，直接道：“迢，赫连苏可以使用冥火，而岁华宗是被冥火所灭，许多人都亲眼所见。这说明，点苍派与魏谌王都与赫连苏有关联，百姓愚昧无知，定会起很多猜疑。我们只要再散播一些谣言出去，魏谌王失了民心，点苍派也被猜忌，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迢扫视了他一眼，脑海里有许多想法，但也只是止于想法，丝毫不理解左护法的计划，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愚蠢的做法，我不敢苟同。”
左护法知道迢前来绝不是简单的叙旧，也不想拐弯抹角，道：“你是来教训我的，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我便离开了。”
右护法即为迢，他也不打算再磨磨叽叽，暗色的衣袖发着光芒，几刻之后，有件极小的东西缓缓从衣袖里飞出，在桌上渐渐地放大。
三栖古琴。
“这是涯主让我给你的，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来得很及时，左护法将其收入怀中，打量着面前这张已过中年的老脸，登时有些漠然。有了三栖琴的话，控制傀儡便会容易许多，他道：“嗯，你们此去琼州还须小心，毕竟那里还有一个三清宗。”
关系的话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右护法还有些震惊，道：“我们会小心行事，倒是你，孤身一人。”
“你变得啰嗦了，任务完成便行你该做之事。”左护法实在不想和他废话，径直绕过他走下去，只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
竟还教训起来了？
灯火逐渐熄灭，生息不再，这里变得一片死寂。石块从高处落下的声音无比响亮，为这份平静增添了几分热闹。
这几日，戎州各个地方都相继出现了百姓无故中毒的现象，还有几处地方发现了毫无意识的“人”。
那些“人”逢人就咬，被咬过的人很快便昏厥过去，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僵硬，仿佛正在死去的人一般。
望月谷相比之下更靠近戎州城，而今城主苏怀远又被派往西北之地考察，只能同点苍派商议对抗此次病魔，研制出解药。
朝生阁与玉华派也正在加紧调查出幕后黑手，远在他乡的落霞派与三清宗在此刻也只是爱莫能助。
戎州城中的人群已被遣散，此刻万人空巷的街上已是空空落落，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在街上走走停停，四处张望。
来头不小，通过十多日的努力，这场来势汹汹的病疫也得以解决。虽是抓住了罪魁祸首，但各派掌门总觉得这只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幕后黑手正躲在暗中静静观察。
此刻，上京城却是截然相反的场面，京中最大的青楼翠玉楼来了一位美若天仙的花娘子，名唤花执雪，许多青年才俊慕名而去。
也不知是福是祸，花执雪成为京城最好的名妓，似有意入魏谌王府，但被魏谌王府回绝。
几派掌门通过幻灵仙镜讨论如今局势，玉华派掌门忍不了这类风花雪月的风气，道：“这好好的上京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魏谌王身为摄政王，无德无能，有何用？”
落霞派的付掌门却不是这样想的，只是道：“这跟我们有何关系？我们非得去趟那浑水，惹得一身脏。”
叶谷主不赞同这句话，反驳道：“付掌门，你这话我不赞同，我们身为修仙者，就是为百姓造福。”
付掌门指出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事实，也是当今世间的真实写照，又道：“那些百姓根本不领你这份情，你看看前几日的点苍派被骂成什么样子？还得是梓阳掌门忍得下去，换作是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前几日的点苍派被诬陷是灭了岁华宗的幕后黑手，谣言满天飞，大多数人对于点苍派都是骂声一片。
洛江对于这样的想法感到不适，道：“付掌门，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都选择坐视不理，那我们存在的意义何在？”
付掌门怒吼道：“人存活于世，不为自身反为他人。叶谷主、洛掌门，你们告诉我，这样舍己为人，你们得到什么回报了吗？没有！没人愿意领情！”
登时一片喧闹，几人争吵不休，梓阳掌门依旧沉着冷静，不为谣言所动，淡定地道：“各位，不必争吵。付掌门也只是在为我们打抱不平，点苍派虽处于是非之地，但未曾有过怨言，我们不求有所回报，只求问心无愧。”
三清宗掌门也道：“几位老朋友，这有什么好吵的？我们此次会合的目的是剿灭无涯，说偏了啊。”
华阳派的沈护掌门赶紧诉说今日的重点，“在我们的一经查探之下，发现了隐藏在戎州城的无涯巢穴，不仅仅如此，在江南一带也有发现，消灭傀儡还须望月谷的回生之术，机不可失。”
叶谷主立即回应道：“没错，本派回生术可解傀儡术，我将回生咒术写下，各位可要仔细观看。”
细小的金色经文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空中，几位掌门都在认真观看而后记下，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后，经文字迹渐渐隐去。
“可将其交与门派弟子，这样一来，百利而无一害。随后，便可派一些弟子前去诛杀无涯妖人。”
这世间近来越发的不太平，异界封印已经出现松动，天降白虹贯日，百姓惶恐不安。
“我有预感，那一日正在向我们靠近。”
梓阳提议道：“异界封印已经松动，还请各位相助，入我八方玄冥阵，加固封印。”
几派掌门也有同感，本派的灵宝突然出现异样，定于那地方有联系，再加之此次傀儡事件，更加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叶谷主不禁注意到一直未言语的朝生阁阁主，几人在争辩不休之时，他倒是出奇的安静，“明兄，你有何见解？”
朝生阁主才缓过神来，道：“啊，这个。我赞同梓阳掌门的提议。八方玄冥阵具有封印之效，驱魔散魂之用，我以为运用此法定是事半功倍。”
将裂开的封印修补完毕后，各派掌门自动离开，关闭了幻影，前去写下回生咒语，教授给弟子。一方面还要召集灵力高强的弟子即刻前往无涯巢穴，刻不容缓。
不仅仅如此，他们每隔三日便要聚齐一次，以便可以更好地加固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