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典藏峰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慕云澈选择了什么？”明空岚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觉得，只是需要一个动力，那便是战胜慕云澈。
“孩子，此为问心。问的是自身，只能问与自己有关的事情。”
明空岚瞥了一眼四周，全是黑漆漆的角落，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光线，而那几个人便坐在黑暗中，知道他们定是不会透露些什么，干脆便做了选择。
“我一定会站在最高处，将所有阴霾都驱散，到时候，我就是最厉害的人。”
最后一位则是苏韵，她此刻心里五味杂陈，有太多的疑问，不知道从哪一个问题开始。
其中一位长老耐心地对着苏韵说道：“韵儿，不必紧张，尽管问。”
苏韵在心里鼓起勇气，由于太过于紧张，她将问题脱口而出，“掌门，我只有一问，我们在寒山见到的景象是真的吗？”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梓阳掌门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严肃，稍稍温和一点，只道：“是真亦是假，幻境与现实重叠之时，那便是真实。以后的变数取决于你所选的路，太过于执着反而会弄巧成拙，有时候只需要顺其自然。你只有这个问题吗？”
苏韵迷迷糊糊地点了头，等反应过来时，四周的灯已经全部被点燃，残红神卷与琉璃塔的灵尘在相互交汇，随着点苍派与望月谷的长老所施的灵力一点点地落在那八位弟子的身上。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强大的灵流冲向他们，苏韵只觉得体内有股真气在四处流窜，那些灵力从各个方面涌入身体。
此时此刻，他们的灵剑一齐出现，悬浮在他们的眼前，爆发的力量再次冲上云霄，引来山下百姓的围观。
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所有的阵法仪式在那个瞬间忽然停止，灵力的输送也已经停止。
琉璃塔快速地飞入梓阳掌门的手中，残虹神卷也通过传送门离开了这里，望月谷那边的人一齐拱手道别。
“好了，你们可以站起来了。”
坐了快半个时辰，腿脚难免有些麻木，有些人站起来要扶着旁边的石柱子才能勉强使自己站好。
“师父，我们之后要做什么？”慕云澈倒是还好，没有多大的感觉，几位长老的身影也不知所踪，想来是完成了这些事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便问到了重点，梓阳也来到他们的旁边，轻轻拍了一下慕云澈的肩膀，道：“之后，你们会去青丘。明日青丘的白泽殿下会派使者前来点苍山接你们去青丘。”
明空岚问道：“青丘？去青丘干嘛？”
“青丘为仙家，知晓人间有劫，特来相助。”梓阳掌门了解他们的心思，未等他们主动询问，便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仙派之人只是凡人，也有力所不能及之事。”
洛予霜疑惑不解地道：“梓阳前辈，魔尊在一千年前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他们看到的幻象大多都是听过残虹神卷所记录的文字重新织出当时的情景，许多细节都不得而知。
而未来的幻象也是十分的模糊，他们看得清街上的百姓，却看不清后面出现的几道身影。
梓阳掌门微微思考了一会儿，道：“魔界妖兵虽被镇压，但是魔界能人多似辰星，阴险狡诈，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苏韵问道：“我们能看看残虹神卷吗？真想确切的了解一千年前的事情。”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叶知晚替梓阳掌门回答了这个问题，“不能看。残虹神卷原则上只有望月谷主能看，其余人无法查看。”虽是原则，但叶老谷主曾交给梓阳掌门观看。
苏韵道：“我们此前从未知道魔族的存在。”
不仅仅是他们，百姓也不知道，是这几个门派封闭了这些消息，不让这些消息流传出去，进而引起人心惶惶。
“你们无须担心这些，各派掌门正在调查。”梓阳掌门有自己的顾虑，现在不宜让这些孩子知道太多，背负太多。“你们的身上虽有强灵力，但并未打通。云澈，你先带他们去典藏峰，千秋长老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事。老夫还有要事。”
“你们不可告知他人前去的地方，记住，有了更多的灵力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想保护的人。望你们谨记，不忘。”
梓阳掌门看起来有些疲倦，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几个离开，坐在身后的凳子上，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个时辰才缓缓睁眼，着手联系白泽。
典藏峰距离莲花峰较远，在点苍派不可胡乱使用灵力，他们只能徒步而行，约莫半个时辰才至典藏峰。
与掌门的莲花峰不同，这里的建筑颇有书气，累累书本成山堆积，就连门也是书的形状，可谓书山有路勤为径。
洛予霜震惊不已，捂着嘴指着那些地方惊道：“这，门、楼阁、树，还有这捧着书籍的石像。这是真的吗？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书。”
苏韵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被眼前的景象惊住，满眼震惊。
倒是除了慕云澈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会有所惊讶，只是因为慕云澈初来时比较好奇捣蛋，几乎每次在百缘峰抽到的签都是到典藏峰抄写一本奇书。
来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予霜，你没看错。这里就是点苍派有名的藏书楼，还记得这里还有段传说吗？”
叶静姝心生好奇，便询问道：“师弟有何见解？”
传说大多有人杜撰，有真有假。慕云澈也是听其他较为年长的长辈说的。
慕云澈眉眼微弯，拿着柳珩的扇子轻轻一展，走在他们面前，快速回头，便为他们解答：“各位听客，且听在下道来。从前，点苍山下有位而立之年的男子，且唤他作子幸，子幸整日好吃懒做，非常非常不喜欢读书。子幸的父母为他张罗了一桩婚事，可是那新娘子看到子幸那么懒惰，便连名节也顾不上，连夜就跑了。”
“真有这么懒的人吗？摊上这样的人也是倒霉，我要是那姑娘，就算不给他点教训，叫他长记性，不然也得连夜跑路。”明空岚忍不住插了嘴，按他的脾气，遇到这样的人不得教训一下两下。
柳珩道：“子幸没有福分，在于他的自身，怨不得旁人。那姑娘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有认真的为自己做考虑。”
其余人也想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叶知晚也道：“我赞同柳珩的话，为自己的终身考虑并没有不妥之处。”
苏韵与他们的看法截然不同，她考虑的是之后的事，她观了一眼其他人的脸色，道：“可是她已经答应了婚事，一走了之，两家如何和睦相处？”
叶静姝回答道：“这个就要看自己的选择了，并非所有事情都可以两全，就像梓阳掌门说的，命数是由自己来决定的。”
“或许还存在其他的契机。”
洛予霜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仍是一片明澈，不明白他们怎么会想到如此高深的话，“我们应该关注的是后面的事情，一个个的都扯远了。云澈，你继续。”
看来这个故事还是能吸引人的，故事的讲解在于讲解者如何去诉说，而慕云澈便是掌握山下说客的技巧，配上那些动作，可谓生动。
听着他们不同的见解，慕云澈没有打断，等待他们没再说话才继续道：“那户人家见儿媳跑了，又给说了一门亲事，结果呢，那新娘也跑了。子幸的父母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原因，连忙上山寻千秋长老，寻千秋长老做什么呢？当然是帮助他们的儿子回归正轨。”
慕云澈继续道：“千秋长老在管理方面可谓是得心应手，子幸到了典藏峰以后，千秋长老交给了他每日观看《勤心志》两遍，抄写一遍的任务。”
但这个方法还是不能使子幸改邪归正，千秋长老便想出了几个法子来激励子幸，一为激将法；二为敲打法；三为鞭策法；四为惩罚法；五为奖励法。
最终最为奏效的是激将法、惩罚法。
果然，人不能没有鞭策，若是放任自己，则会陷入另外一种难以自拔的境地。
“我不太喜欢这个敲打法。若是伤了那些自尊心太弱的人，让他们如何自处？”
“这个惩罚法我也不喜欢，还是那句话，不好。”
“鞭策法的话，若是用力过猛了也会弄巧成拙。简而言之，奖励的法子与激将法更好。这只是我的见解啊，我没说千秋师父。”
小师弟初空抱着一沓厚重的书册从里面走出来，碰巧听到了慕云澈讲的故事，便忍不住想分享自己的看法。
说得条条在理，却又有些不在理。
苏韵与初空并不熟识，便没有出言。
“让她听到了你就惨了。”慕云澈看着这个小师弟如此散漫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扔一本书过去，与宋霓裳一样不让人省心。
初空瞧着这些人，认真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具有震慑力，事实却是相反的，“咳咳，千秋师父还在与掌门他们商量事情，让你们先在这典藏峰四处瞧瞧。”
之后便抱着书册大摇大摆地离开此处，抱着的书不停地摇摇晃晃，仿佛马上就要掉落下来，最上面的书本快要掉下来，他脚上一踢，那书回到了原处。
明空岚很想翻一个白眼，吐槽道：“他抱着那么重的书，是在神气什么？”
慕云澈悄悄地对明空岚道：“因为，傻！”
两人一听，似乎是达成一致，直接哈哈大笑，旁边的其他人看得一脸雾水。几刻过后，笑声止住。
藏书楼的红漆柱子有五丈之高，五层阶梯依次排列好，无须弟子上去寻找书籍，只须通过百草小仙的认定入内后便可写下自己想要的书册。
此处书籍星罗棋布，说是汗牛充栋也不为过。
柳珩对周围的一切感到惊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却只是问道：“云澈，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慕云澈也不知道接下来所行何事，只要不是看书与抄书，那便是好事，他惋惜地道：“估计是要我们来这里看看，顺便参观参观。”
苏韵却道：“我看未必。”
在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叶知晚安静地输入一本自己想要阅读许久的书册，约莫三刻，一本缀上草叶的书本缓缓从空中降落下来，直至落在叶知晚展开着的双手。
是一本《百草集》，上面记载了众多奇珍异草，叶知晚仔细阅读上面的字，而后翻阅起来，停在三百五十九页——穹棋草。
穹棋草，一种致幻毒草，服用者会出现幻听，导致神志不清，极易走火入魔。
见其他人也跟上来，她将书合上，任其自动飞向上空，回到原本的地方。
便是在这时，千秋长老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愁容，在见到那些弟子后立刻又换了副样子，十分热情。
千秋长老只是那么一挥，书阁里的书像是有了自主意识，竟争先恐后地落在地上，有条理地堆在地上，共有八处。
“这是什么？”白重锦不合时宜地道。
千秋长老立刻看到白重锦，眼底笑意不散，打趣道：“你这孩子，都在藏书楼了还问这是什么。只有除了人，就是书。好了，不逗你们。”
千秋一施灵力，八人腰间的乾坤袋立即飞出，静静地挂在空中，那些地上的书籍各自飞向他们的乾坤袋，放书完毕便归还乾坤袋于他们。
“这是对于你们灵力运行有力的宝物，不要嫌书本枯燥无味，你们若是真的能参透书里的内容，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是每位长辈的赞同的话，书中的世界蕴藏万千，若是真能参透一下，便真的能温养心性，造化自身。
“那有多少？”慕云澈有拒绝的心，但没有拒绝的胆子，千秋长老的脾气他是十分了解的，在笑脸盈盈地同你说话时，也能给予你最难以接受的惩罚，他是深信不疑。
千秋长老随手那么一指，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
“五本？”他们异口同声地道，但是千秋长老却摇了头。
“十五？”千秋长老再次摇头，要他们再猜。
他们做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试探性地问道：“二十五？”
千秋长老这才点头，却看到他们一副生无可恋的死样，装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这才二十五本书，千金难买，就是上京贵族来求都不一定卖，真是便宜你们这些孩子了。哎，再给我垂头丧气试试？”
洛予霜好不容易摆脱了家里的麻烦，现在又来了另外的麻烦，放弃的想法再次升了上来，欲哭无泪地道：“长老，放过我们吧。”
千秋长老摆摆手，示意他们都散开，直经来到中央，“你们这些孩子没有经历什么磨难，不知道有一本书可读是什么感受，放眼整个世间，有多少人可读圣贤书。况且这并非普通的书籍，你们既然入了这世间局，便要做好为其改变的准备。”
“《沧海浮生录》中竟有舍生咒的记载，千秋长老，我们真能观这样法术吗？”柳珩看了其中的一册，里面的内容丰富多彩，文字的一旁有人像来演示，栩栩如生，这有助于他们理解。
千秋长老点开中央里面的按钮，四周开始发生变化，红漆木柱位置相互调换，书籍重新排列，只需要几刻便重新排好了书本。
“这无妨，每位弟子都会学习舍生咒，不仅仅是舍生咒，还有献灵咒，他们都会学习。大难来临，没人顾忌得了所有人，只能尽力而为。”
顿了顿，千秋长老又道：“况且，你们手中的图册只是临摹而来的，并非真迹，若是到了旁人的手中也只会是白纸，不必担心。”
舍生咒，顾名思义便是舍弃生命，献祭自己的性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作为祭品，投入媒介之中。
而献灵咒则是献出自己所有的灵力，轻则失去灵力，但可重修；重则一生都不可再习法术。
“这些书是各个门派掌门整理出来的，珍贵无价，你们得好好珍惜。”
叶知晚也翻到相应的那一页，眉头一皱，不知为何，一听到舍生二字，她的心里面会莫名的紧张，心跳加快。
“传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让时间来替我们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有资格。”
看来，不接便是不行的。
这几日，他们便呆在典藏峰攻读这些书，并学习这上面的术法，闲暇之余他们也会讨论里面的内容，时而激烈，时而安静。
叶知晚先去替尺素准备好两个月的用食，因为不知会在青丘呆多长时间，只能先准备好一些吃食。
尺素与叶知晚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由刚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依赖，很是可爱。
“晚晚，它叫什么名字？”柳珩走近叶知晚，在桌上抓了一些松子，放在青白色的陶瓷小碗里。
只见尺素抬着它的小脑袋，目光从叶知晚的脸上移到柳珩的脸上，吱吱叫了几声，便咬着松子吃了起来。
微风拂过桌上展开的书本，也不知翻过了多少页。叶知晚继续喂它一些肉，答道：“它叫尺素。原本还有另外一只，那只的名字更热闹一些，叫鸿雁。”
柳珩道：“尺素有传书之意，鸿雁则有归乡之喜，二者有所不同，也是符合。”
叶知晚笑道：“柳珩，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读过许多书，说的话颇具道理，要不然，你去上京试试？”
其实柳珩也曾尝试过拜官求相，只是此路不通，有清正廉洁便会有贪污腐败；有任劳任怨则有自私自利。
“晚晚谬赞，只是闲暇时光读了一些散书，算不上道理。”柳珩想起他们之前在万剑山的谈话，都曾说过上京的传闻，最繁华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叶知晚走来桌前，翻开之前读到了那一页，用手指着自己不明白之处，问道：“你还是那么谦虚，柳公子饱读诗书，便来替我看看这是何意。”
这是结印手势，许多人像打坐于地上，嘴唇微张，手势不断发生变化，头上还悬浮着八个醒目的文字，那些文字弯弯绕绕，若是不仔细观看的话，倒是看不出来是何字。
这字样同在潭溪山看到的字有八分相似，柳珩念出那八个字：“天地万物，轮回有道。听着像咒语，单从字意都可以理解，只是若论深意，我也参不得要领。”
叶知晚心里有许多话想说，眼下就找到了机会，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无妨，我们来日方长。近来，我时常在想着我们在潭溪山遇到的黑衣人，总觉得那些人是故意将我们引到潭溪山颠。那日我遇到你或许是已经安排好的，黑衣人出现了，那人说复灵花在山顶，但我原本就是来寻此花的。”
柳珩反应过来，立即道：“那日我在客栈，房中出现了一只猫妖，我追着它来到了潭溪山，刚好遇到了几位地主家的公子。”
那些公子与往常不同，竟会主动与人打招呼，行为举止实在怪异。柳珩察觉了这是有人特意将他引来此处，同时也观出那些人的怪异。
正好凉亭有把古琴，他走了进去，坐在位置上缓缓弹奏几曲，倒要看看那些人有什么把戏。
琴曲悠扬，可使人稳定心神，那些公子的异常暂时被掩盖。只是后来，叶知晚手拿着玉箫前来，琴箫和鸣，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