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购年货
天气虽冷,但也挡不住年味的气息,树梢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门口挂的中国结,这是喜庆的味道。
置身于人流之中,自己犹如被一股喜悦的气流托起,飘飘然。
超市门口已是人山人海,你进我出,肩并肩,背靠背,醒目的电子屏闪过几个大字:年味满街飘,年货尽你挑。
随着人流,我一步一步挤进超市,万般艰辛也算成功入围。
推车里不经意间已如小山隆起,各种吃的,各种用的,衣服……
进山不易,出山更不易。
我抬头,低头,从收银员的第一位数到我这儿,少说二十加,再看看每个人推车里一大堆的东西,估计到我这儿,已经快凉凉了。
大概每五六分钟左右才挪动一点点位置,我闲极无聊,拿着推车里的东西翻来覆去。
“糟糕。”我举手一掌拍在额头上。
我把阿爸最爱的茶给忘了,每年过年,阿爸滴酒不沾,唯独对这茶爱不释手,他常说,喝茶,解渴,却每次都是满口夸赞:“好茶,好茶。”
我瞻前顾后,走还是不走,走吧又不忍排了这么久,等会儿还要重头再来,不走,这茶也买不了。
我犹豫之际,想到个办法。
“爷爷,您好,我还有东西忘买了,麻烦您待会儿帮我把推车往前挪一挪,行吗?”
身后的爷爷是我唯一可以寻求到帮助的人,我轻柔的口吻,估计爷爷是不会拒绝的,我自信心爆棚。
“去吧,我帮你守着。”
果然,我满心欢喜,连声说着谢谢,我再次回头看了收银台到我这儿,估计还有四五个人,我要奔跑着去才行。
我提脚便扬长而去。
我想我的速度,动作已经够麻利了,我奔跑回收银台时,爷爷早已不见踪影,而推车已经被后面的人挤推到一边。
原本我将推车往前推,还想着跟收银员解释一番,却不料被后面一个大妈毫不留情地嚷嚷。
“姑娘家家,插什么队啊,后边排着去。”
“是啊,是啊。”
你一句我一句,众人的唾液能淹死人,我保证,此刻我说一句,就要遭到集体围攻,恐怕大家都排累了,都想着赶紧回去,我便忍忍这一时的怒火,息事宁人吧。
“亲爱的,我在这儿。”
我把推车往回推,车头却被一只手拉住。
这声音低沉而有力,富有磁性。
我定住神,凝望着他,看不清那副灰色墨镜下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之下,一张薄而有型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间落下几缕发丝,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的身体笔直且坚实有力。
一只手举起向我轻挥。
我浑身发烫,估计现在的脸已经涨红得如傍晚的霞光,耳根发热到阵阵酥痒。
“还不过来?”
男人把推车拉到收银台,我身体也随之过去,我“哦”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敢抬地乖乖站在他的一旁,我还沉浸在那般养眼的脸庞上。
忽然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大妈的脸色,已然是无可奈何。
我低头闷闷一笑,把东西放到收银台,却发现,男人手里只握了一瓶矿泉水,我再次疑惑的看向他,他的嘴角却纹丝不动。
“一共五百六十八……”
“刷卡……”
一张卡随即从他手里递了出去,毫不犹豫地递到收银员手里。
“刷我的……”我赶忙从收银员手里抢回了卡,塞进他手里,又从包里把我的卡递出去。
“等等……价格是不是错了啊。”
我数了数商品,比我买的东西多了十九元,我有购物时就记住金额的习惯,加上那瓶水的价格,足足多了一样商品的价格。
我把毛巾递到收银员面前,请她核对商品数量。
经过她再三核对,果不其然。
“实在抱歉,毛巾数量确实错了。”收银员抱歉地说道。
“还是老婆会当家啊……”
身后传来刚刚大妈的声音。
我得意之时竟有些尴尬,刚刚还没散去的热,一下跃上,恨不得把外套脱了。
男人一直绅士地陪我演完这出戏,他帮我把两大包东西一手一袋拎出了超市,最后只从袋子里拿走了水,他轻松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
“谢谢你的水。”
依然面无表情,看不到他的双眼,无法确认他此刻的表情,但貌似一副装酷却毫无违和感的样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依然在思考,是什么动力让他只为买一瓶水足足在超市等了一个多小时,我甚是摸不透他的心思。
回到家中,已是九点多,屋内黑乎乎,想必春妈和老姐妹还没玩够,我仅发了条信息告知已安全到家,让她尽早回来。
“好。”见短信无恙,便安心睡去。
迷糊中醒来,已是深夜,好似一阵哭啼声将我吵醒,我拉开窗帘,里屋春妈的灯刚刚熄灭,看时间已晚,灯已灭,便想怕是错觉,又爬回被窝。
和往常一样,春妈早早地就将早餐给我准备好,她依旧面带微笑,对我磨蹭的习惯依然叨叨不停,看着没有异样的她,我更坚信昨晚确实是听错了。
“春妈,大后天就过年了,你就趁着过年好好休息休息吧。”
“哪天都是一样的,我这也不是多累的活,累了就歇,我闲不住。”
我知道劝不动她,根本就拗不过她的倔脾气。
“那大年三十那天,你就乖乖待在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哪儿也不准去。”
我下了死命令,春妈不从也得从,往年都是她做,或者林伯邀约一起吃,今年我邀请了林伯,想亲手给他们做好吃的。
“哪儿也不去了,就等着吃现成的,我们安然长大了,我该享享福了。”
春妈若有所思,眼神移到我身上时却又闪躲起来,她仅仅喝了几口稀饭,碗里跟没动过一样,便起身忙说要赶紧出门了,怕自己去晚了捡个空。
春妈看起来确实有心事,脸色比以前憔悴许多,眼角的皱纹似乎也更深了,眼睛里也没有了神韵,明知她心中有事,却不知该如何问起。
想着挑着开心的事说说,她却总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
我把昨晚买的大红围巾给她拿了出来,在她脖子上饶了两圈,瞬间显得她精神不少,我正打量得开心,她却把围巾取了下来,拍了拍围巾。
“这么喜庆的围巾,我留着过年再围,我可不想把安然送的东西弄脏了。”
“围上,脏了洗洗,坏了再买。”我接过围巾,再一次绕上她脖颈。
“暖和吗?”
“暖和。”
每次给春妈买东西,她拿得都很小心,甚至置于箱子里,偶尔翻看也舍不得穿,总说她工作脏,留着闲了穿,可但真就没闲过,哪来的机会穿。
今早我特意早早出了门,计划着把那些给阿爸还有傻定买的东西寄出去,我提了一大袋吃穿用的,邮了出去,过年前肯定也能收到。
出了邮局,我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距离上次给阿爸打电话,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又在漫长的等待中听着对面传来的“嘟……嘟……”声。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轻柔细语,想必就是傻定的媳妇春梅。
“喂,喂,喂……”
我许久没有回应。
“是安然吗?”
我心头一震,手掌瞬间握紧了手机。
“是……你怎么知道?”
阿爸少言寡语,怎会向春梅提起我的事,我的存在已似乔家人的耻辱。莫非是傻定,乔家村跟我同龄大小的人我都认识,并没有春梅这个人,她非乔家村人,或许是春梅听村里人说的。
“傻定说的,他总说安然是姐姐,可我老看到阿爸拿着你跟傻定小时候的一张照片看,你应该是妹妹才对吧?”
从春梅的话里我感受到了阿爸对我的思念,我此刻多想奔跑到阿爸跟前,告诉他我多想他。
“嫂子……阿爸他……”我哽咽的喉咙根本说不了话。
“安然,只要有人提到安然两个字,阿爸就会大发雷霆,所以……你放心,阿爸和傻定我会照顾好的。”
阿爸从未原谅我,我毁了老乔家,他一定恨我入骨,我连一句抱歉都没来得及跟阿妈说,她走得如此匆忙。
心口那儿,像刀子一刀刀切动……